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第85章 你乖 不久, 孫管事來報:“稟各位主子, 下面的游船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主子們可要現(xiàn)在上船?” 黎銳卿放下茶盞,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讓人去下面叫上幾位少爺小姐, 準備出發(fā)。” “是。” 一行人抵達臨湖別莊時, 天色便已近傍晚, 現(xiàn)在又待了一會兒, 更是完全暗了下來。 華燈初上, 燃燈掛起,臨湖倒映,圓月成影,好一派美麗景象。 黎府中人嬉笑著依次上了船, 飯莊早已將酒菜都做好,端送到了游船中,數(shù)位船夫也已精神抖擻地準備到位。 錢嬤嬤扶著黎母走在中間, 等到上船后, 她伺候著黎母坐下,抬頭看著正站在船艙外向外張望的荔香, 眼神暗了暗, 想了想,還是低頭在黎母耳畔說了些什么。 黎母眼神一黯, 看向門口, 恰巧看到船艙門口站著的荔香, 面上陡然出現(xiàn)的幾許羞澀, 還沒等她看清,又見她迅速低頭,將下巴深深埋入衣領(lǐng)間。 像是這種深深低頭的動作,是黎府中的小丫頭們在見到黎銳卿出現(xiàn)時的標準動作。 黎母面上一沉,慣常沒甚脾氣的松弛眼角也跟著耷拉了下來。 眾人坐好了,船夫一撐船櫓,高聲吆喝了一聲,寬大的游船便緩緩動了起來。 蘇滿娘站在船艏,一邊觀察著湖水兩岸邊的景象,一邊悠悠感嘆:“這臨湖飯莊看來還頗有些背景,這樣大的船都能眼也不眨地拿出十幾艘。” 若是在城中其他地方租船,雖說也能租到能夠容納二三十幾人的,卻絕不會像是現(xiàn)在這樣寬敞。 中秋賞燈,若是大家都擠擠挨挨坐在一起,不能隨意跑動,就失卻了其中趣味。 “你也不瞧瞧這臨湖飯莊背后的東家是誰,別說是這樣的船,就是花樓那邊,也經(jīng)常從他這里租借花船的。” 說到這里,黎銳卿的語氣又微妙一頓,身子向她身側(cè)靠近,湊近低語:“上次在朱家順的幾本小冊子咱們已經(jīng)學習地差不多了,你說為夫要不要去花船上再買幾本時新的回來,咱們好好研究研究?!?/br> 蘇滿娘伸手在他胳膊內(nèi)側(cè)掐了一下,見他眼睛變得水潤起來,溫婉展顏:“玉清,咱們還是做個人吧?!?/br> 還跑到花船去買冊子,他也不怕被人看見彈劾?! 就黎銳卿那張招搖矚目的臉,他若真去了花船,只要有一個人看到,接下來肯定會被傳揚得城內(nèi)皆是。 私下里怎樣就算了,但是明面上她還想做個人,還想要拉著黎府一起好好做個人。 黎銳卿大手迅速將她的手按住,反復摩挲,用水潤的冽艷桃花眼給她暗示:多來幾下。 蘇滿娘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只要你乖。 沒過一會兒,就聽船尾方向傳來黎川猛的大聲叫喊:“你們看,后面有花船!花船竟然也是在臨湖飯莊租借的船誒?!?/br> “哎呀,還真是的?!崩柩┮哺迓暩锌罢嫫?,五光十色的。那曲兒也好聽?!?/br> 她和黎霜現(xiàn)如今都是剛剛學琴,還在一個音一個音蹦的階段,根本無法想象能夠彈出這般婉轉(zhuǎn)悠揚的曲子。 “這可是人家用來吃飯的家伙事兒,估計也得像我這般每日苦練吧?!崩璐驼f。 “三哥你也學彈琴嗎?” “當然不是,我說的是學武,這門未來吃飯的家伙事兒?!?/br> “那三哥你寒暑不輟地練習了這么久,現(xiàn)在一定相當厲害?!?/br> 蘇滿娘聽他們幾個聊得暢快,詢問黎銳卿道:“猛哥兒學武練地怎樣?” 智哥兒和忱哥兒的成績都有學堂那邊的進度作為參考,只猛哥兒這邊的進度,她并不十分了解。 黎銳卿深深看她一眼,堅定地將她想要撤走的手按住,往自己袖筒里放。 等感覺手臂上再次傳來顫栗地酥麻,他才滿足地瞇起眼睛,思及那幾枚被黎川猛藏在演武場的那枚小木船,啞聲低笑:“不及聞筠半分。” 蘇滿娘不解:“這與我又有何干系。” 黎銳卿笑而不語。 在船尾的黎川猛隱約聽到兩人談話,有些懊惱地大力撓頭:沒錯,比不過就是比不過。 眼見兩年多過去了,他現(xiàn)在武力值仍舊不及母親半分。 黎霜看著后方樂曲悠揚的漂亮花船,不知覺淚水再次盈滿眼眶:“辛苦練琴十幾載,竟然只能在花船上供人取樂,真是太慘了?!?/br> 黎川忱嘆息一聲,憂郁地將身子往旁邊移了移。 講真,他作為一個喜愛悲春傷秋的文人,都沒有霜meimei這么豐富的感傷情懷。 明明是歡快的場景,哪里來的那么多的傷感?! 