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果一天過去，姜楓題倒是問好了，自己卻被無數(shù)雙眼睛盯的背后發(fā)毛。何清坐的位置，旁邊一沒有飲水機，二沒有衛(wèi)生間，三不靠樓梯，卻總有三三兩兩的小姑娘走來走去，就是不敢來搭訕。當(dāng)事人何清心無旁騖，跟習(xí)慣了一樣，該干嘛干嘛，姜楓都快受不了了——尤其是那群女孩子里有幾個特別軟萌的。

    五點半，姜楓終于跟在何清后面出了圖書館。

    其實按照何清的計劃，他還能再待半個小時，畢竟到美匯商圈只有三站地鐵，但林維楨今天好像格外興奮，從五點開始給他發(fā)消息，何清回一句，他就再找個話題，兩人一來一往聊了十幾分鐘。姜楓還沒見過何清跟誰發(fā)微信這么久——顧曉燕向來只打電話。他那點愈加膨脹的好奇心伸著爪子，都快鉆到何清手機里了。

    “今天要一起吃飯的同學(xué)，”何清無奈地看著十幾分鐘沒寫一個字的室友，“W大的，離市區(qū)遠(yuǎn)，地鐵坐太久了無聊?！?/br>
    何方神圣無聊能讓何清陪聊啊！姜楓眼睛賊亮賊亮的，絲毫沒有罷休的意思。

    何清懶得滿足他的八卦心，直接合上了電腦開始收包。

    S城這些年往外擴(kuò)了不少，大學(xué)的新校區(qū)大多建在郊區(qū)，大一學(xué)生又往往在新校區(qū)上課。林維楨來一趟美匯商圈，確實要坐一個多小時的地鐵。何清他們大一的時候在東郊，但第二年就搬來了市中心的楓華校區(qū)，畢竟醫(yī)學(xué)生要實戰(zhàn)的醫(yī)院都在這附近。

    早早坐上地鐵的林維楨：“我坐上七號線了。”

    何清：“嗯?！?/br>
    林：“你可別學(xué)過頭遲到了啊。”

    何清：“不會?！?/br>
    林：“真羨慕你們城里人！”

    何清：“……”

    等姜楓自己去食堂吃晚飯了，林維楨還在啰嗦：“桂滿隴挺好吃的，我上回去點了糯米鴨，東坡rou，等下得再吃一次……”“美匯是離W大最近的市里的商圈了，換個地方我要瘋，尤其是你們東郊，去一趟跨越整個S城……”

    何清把書包放了回去，只帶了手機和一點現(xiàn)金，輕裝上陣出了校門，往地鐵口走，一邊看著和林維楨的聊天窗口，突然發(fā)現(xiàn)拐角處有一個女生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自己。校門口行人來來往往，那女生一會兒躲在拐角墻后，一會兒又站出來，時不時用手壓一壓頭發(fā)。

    那藍(lán)色的碎花裙還有點眼熟。

    何清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這妹子是方才在圖書館在他旁邊晃了好幾圈兒的那個。他本來不注意這些，只是姜楓一直在耳邊叨叨：“你看這女孩兒腿多長，圖書館空調(diào)開這么猛，穿裙子不冷嗎……”

    那女生見何清只有五步之遙，終于轉(zhuǎn)過身，臉上明顯泛起紅色，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也放在身前，緊緊地攥著一個信封。

    何清生平最怕麻煩，大一上學(xué)期被堵了無數(shù)次，都是一口回絕“不行”，轉(zhuǎn)臉就走。大一下學(xué)期，“何冰箱”聲名遠(yuǎn)揚，才勸退了一批臉皮薄的人。想不到這剛開學(xué)，長江后浪又開始推前浪了。

    毫不知情的林維楨還在接著發(fā)消息：“下周有一個莫奈的展……”

    “你一般，”何清頓住腳步，“怎么拒絕女生？”

    七號線上的林維楨正懶洋洋地輕靠在地鐵門旁邊的墻上，單手?jǐn)Q開蓋子喝了口水，看到這消息差點噴出來。

    何清問這話也不是全無道理，林維楨拒絕女生的經(jīng)驗和他比應(yīng)該只多不少。

    畢竟高中的時候這倆人就頂著雙校草的名號，就是性格截然不同，一冷一熱。很少有人主動跟何清講話，和林維楨談笑風(fēng)生的女孩子大概能從三樓的九班門口排到一樓。就算這樣，何清倒從來沒聽過有人說林維楨不好，這人在男生圈兒女生圈兒都混得風(fēng)生水起，讓人心甘情愿地暗戀，心甘情愿地當(dāng)他的配角。

    簡稱：太會做人。

    太會做人的林大佬這會兒卻傻了眼，輸入幾個字又刪掉，輸入再刪，何清那邊一直是“對方正在輸入”，以為林維楨要長篇大論，一點兒都不知道是江湖救急，索性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一手拿水瓶，一手打字的林維楨沒留意地鐵到站，又被緊急電話嚇了一跳，被猛地一晃，差點兒當(dāng)場躺地上。

    他按下接聽，一邊順著人流出去，一邊在一片嘈雜中磕巴道：“那……什么，我換乘。”

    “好?！焙吻逡贿叴螂娫?，一邊飛快地越過了想要塞情書的女生。

    可憐那女生又不好打斷男神，眼巴巴地看著何清的背影消失在地鐵口的樓梯上，咬著嘴唇，差點哭出來。

    何清長舒一口氣，雖然沒問到經(jīng)驗，總算躲過一次，誰知道林維楨出了七號線，找了個有信號的地方，真的開始了教學(xué)：“拒絕女生啊，就是要真誠，要負(fù)責(zé)，要說明白，還要夸人家，講清楚不是因為她的原因……”

    何清差點笑出聲：“你這套話是不是都練熟了？”

    “我一般……”林維楨看著地鐵里來往的人流，喉頭動了動。

    “直接告訴她們，我有喜歡的人了。”

    ##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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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試不爽，”林維楨緊接著說，壓根兒沒給何清接話的機會，“我再換一站就到了，一會兒見。”

    他隨即掛斷了電話，又怔怔地在原地站了片刻。

    七號線換二號線是個大站，光出口就有二十個。即便不是工作日，快到六點的晚高峰也能把乘客擠成沙丁魚，換乘通道里，衣著各樣的人行色匆匆，放眼望去，是大城市深入骨髓的包容和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