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jié)
他遲疑地想著自己方才骨子中的森寒, 驀地生出股不好的預(yù)感。 將三公主寫來的信件遞到燭火之下輕飄飄燒掉,半晌, 他輕聲開口:“你說父皇都已經(jīng)這么一大把年紀了,這次的風(fēng)寒會不會根本挺不過去。” 公孫謀士搖頭:“據(jù)張?zhí)t(yī)所言, 陛下不過是偶感風(fēng)寒, 用不了幾日就會康復(fù)。而且, 現(xiàn)在陛下對身邊的防衛(wèi)力度抓得很緊, 并非動手的最佳時機?!?/br> 在沒有完全準備的前提下, 先動手的人, 需要承擔(dān)最大的風(fēng)險。 一旦出了岔子, 就會被其他皇子抓住小辮子,提前踢出奪嫡戰(zhàn)局。 三王爺表情恨恨:“也不知父皇是怎樣想的,對老七總是盡是偏愛?!?/br> “之前在他沒有被廢前,給他賜婚的是季家嫡女, 現(xiàn)在更狠, 直接賜婚了鄒丞相家的嫡次女, 那可是老八努力了許久,才終于將鄒丞相那只老狐貍給磨到松口的尤物?!?/br> 結(jié)果父皇輕飄飄一句話,便打廢了老八布置了許久才布置好的棋。 雖說在聽聞這個結(jié)果時,他是有些爽快的,但是因為撿到便宜的是老七,卻并未爽快到哪里去,反而心里越想越梗得慌。 而這種心梗,往往只有到季侍妾身上才能得到些許紓解。 于是這日,在與公孫謀士商談后,三王爺當晚便又去了季侍妾的屋子。 至于季侍妾現(xiàn)在還懷著身子? 反正他現(xiàn)在這府中是既不缺兒子,也不缺閨女,季侍妾生不生的下來不重要,讓他心情舒爽了才最為要緊。 鄒家,鄒靖淑面無表情地將八皇子給自己的信件壓入茶水之中,用毛筆輕輕地攪了攪,直至信紙上的筆跡完全被水泡污,看不出痕跡。 她面容嚴肅地看著已經(jīng)被茶漬幾乎泡爛了的紙張,款步行至銅鏡前,看著鏡子中大紅艷妝氣勢凌厲的女子,嘴角半挑,發(fā)出一聲嗤笑:“莫非我好像很蠢?!” 圣旨已下,她現(xiàn)在就是未來的七皇子正妃,八皇子與她已是毫無干系。 現(xiàn)在寫信過來與她陳述情意,莫非他以為自己會為他一個連面都未曾見過幾次的皇子去反抗康元帝?! 至于八皇子信中所說的得登大寶,他能登便登,登上了他也不能隨意處死她,所以關(guān)她鳥事?! 思及上一位被賜婚的七皇子妃的下場,鄒靖淑瞇起眼睛,對身邊的丫鬟吩咐:“將我院中的所有人再重新梳理一遍,我不希望再有閨房中憑空多出一封信的事情發(fā)生?!?/br> “是,小姐?!?/br> “還有,將這件事告訴一聲父親,讓他將我這青芳苑的守備防護力量,再多加一重。馬上就去?!?/br> 小丫鬟恭恭敬敬向她行了一個禮,而后轉(zhuǎn)身就向屋外跑去。 留在屋內(nèi),鄒靖淑瞇起眼睛,慢條斯理把玩著手中的毛筆,唇畔逐漸勾起笑意。 “七皇子嗎?” 是夜,寒風(fēng)蕭瑟,月朗星稀,京城宵禁之后,幾乎無人再在外走動。 然而,京城衙門、步兵司和大理寺卻正是忙亂的時候。 京郊的一處別院中,剛剛發(fā)生了一起惡劣的刺殺事件。 他們在接到消息報案后,紛紛點好兵器人馬,向京郊飛奔而去。 眾人甫一進入別院,便看到地上倒得歪七扭八的一堆堆尸體。 從別院中的痕跡可以判斷,這里剛剛發(fā)生過一場激烈的打斗,不僅這別院中死亡的人多,這打上門來的一方,來的人更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憑借這別院中尸體的裝備以及武器判斷,這處別院中死亡的,應(yīng)是不知哪位膽大的貴胄私下豢養(yǎng)的私兵。 各個年輕力壯,裝備精良。 大理寺的一位下屬官員蹲下.身,在倒在門口的一具尸體身上輕觸了兩下,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尸體溫?zé)幔藨?yīng)未走多遠?!?