伴隨著潺潺的水聲,以及身后花船若隱若現(xiàn)地靡靡樂音,游船漸漸出了冽艷湖區(qū)域,進入了辛圖城內(nèi)的江道。 看著江邊兩側(cè)的燃燈盛景,幾個孩子的心情都很愉悅,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此情此景,黎川忱更是沒忍住詩興大發(fā),連著做了好幾首,他身后的小廝拂柳忙取出隨身炭條和紙張,將他做的詩作一一記下。 一個時辰后,船家將游船暫停到岸,上前恭敬行禮:“各位貴客,夫子廟前已經(jīng)到了?!?/br> 黎母在船上坐了這一會兒,頭早已開始發(fā)飄,連忙開口:“那咱們就下去逛逛,過會兒回來再繼續(xù)?!?/br> 蘇滿娘笑著扶住黎母,半撐住她還有些搖晃的身子:“聽聞今晚夫子廟前有廟會,還有舞獅耍龍的,咱們也去瞧個熱鬧?!?/br> “對對對,娘現(xiàn)在人老了,就喜歡看這些熱鬧,咱們走。” 蘇滿娘與黎母走在前頭,幾個小輩和丫頭仆從隨后。 荔香站在人群最后方,思及老夫人剛才對她說的話,心中慌亂不已。 她感覺自己這還沒有做什么呢,為什么一向沒主見、沒脾氣的老夫人,會突然向她強硬表達出讓她離府的想法。 而且剛才老夫人看她時的眼神,陰森、寒涼,詭異到讓她現(xiàn)在想來都有些小腿發(fā)木。 甚至生出一股錯覺,仿佛剛才與她說出那話的老夫人,與平日里和藹的老夫人根本判若兩人。 今晚的這個,就仿佛是中了邪一般。 她又抬頭,看著前方正被夫人扶著走的老夫人。 此時的老夫人言笑晏晏的,仿若又恢復到了平日里的慈和模樣,但是她在她面前,卻再也不敢像之前那般玩笑造次。 低頭,荔香看著自己手上好容易養(yǎng)出來的福窩窩,和潔白如藕節(jié)的手臂,眼底突然閃過一絲狠意。 反正按照周朝律例,奴仆無罪,不可輕易殺害。 眼見著她就要離開黎府了,為何不最后拼上一把?! 人群前方,蘇滿娘剛扶著黎母來到踏板前,就聽到身后傳來一聲變了調(diào)兒的驚呼,以及“噗通”一下的落水聲。 “怎么了?” “發(fā)生了什么事?” “是有人落水了?” 蘇滿娘連忙回頭,就看到船上默默低頭的仆從,和欄桿旁一臉無辜的黎銳卿。 她遲疑地看向他身邊斷掉的那截欄桿,疑惑道:“玉清,剛才可是發(fā)生了什么?” 黎銳卿眉梢輕擰,拍了兩下胸脯一臉后怕:“剛剛一個胖丫頭突然往我這邊撞了過來,得虧我閃得快,否則就按照她那個斤稱,都得把我撞下去了?!?/br> 美男皺眉,總是讓人忍不住在心中先原諒他三分。 如果不是蘇滿娘太了解他的本性的話。 船上所有剛才親眼看到黎銳卿怎樣閃身錯讓過去,順便一腳將荔香踹下去的奴仆,全部低頭不敢出聲。 大人這不僅是閃的快,就連腳下力道也大得嚇人。 看那欄桿都給踹斷了一截,嘖,背疼。 “救、救命……救、咳……” “咕嚕?!?/br> 熟悉的凄厲女音在船下叫著,眾人怔了一下,而后瞬間反應過來這聲音的主人。 荔香? 怎會是她?! 眾人面面相覷。 再思及之前黎銳卿描述的經(jīng)過,和他身邊那群不敢動、不敢抬頭、更不敢往船下張望的仆人,心中都仿似明白了什么。 幾個小輩不由看了眼蘇滿娘。 講真,他們母親以前就算是胖,那也只是略為豐潤,而且還胖得舒服,是讓人看著仿若春風拂面的圓潤美人,氣質(zhì)溫婉,面若銀盤。 更何況現(xiàn)在蘇滿娘還瘦下去了一些,根本算不上是胖。 那個荔香到底憑哪點自信以為她能入他們父親的眼,去他身邊投懷送抱?! 是憑她那身肥rou? 還是憑她那被擠得越發(fā)顯小的五官?! 黎母的眼神沉了一下,她握著蘇滿娘的手不由收緊,緩緩掉頭,看向船下。 眼神麻木且詭譎。 蘇滿娘以為她是被嚇到了,連忙拍著她的手安撫:“娘您不要怕,錢嬤嬤你扶著些,我過去看看?!?/br> 到底是母親的丫頭,且這府中的奴仆內(nèi)務都歸她一手管理,發(fā)生了這事兒,她這個后宅主母最好還是留下來處理一番。 見蘇滿娘要走,黎母手上的力道越發(fā)大了。 她顫著眼簾,急聲低道:“別去,聞筠你別去,讓別人去?!?/br> 蘇滿娘愣了一下,回頭,就見黎母低著頭、抓著她的手臂不斷用力。 她眨了眨眼,緩聲安撫:“好好好,不去不去,那我便不過去了。那……” 她回頭看向站在一旁明顯不想撈人的黎銳卿,轉(zhuǎn)頭對孫管事道:“你留幾個人在這里看著,把人撈上來,可別真鬧出人命,那就不好了?!?/br> 孫管事抬頭見黎銳卿沒有反對,連忙上前拱手:“是,夫人?!?/br> 說罷,連忙點上幾個小廝,去與船夫一起取繩子的取繩子,拿燈籠的拿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