失家者_(dá)分節(jié)閱讀_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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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亦勤心口痛得很,不過他不假思索,將手的靈體趕出身體,握住神戟拔。出來,反手?jǐn)財嗔擞疫叺逆i鏈,然后他躺回去,換成右手拿戟,快如閃電地斬斷了剩下三根,站起來接住了杜含章。 第49章大妄(七) 上方箭雨已到,危機感刺得人頭皮發(fā)麻。 杜含章?lián)芜^了最初也最強烈的劇痛,嗅覺率先回歸,這次聞到的不是香火氣,而是一種干燥粉塵的味道。 這使得他還沒睜眼,心里就已經(jīng)明白了,自己眼下倚著的人是余雪慵,這人醒了,那他想起過去的恩怨了嗎? 杜含章在疑惑中睜開眼睛,看見余亦勤正在揮戟。 戟是一種戰(zhàn)場的利器,長而沉重,耍起來大開大闔,尋常不是飄若逸仙的美男子的標(biāo)配,但它勝在雄渾霸道,一擊下去勢若千鈞。 從前杜含章還是方嶄的時候,一度覺得這人配戟有點頭重腳輕,后來看這人敗盡了挑釁者,才轉(zhuǎn)而覺得男兒也可以是威武而瘦削的。 威武的余亦勤與這把兵器分開幾百年了,但他本能里還鐫刻它的手感和分量,入手感覺除了踏實,還有一種久違的欣喜。 他挽了個槍花,將戟尖和戟尾調(diào)轉(zhuǎn),尖頭沉沉觸地,攪起了一抹塵土。然后他翻了下戟桿,戟尖斜溜出去,在地上擦出了一條淺淺的直線。 他在直線的終點上握住戟桿,從后往前地掄起來,灰色的氣流在旋轉(zhuǎn)的戟身上爆開,迸射出去與頭頂?shù)幕饦浼戟M路相逢,空氣里霎時交擊出了一陣震撼的爆響。 爆響之后又是一聲,是余亦勤的長戟劃完圓圈,回歸原點似的拍到了地上。 矜孤族相傳是神族后裔,族中每個人都有比鬼比妖的能力,更不提古旃本來就是他族戰(zhàn)力的天花板。 魂魄得以拼齊的余亦勤的氣力也在迅速回歸,杜含章只聽“轟”的一聲,接著就見細(xì)白沙似的平整泥土上,登時裂出了一條蔓延出去的深長裂縫,一陣空濛的回聲很快從裂縫下面回蕩了上來。 這說明地下還有一個不小的空間,應(yīng)該就是主墓室。 與此同時,在兩人的頭頂,爆響的位置燃起了一個團漩渦似的灰色火焰,直徑將有兩米,它像陀螺一樣,硬生生地將碾壓下來的枝椏磨成了灰燼。 脊椎骨狀的箭雨強勢落地,扎得地面仿佛是刺猬的脊背,地上一邊震顫一邊濃煙滾滾,只剩兩人立身的地方還露著原來的泥土。 余亦勤站起來,戟尖點在地上,沿著身前劃了半圈,在絞起了塵土里將右手反抱,摟住了杜含章的后背。 這一次不像夢里,一摟一個空,余亦勤的手碰到實處,腦中恍惚有千言萬語,但開口時又成了啞然的一句:“你……還好嗎?” 他的語氣明顯變了,平靜里多了種猶豫和關(guān)心。 杜含章聽進耳里,心里隱約有數(shù)了,他吸了口氣,按下疼痛說:“還好,死不了,先出去,咳……出去再說?!?/br> 其實下去也行,段君秀已經(jīng)說了開墓的方法,但他現(xiàn)在的狀況,下去了是個累贅,杜含章選擇先出去攤牌。 周圍的火樹又開始蠢蠢欲動,樹杈從“脊椎”的骨節(jié)縫里鉆出來,吱吱咯咯的,摸不清是想干什么。 幾百年沒戴面具,余亦勤有點不習(xí)慣,覺得它遮擋視線,邊取邊“嗯”,同時聳了下肩膀,將杜含章往上提了一點:“那你摟著我,我?guī)愠鋈??!?/br> 杜含章心情霎時復(fù)雜,笑了下,語氣像嘲諷又像自嘲:“上次你也說要帶我出城,結(jié)果呢,照著我心口就是一槍,你說我還應(yīng)該相信你嗎?” 對應(yīng)的記憶襲上腦海,余亦勤心里有點痛,手指不由一蜷,抓住了他背后的襯衫,頓了頓說:“只要我還是我,我就不會害你,有話出去了再說吧,我好看看你的傷勢?!?/br> 他說的情深義重,可事實又令人失望,杜含章盯著他的側(cè)臉,像是想透皮透骨,看穿他的內(nèi)心。 余雪慵和余亦勤,模樣其實很相像,就是余雪慵的五官的特征要更清俊一些,睫毛長、眼睛亮,看起來溫潤而無害,十分具有欺騙性,杜含章覺得他還是把面具戴著得好。 但是如果他想害自己,眼下丟下自己就行了,犯不著惺惺作態(tài)。 杜含章權(quán)衡了一下,還是伸手摟住了余亦勤的脖子,如果有的話,他其實很想聽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再有就是不管杜含章承不承認(rèn),實際上在他內(nèi)心深處,他就是很渴望碰觸這個人——這是他的妄念。 余亦勤感覺脖子上一緊,立刻背穩(wěn)了他,戟桿斜握著就往上跳。 陣法像是有所感應(yīng),那些樹刺登時暴漲,橫七豎八地交刺過來。 余亦勤甩戟橫掃,戟尖上噴出一只灰色的氣態(tài)長尾鳥,它做了個仰頭嘶鳴的動作,隨后繞著兩人飛起來,所過之處的樹刺紛紛被掃落,兩人迅速拔高,一躍沖破了樹根和火海,踩上了最上面的九宮八卦。 隨著他的出現(xiàn),三層陣法錯亂交疊,它們相互干擾又相互加持,導(dǎo)致火海上又是一陣地動山搖。 余亦勤回到了原來的身體,新老記憶還沒厘清,神智并不太受陣法干擾,因為他現(xiàn)在想要的是離開這里,所以余雪慵那個和方嶄一起喝湯的夢慢慢碎了。 然后灰霧蔓延開去,將于瑤瑤和人繭的妄想也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