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家者_分節(jié)閱讀_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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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飛鶴一樣掠出十來米,淳愚邊飄落邊看著鬼王說:“我總算是明白你為什么能同時看起來像鬼王和長時了,因為這兩個所謂的鬼其實都是你,是吧?” 鬼王的殺心起來之后,不知是憤怒還是急躁,他的情緒沒有之前冷靜了,他含糊不清地說:“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在雪慵挑明你不是鬼,而是能饗食人族香火的歸氏后人的身份后,我突然明白了你偷襲我和雪慵,以及在酉陽城內(nèi)暗布死陣的原因?!?/br> 鬼王卻沒明白他是怎么明白的,玩味的“哦”了一聲,尾音拖長上揚。 淳愚的聲音驀然冷了一截:“歸氏以人族的惦念和祭奠為生,想必非常熱衷于戰(zhàn)火,有人死了就有人祭奠,你們就能豐衣足食,若是世道一直太平,你們就只能上雨旁風。 厲朝傳到靈帝那一代之前,世道大體太平了八百余年,雖然改朝換代的代價也是血,但厲朝先祖的帝位是逼宮而來,雖然名聲不好聽,但卻沒到舉國牽連的地步,所以我猜百姓正常的生老病死,已經(jīng)滿足不了你們坐享其成的欲。望了。 再則,賀蘭柯之前的懷帝時期,魔族雖然會在人間為惡,但從未有過一夕屠盡村莊百余條性命的大動作,因為人間的地氣并不適合他們生活,與人族為敵并不能讓魔族開疆擴土,他們沒有太大的利益。魔君雖然好戰(zhàn),但卻不屑于欺辱弱小。 我當年一直不明白,魔殺人、人誅魔,形勢因何沒來的由就劍拔弩張了,如今想來,當中必然少不了你們在背后的推波助瀾。 等到賀蘭柯慘敗之后,你們雖坐收了漁翁之利,卻又擔心魔族睚眥必報,將人族趕盡殺絕,讓你們后續(xù)無香火可享,所以你們又倒戈相向,開始暗中協(xié)助人族對抗魔族,鬼王,我猜的對嗎?” 鬼王大笑起來,周身青氣翻滾:“矜孤族長可真是舌燦蓮花,子虛烏有的事都能說得這么有聲有色?!?/br> 然后他嘴里說著贊揚的話,手上卻是朝天一舉,隔空的從霧霾天上招來了一束猙獰的雷電,那雷電也是青色,亟亟地帶著響,分明是一副殺人滅口的架勢。 杜含章和余亦勤對視一眼,在他的舉動里恍然大悟。 淳愚行動不便,杜含章對余亦勤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過去支援,自己則突然大聲開口:“照這么說來,我也懂了酉陽之戰(zhàn)后你之所以沉寂多年,不久前卻突然開始頻頻動作的原因。” 斜對面“照”字一出來,余亦勤就朝淳愚那邊閃了過去。 鬼王剛要下雷,沒料他會突然說話,注意力不自覺偏了一分,心里有些刮目相看,但更多的還是持續(xù)暴露的不悅。 這些人合起來,揭開了他醞釀了幾千年的計劃,他們必須死,但在死之前,出于欣賞,他會留出個三五分鐘,讓他們欣慰地死個明白。 打定主意,鬼王舉著雷電不發(fā),蔑視地笑道:“你覺得是什么原因呢?” 杜含章:“一般也沒別的,你圖什么就為什么,現(xiàn)代社會的太平穩(wěn)定、自然科學對鬼神學說的沖擊、拋棄老舊喪葬習俗的城市化,以及族越來越長的平均壽命和越來越低的生育水平……這些林林總總的加起來,讓你的蛀蟲生涯越來越難以為繼,所以你才再次故技重施,拉沉眠的魔族繼續(xù)替你背鍋,我說的對嗎?” “蛀蟲”這個字眼用的很不客氣,鬼王卻沒生氣,朗聲笑道:“你們的想象力真的很豐富,編得一套一套的,聽起來很有意思,不過閑話的時間就到此為……” “止”字沒出口,何拾突然喝道:“等等!我最后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看在我給你辦了這么多年事的份上,給我一個實話。你是一個假冒鬼的歸氏后人,你以人的祭奠長生,那我和剛剛被你吞噬的千百個幽都亡魂又是什么……東西?” 鬼王被他問得一個恍惚,久遠的記憶不請自來,猛地從腦海深處冒了出來。 很久以前,在他成為歸氏新一任首領的時候,以人充鬼的計劃已經(jīng)實施了好些年。 在人們對于世界的認知還都停留在想象階段的那個時候,這個計劃鋪開的非常順利,但有一點余亦勤說錯了,并不是歸氏創(chuàng)造了鬼,而是人族創(chuàng)造了鬼。 不過鬼王自己已經(jīng)入戲至深,他晃了下頭將記憶搖散了,道貌岸然地說:“什么什么東西?何必聽風就是雨,你就是鬼,什么歸氏后人,我沒聽過?!?/br> 事到如今,他還是滿口只有反駁,何拾打心底里不相信他,只覺得他的每一句話都異常刺耳,他發(fā)瘋地笑了一通,接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既然你一句真話都沒有,如果我還有命出去,我會上三界聯(lián)盟去告你?!?/br> 這個窩里反的挑釁比杜含章他們的有效多了,鬼王的臉立刻黑了,他將右手往上一抬,在虛空里撈什么東西似的說:“你應該沒有那個命了?!?/br> 隨著他的動作,地底下開始震顫,鬼青色的草芽突然從地上長起來,長勢快得嚇人。 “落陰樹!”何拾震驚地說完,看了下余亦勤,“這里怎么會有落陰樹?它不是長在幽都里嗎?” 余亦勤曾經(jīng)當過鬼魂,也到幽都地底去過數(shù)次,見狀也愣了一下,看見那些小芽尖持續(xù)外冒,下面分明連著枝葉和莖稈,確實是顆樹。 這種樹只有幽都才有,傳說是用來穩(wěn)固幽都地氣的作物,可眼下這些樹卻很詭異,樹身上有種以往所沒見過的森然陰氣,樹葉也不知道為什么一直在無風自舞。 它們是從下面“長”起來的,可是下面是什么地方? 余亦勤腦中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個地名:“是,所以我懷疑幽都現(xiàn)在就在我們腳底下?!?/br> 何拾張嘴就想說不可能,可話到嘴邊又覺得眼下沒什么不可能的了:“那就不妙了,幽都里有無數(shù)的鬼魂?!?/br> 這事不用他說余亦勤也知道,連忙對杜含章和淳愚說:“你們小心腳下,腳下可能就是幽都。” 他開口之前,杜含章在看不遠處撐開的那個樹冠,上頭樹葉纏綿連聯(lián)結(jié),慢慢蠕動成了一個人形的輪廓,這畫面讓他心頭一緊,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不詳?shù)念A感。 正當此時,鬼王身形一閃,攜狂風卷落葉的態(tài)勢掠向了他。 余亦勤和淳愚站在一起,他一個人落單,鬼王選擇了先拿他開刀。 杜含章見狀雙手一分,手中的木簡分兩路飆出,左路是五塊一排,在逼向鬼王的間隙里層層張開,多米諾骨牌似的撐開了五層屏障,右路疾射中爆起火花,精準地落到了那個還在精細化的人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