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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摁著帽沿跑了過去,半途掉下來一兩朵花,柳祚葉撿起來,給她放回去。 “爸爸!” 楊韓覺得好玩,也把拖鞋放在一邊,光著腳在上面與他們并排坐著,輕輕搖腿。 “終于醒了?”韓時雨道。 老楊從井水里提上來幾只涼西瓜,大塊大塊地切好,韓朗給她們四個送來。 柳祚葉禮貌道:“謝謝阿姨?!?/br> 帽子礙事,楊韓把它一摘,輕輕戴在了奶奶的頭上,韓朗笑著道了聲謝。楊韓卻看到上面插滿的花朵。 知道這肯定是柳祚葉的手筆,她竟然是鳥語花香地戴了一路,氣鼓鼓地轉(zhuǎn)頭笑道:“你干嘛呀!” 柳祚葉挑眉,小咬了一口西瓜,說道:“好看?!?/br> 時間和蟬鳴一般悠長。他們就坐在石墻上聽老楊啰嗦,消磨著晌午。 楊韓說她又困了,老楊便騎來那輛人力三輪,闊氣道:“上車?!?/br> 老車嘎吱幾聲,就像有了生命,是個倔強的老頭,它載著爬上來的楊韓和柳祚葉,韓朗扶著帽子,讓老楊拉了一把,也坐了上來。 老楊載著一車的女孩們,嘴角也像抹了些甜,單獨把倆兒子“扔下”,揚長而去之后留下一句:“你們倆自己回去啊——” 楊末:“?!?/br> 韓時雨:“?!?/br> 三輪車走遠了,楊末把剩下的西瓜和韓時雨分了。 菜園鄰著一片小溪,坐在他們這個位置剛好你能望見。 男女在溪邊說說笑笑,摘下幾只蘆葦嫩芽來在嘴里嚼,牽著手指路過。 韓時雨突然有些感慨,攬過楊末的腦袋摁在肩上。 “……”楊末:“你干什么……” 韓時雨閉上眼,稍歪頭,臉頰蹭在楊末帶著清香的發(fā)絲上。像是醉在這蟬鳴里了:“要是我早點能來,巴不準就沒有極訊了?!?/br> 楊末:“?” “樂不思蜀了,”韓時雨道:“想一輩子在這兒。” 楊末笑道:“出息?!?/br> 這里沒有工作,沒有熱搜,沒有輿論陰謀,也不需要善面?zhèn)窝b的虛與委蛇,鏡頭里翻云覆雨的韓時雨也只是個普通人。 就這么敞亮地將心情曬在太陽下風養(yǎng)著,便是一天了。淌在土地里沾點泥巴星子,看著天意種點東西,豐衣足食之后,和愛人并肩坐著,很容易便是一生了。 韓時雨提議道:“以后我們來這兒養(yǎng)老唄?!?/br> 他倒是很喜歡去想老了的事,楊末直起身子,說道:“你還沒退休呢,總裁?!?/br> 韓時雨想再次把楊末的腦袋攬過來,卻不料被反客為主,變成自己“依偎”在他的肩頭了。 韓時雨笑著,接受了這姿勢,換了個舒服的方式枕靠在楊末的肩上,望著天。 楊末拿著蒲扇輕輕給他扇著。 韓時雨道:“末?!?/br> 楊末:“嗯?” 韓時雨:“樹上有只蟬,我看到了。” 楊末:“哦?!?/br> 他道:“你還認識蟬?!?/br> 在楊末的印象里,分不清韭菜和小麥的韓時雨一只是個四肢不勤的少爺,道:“……我好歹在書上見過?!?/br> 楊末道:“可以吃?!?/br> 韓時雨:“!” 他仰頭,倒看著楊末,“怎么吃。” 楊末:“爸會油炸。” 楊末想起小時在小賣鋪中買的粘蟬的小玩意兒,回憶便打開了閘。不知道還有沒有了,突然十分想把小時候的玩樂給韓時雨分享一下。 “去小賣部,”楊末像跟個小孩說話,拿蒲扇輕拍了一下他,道,“給你買好玩的。” 韓時雨眨了眨眼,驚喜道:“啊?” 回去的時候,韓時雨一步一搖,嘴里說著一些未來的事。 楊末在一旁靜靜地,認真地聽著,有時會“嗯”幾聲回他。有時,也會望向他的側臉,忽然期待晚上,他的眼睛里裝滿一湖星空的模樣。 他們已經(jīng)過了最青蔥的年紀,卻可以在小路上毫無顧慮地牽起手。 夏日很長,走得很慢。 第56章 番外四:《我的兩個爸爸》 許嘉問楊韓,你們這張全家福是什么時候拍的。 楊韓拿起相框來打量一圈,說道,不記得了,大概是我七歲的時候。 上面有五個人,從左到右分別是韓時雨,韓朗,楊韓,老楊和楊末。 只記得是七歲,是什么契機拍的,楊韓忘記了。通常來說這種全家福時刻在人的腦海里能留存很長時間,但楊韓的確是忘記了。 他們拍過許多次,每次在回憶里,楊韓就像是光著腳在趕海的小女孩,貝殼太多了,她就挑了一張最好看的掛在相框里。 …… 小楊韓非常喜歡黏著楊末。 她和韓時雨是無話不談,雖然相比之下,她在楊末面前沉默不少,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在她心里,楊末更重要一些。 因為,韓時雨的性格像一個朋友,而楊末更像一位家長。 楊韓有交過很多朋友,但是從沒有過一個專屬于她的家長。 她喜歡跟著楊末,一聲不吭的,如果有需要幫忙的,立馬就去完成,然后回來繼續(xù)跟著他。 那時楊韓還上小學低年級,放學時小矮個們涌進校車里嘰嘰喳喳地聊著趣事,家長來接的就在門口排著長隊,老師在一旁看著。 本來一個班里排隊的小孩就不多,楊韓總是走的最早的一個,因為放學鈴一響,楊末就已經(jīng)在門口守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