/br> 步兵司馬上派出士兵對周圍進行搜查,剩下的人則紛紛躬身,對倒在地上的尸體一一碰觸,半晌,眾人匯合在一起。 “無一活口?!辈奖镜姆浇y(tǒng)領(lǐng)率先開口,“而且,我們步兵司接到的報案消息是在一個時辰前。來報案的是,是一個老漢。” “大理寺這邊也是,”譚大人面容嚴肅,“一個時辰前,報案人是一個乞丐,還問我們討要了兩個饅頭。” “衙門這邊也是一個時辰前?!?/br> 然而事實的真相時,當他們接到報案,整集人手,騎馬趕來偏遠的京郊,這處別院中的命案才剛剛結(jié)束不久,甚至都可能不到一刻鐘。 按照今日這般冰寒的雪天溫度,能夠讓他們趕到時,尸體還未完全冷卻,落在尸體臉上的雪珠都已融化了大部分,可見,對方是先派人去通知的他們,之后這邊別院中的刺殺才將將開始。 “這是挑釁!這是赤.裸裸的挑釁!”方統(tǒng)領(lǐng)被這推斷氣壞了,恨恨捶墻咬牙。 這時,大理寺在別院中到處搜尋的官員也小跑著趕了過來,湊到譚大人耳畔低聲說了幾句話,譚大人面色馬上變得嚴肅起來。 “怎么了?”京城衙門的京兆尹嚴炳華詢問。 譚震向那位官員點了點頭,那位官員道:“我們大理寺在書房和其中幾個臥室中,搜查到了練兵計劃,以及他們與其主子的通信信件,據(jù)不完全推測,這處別院背后的主子應(yīng)是一位皇子?!?/br> 其他幾人面面相覷。 嚴炳華背后另有其主,心思不定,但方統(tǒng)領(lǐng)和譚震一向中立,是妥妥地帝王心腹。 “查!”譚震毫不猶豫地下達命令,“證據(jù)搜集齊全,咱們一會兒就回去,進宮面圣?!?/br> * 當圓月西移,寒風(fēng)漸狂,黎府前院,黎銳卿慢條斯理地抖了抖身上的斗篷,推開書房門,與守在門口的墨硯低語了一句,便抬腳向主院行去。 主院寢房內(nèi),因為黎銳卿之前的叮囑,蘇滿娘原本并未打算等他。 只是今日下午小憩時睡得有些多,因此,黎銳卿歸來時,她還未完全睡著,她一歪腦袋,眉宇輕攏,敏銳地嗅到裹挾著涼風(fēng)而來的淡淡血腥味兒。 蘇滿娘:…… 緩緩睜眼,她抬手撩開床帳,正對上輕手輕腳走進來的黎銳卿的視線。 蘇滿娘思及自己身下鋪著的月事被,和黎銳卿早晨離開前話語中的意味深長,差點要被氣笑了:“過來脫吧?!?/br> 黎銳卿周身肌rou緊繃,他看向正單手撩著床帳的清麗女子,眼底快速滑過一抹心虛,又馬上被他掩飾起來。 他緩步走至蘇滿娘身邊,幫她將一側(cè)的床帳子掛好,溫聲道:“聞筠你還沒睡呢,晚睡對身體不好?!?/br> 蘇滿娘淡淡瞟他一眼,既然知曉晚睡不好,那之前天天磨蹭著她一晚上這樣那樣,不讓她睡覺的又是哪一個?! 但是現(xiàn)在,明顯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她穿上繡鞋,便下地要為他解衣。 黎銳卿的身體不自然往后縮了一下,但看到蘇滿娘眼底只有晚上擰他時,才會浮現(xiàn)的獨特深邃眼神,又不禁有些軟腳。 幾番猶豫下,黎銳卿還是選擇乖巧地站在原地,看著蘇滿娘一件件地將他身上的赭紅長袍解下。 此時他手臂上之前被草草綁好的布條已經(jīng)在往外滲血,蘇滿娘從黎銳卿被解下的外袍袖袋中掏了掏,掏出一瓶金瘡藥,讓黎銳卿坐在屏風(fēng)后的繡墩上,為他將滲血的部位重新撒上藥粉。 又從衣柜的角落中,取出一匹純白的棉布,裁好需要的長度和大小,為黎銳卿將傷口重新包扎。 等全部處理完畢,蘇滿娘也沒問他今晚都去做了什么,只是道:“這次是例外,下次可要小心些,不然這會讓我理解為,是我沒有滿足你,你才會自己跑出去挨刀?!?/br> 黎銳卿愛死了她這板著臉幽深看著他的小模樣,只覺得這一刻,他連呼吸都灼熱急促了起來。 “聞筠,我有些想……” 蘇滿娘卻并未理他,將房間中他換下的那件沾染了血跡的里衣包好,讓他明日帶回書房讓他的貼身小廝去清洗,又走至桌前吹熄了蠟燭,放下床帳,淡聲道:“睡吧。” 黎銳卿:…… 小胖媳婦這般冷淡的強勢態(tài)度,越發(fā)讓他感覺身上像是有一堆蟲子在爬一般,酥癢難耐。 他故意蕩漾地輕哼了兩聲,環(huán)住身邊的女子,灼熱的氣息噴吐在她的鼻尖耳畔:“聞筠,聞筠,好聞筠……” 蘇滿娘怕碰到他的傷口,沒有下狠勁兒掙扎,眼皮子淡淡撩了撩,只是看了他一眼,又重新闔上。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并非是對黎銳卿的聲音沒有抵抗力,而根本就是,當時的她心里也想,所以才會沒有抵抗力。 就像現(xiàn)在,當她鐵了心要讓黎銳卿吃一下教訓(xùn),便會真正的心如止水。 黎銳卿有些煩躁,若是往常,他大可以直接欺將上去,肆意征伐,保準蘇滿娘會惱羞成怒,在他身上這樣那樣,和那樣這樣。 但是蘇滿娘她現(xiàn)在來了葵水…… 黎銳卿感覺,按照今晚他這“欲.火”難耐的程度,以及蘇滿娘對他的心硬態(tài)度,如果他得不到滿足,他可能會將自己活活燥熱至死。 第162章 亂斗 他難得小心地保護著自己受傷的肩膀, 輕輕地附在蘇滿娘的身上,在她唇畔一邊懸門臨點, 一邊低聲呢喃: “聞筠,想了,癢了, 聞筠……” 蘇滿娘淡淡抬手,略用了點力氣,將他從自己身上抱了下去, 徑自翻過身去, 表示不受干擾。 黎銳卿唇角崩了崩, 不自覺又抬手撫了撫自己的臉, 懷疑自己色衰愛弛。 他抬手將蘇滿娘的手按在自己腰間的軟rou上, 揉搓了半晌,見她仍舊不為所動后, 眸光閃了閃。 半晌,黎銳卿嘆息一聲,終還是順著蘇滿娘的意說出承諾:“不會了, 我以后能不受傷,就絕對不會讓身體多流出一滴血?!?/br> 暗色的床帳內(nèi),蘇滿娘唇角緩緩勾起。 她緩緩側(cè)身, 與黎銳卿面對面, 柔軟的指尖從下輕滑至他的面部, 在他的耳畔大力揉搓。 聽著他舒暢的低.吟, 蘇滿娘眸色幽深:“夫君, 此話可是當真?” “真!肯定當真!若我下次再犯,聞筠你只管渴著我?!崩桎J卿聲音激動到輕顫。 “你能記住就好。” 蘇滿娘緩緩自被褥中直起身,在他灼熱的呼吸聲中,稍微給自己的指尖按了按摩,而后在他渴求的目光下,向他探去指尖…… 次日,等蘇滿娘起床時,她身邊的位置已經(jīng)涼透了,黎銳卿顯然已經(jīng)離開很久。 她思忖著昨晚他歸來時身上的傷口,在坐在銅鏡前梳妝前,詢問六巧:“最近在府中日子著實有些無聊,最近京中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 六巧早在兩月前,便在蘇滿娘和黎銳卿的主持下,與那位被她早早相中的馮護衛(wèi)成了親,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挽起了婦人發(fā)髻。 聽到蘇滿娘詢問,她略略遲疑了一下,開口:“最近天氣太冷,奴婢都沒怎么出去過,不若一會兒奴婢出去探聽探聽?” 蘇滿娘便笑:“你可以讓馮護衛(wèi)陪著你,一會兒你便去書齋為我買幾本最新的游記回來吧。” “哎,好嘞?!碧峒八類鄣陌素允聵I(yè),六巧也是興致勃勃。 等在旁邊幫蘇滿娘梳好發(fā)髻后,六巧便拿上銀錢,與馮護衛(wèi)一起出府,往京城這邊最近的書齋而去。 等到六巧再次回府,時間已近午后,此時她的面上滿是八卦的興奮笑容。 一進主院,在與蘇滿娘請過安后,六巧便在蘇滿娘推過來的繡墩上坐下,與她細細訴說今天她打聽到的八卦。 在開說之前,六巧還不忘先例行地給蘇滿娘吊吊胃口:“夫人,說真的,京城最近的大事是真的多啊。奴婢都有些后悔自己最近因為怕冷,往外面跑的次數(shù)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