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塘歷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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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們依然留在拉薩,一來阿里大北線全程在4500米以上,祖兒需要休整,二來這條深入藏區(qū)的線路基本全程無人區(qū),每50公里一個檢查站登記身份,必須有拉薩公安登記的邊防證才能通過,下午才能辦。 下午辦邊防證那根焦炭才又現(xiàn)身,我說去超市采買口糧和藥物,錢大家平攤一下時,他說了第二句話,“可樂,多些?!鞭D身回他的酒店拿行李去了。 濤哥說小黑哥昨晚轉了叁萬,讓他費用直接扣,是個有錢的主兒,能算他頭上的,濤哥絕對不會不給我們省,甚得我心。 眼下我們的行程到了第十四天,日以繼夜地開車趕路,濤哥也累得有輕微高反,海拔忽上忽下,一輛小小的北京吉普,在中國海拔最高的無人區(qū)內橫沖直撞,5200,5600,5400,5800… 我們是當天開疆拓土地第一輛車,因為我發(fā)現(xiàn)前方的每一條雪路上連輪胎印都沒有,或許方圓幾百公里內,就我們叁個人,如果我們死在這里也不會有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羌塘無人區(qū)之廣袤神秘的深處,多年來一直是脫離政府管轄的自由世界,那里也有稀少罕見的零星部落,避世且難以琢磨,有什么人,有多少人,沒有人知道。 隨著海拔的升高,靜止的環(huán)境開始有了動態(tài)——下雪了,時而伴著小冰雹。 由于供氧不足,發(fā)動機燃油開始吃力,我的小心臟懸在那里,如果停滯在半路,那真是先要被凍死,再被野獸分食了。 雪很大,前后能見度不足一米。 5200米從雙湖林業(yè)局通關進來時,還有微晞之光可見,以為是個大晴天,遠處的公藏羚羊叁妻四妾,信步食草,怎料到一小時后隨著海拔升高會恍若兩地。 我們此行的目的并不是穿越羌塘無人區(qū),而是去看普莫崗日冰川??纱笱┊斍?,路越走越窄,越走越陡峭,我們更害怕了。 羌塘無人區(qū)的危險不僅是高原極地氣候和野獸出沒,更是遍地凍土,這意味著,冷的時候它是路,而當太陽出來時,它可以是沼澤,足以神不知鬼不覺把我們整車吞沒。 短暫的商量后,我們決定掉頭原路返回,先進亞阿木管理站的院子里要杯熱水,檢查下輪胎。 或許是歸心似箭,返回的路明顯比來時路快些,到了亞阿木站,雪小了很多。站門緊閉,但沒有鎖上,松垮掛著一根鐵鏈,撥一撥也便掉了。 濤哥讓我和祖兒進去和工作人員打個招呼,“美女嘛,做什么事都方便?!闭f完他轉身去墻角小便去了。 我和祖兒的手還沒搭上鐵鏈,只聽墻角濤哥一聲慘叫,褲子也沒拉上連滾帶爬往我們這邊逃來,他殺豬般嚎叫,“快上車?。?!快進去!?。 ?/br> 一時我和祖兒懵了,搞不清是該進管理站還是上車,接著,只見墻角轉彎處,一步一步地,一條通體灰黑壯碩的野狼呲牙咧嘴向我們踱來。 與此同時,祖兒也一聲尖叫,我轉頭,我們身后也出現(xiàn)了四條野狼… 我們被兇殘的野狼包圍了! 或許是我們叁個長得高大,野狼還在測算我們的防御能力,它們眼中閃著下一秒撕碎我們的決心,爪子在雪地上摩擦著,隨時會撲上來,咬碎我們的咽喉,分食我們的肢體,任血流干,任人僵冷。 我們喊也不敢喊,動也不敢動,怕激怒它們,就那樣顫抖著對峙著。 雪,開始大了,越來越冷了。 腦海中只有我的父母,我是獨苗,我死了他們怎么活,他們能找到我的尸體嗎,如果我被啃完了,是不是沒有人會來查明我的死因,算作失蹤呢… “滴滴!滴滴!滴———!” 一陣急亂的汽車鳴笛越來越近,改裝過的氙氣大燈穿霾透雪射光而來,有幾下照得我們睜不開眼。 一陣sao亂cao作后,狼的動作遲疑了,它們看向了來車,身后的四條狼也已轉向那輛黑色陸地巡洋艦,開始呲牙磨爪警告。 又是一陣強光晃花了眼,再抬頭,面前竟然天降一根通體純黑的柱子。 不,定定神,那是身著一襲黑衣的人,一個男人。 是欸。 雪落在黑衣上,黑白分明。他沒戴墨鏡,露出一雙凌厲悍光的眸子,身上的衣物一件沒少,也一件沒換。他握著一把藏刀,天色雖有些暗,但我看得出那把刀并非做舊,而是古老非常。 他抽刀,氙氣大燈對比之下,那一瞬的刀光毫不遜色,映著雪氣更冷了。 他盯著濤哥身后那條公狼的眼睛,眼神凝聚,險惡萬千,地獄天險間,無路可走。 緩過神來的濤哥一把抓住他的小黑哥救星,也不再顧身份可疑,把小黑哥頂?shù)缴砬?,面色黑紫,篩糠般,“小黑哥,你搞定它們,我們給你當牛做馬,人都是你的!” 我和祖兒哪有什么選擇,我們僵著脖子點頭如搗蒜。趕緊應承:“嗯嗯嗯,永生永世都是你的人。” 小黑哥有片刻停頓,他環(huán)視了現(xiàn)場野狼的分布,定在我這里,風雪很大,他戴著面巾,我看不真切,聲音卻是清清楚楚傳進來,他說:“不要反悔。” 哈?大哥,總比死了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