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邢慕錚直直凝視錢嬌娘,錢嬌娘深吸一口氣與他對視。在場者都屏住了呼吸,只見邢慕錚慢慢松開了劍柄,王鐵?;溆诘兀瑒€直直插在他的身上。 “抬出去,叫個(gè)大夫替他止血?!?/br> 阿大王勇忙抬了人離開,院子里一片死寂,地下那灘鮮紅的血觸目驚心。 錢嬌娘咬緊了一口銀牙,她一腔憤怒無處發(fā)泄,扭頭回房。 邢慕錚跟著進(jìn)了屋子。 冬生與山楂心有余悸地跑到清雅身邊,問她道:“清雅姑娘,那人是誰,為什么侯爺要?dú)⑺?,夫人卻要救他?” 清雅冷睨一眼過去,“主子們想說自然會(huì)告訴你們,主子們不說就不是你們該管的事兒。趕緊去打水來,把這兒清理干凈?!?/br> *** 邢慕錚剛踏進(jìn)屋子,迎面而來是猛然倒落的屏風(fēng),他側(cè)身閃過,暗器接踵而至,茶杯、茶壺,花瓶、油燈,甚至連腳踏也飛來了。 邢慕錚全都躲開,一個(gè)箭步上前,抓了錢嬌娘抵在墻邊,粗暴的吻狠狠落下。他發(fā)熱還未盡褪,唇舌熾熱駭人,他抵著錢嬌娘的嬌唇用力廝磨,guntang的舌頭放肆探入,肆意攪弄。 他又親她?他還敢親她?在他一劍捅了王鐵牛之后,他居然還來親她?他是個(gè)瘋子么! 錢嬌娘氣得眼冒金星,被他捏著下巴,想咬咬不了,好不容易尋了機(jī)會(huì),她狠狠咬下,邢慕錚的舌頭差點(diǎn)被她咬斷了去。邢慕錚狠狠倒抽一口涼氣,錢嬌娘用力推他,喘著粗氣瞪著近在咫尺的男人,眼里狠光四冒,“邢慕錚,你就不怕我毒死你!” 這是承認(rèn)她把田氏夫妻給毒死了?邢慕錚痛得好一會(huì)兒沒能說話,過了一會(huì)才道:“你要是敢毒死我,我就下去告訴娘是你害的我?!?/br> 錢嬌娘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你還敢告我的狀?”聽聽他說得什么話!他這般欺她侮她,他還哪來的臉皮在娘面前說她的不是? 她這當(dāng)真的可愛模樣叫邢慕錚火氣全散了,被她這么一說,他還真是有告狀的嫌疑?!靶辛耍也桓鏍睢!?/br> 錢嬌娘猶在震驚中。他不告狀?他這話還挺委屈的?這人怎地這么不要臉!“你原是靠無恥當(dāng)上的將軍么?” 邢慕錚又湊上來,錢嬌娘一腳就要踹上去,邢慕錚一手抓了她的大腿,貼近她在她耳邊陰森森地道:“你往后若是敢再見王鐵牛,王鐵牛必死;往后你若敢逃走,王鐵牛也必死。” 錢嬌娘胸膛起伏,推開他冷笑道:“邢慕錚,我原以為你是堂堂正正的君子,竟然這般卑鄙無恥!” 邢慕錚笑了,“傻子,哪個(gè)從戰(zhàn)場下來的是正人君子?講仁義道德的,都成了白骨?!彼f罷,松開錢嬌娘,跨過一地狼藉走了。 錢嬌娘拳頭緊握,抹去唇上的濕濡,殺他又怕娘責(zé)怪,不殺他又處處被他拿捏。她就不信他是銅墻鐵壁,她定要尋出他的弱點(diǎn)來叫他好看。 邢慕錚出了院子,碰上阿大和王勇回來復(fù)命。二人身上都沾了血跡,阿大一路走還一路罵罵咧咧,他今兒穿的是件新衣裳,被渾血給遭蹋了。 王勇稟道:“大帥,屬下已經(jīng)派人將王鐵牛送到白大夫那去了,依屬下看,那小子死不了?!?/br> 邢慕錚淡淡應(yīng)了一聲,大步朝前。他原就無意殺死他,否則那一劍刺的就不是他的肚子了?!笆钦l把他放進(jìn)來了?” 果然大帥心里透亮著呢。王勇在后頭對著阿大擠眉弄眼,他原說攔下王鐵牛趕他出去,阿大非要叫人都當(dāng)睜眼瞎,一路叫王鐵牛闖進(jìn)夫人院子。 阿大心里惴惴,小心翼翼地道:“是屬下……” 邢慕錚停了下來,扭頭瞟了阿大一眼,阿大嚇得出了一層冷汗,卻聽得邢慕錚道:“自個(gè)兒下去領(lǐng)賞。” 說完邢慕錚就走遠(yuǎn)了,阿大抹了抹自己光頭上的汗,松了好大一口氣。王勇不可思議地瞪眼,一拳捶他,“走狗屎運(yùn)了!” *** 后來清雅去打聽了,王鐵牛好歹被救了回來,已經(jīng)叫人扛回家去了。聽說邢慕錚后來去見了他一回,沒有補(bǔ)上一刀,也不知與他說了什么??傊犝f王鐵?;厝ナ且荒樆覕〉?。 王鐵牛自己雖莽撞了,但錢嬌娘自覺一切都因她而起,故而想送點(diǎn)錢去給王家。權(quán)當(dāng)補(bǔ)償了。只是她如今兩手空空,想了半天,記起原先自己被邢慕錚打傷,請萬老伯診治花了她三十兩銀子,她思來想去,覺著這賬應(yīng)該算在邢慕錚頭上。于是錢嬌娘找丁張來把這事兒說了,叫他去賬房報(bào)三十兩的賬來給她。 下午丁張就捧了個(gè)精致的花梨木小盒子來,里頭放著三十兩銀子,還有一方印章,上頭龍飛鳳舞地刻著“錢嬌娘印”四字,清雅左看右看,都像是邢慕錚的親筆拓印。印章旁邊還擺放著兩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銅鑰匙。 “夫人,侯爺說了,往后您要用銀子,便拿了章去問賬房支取便是,不必說理由,這其中一把正是庫房的鑰匙,您看上了哪樣寶貝,盡可拿來把玩?!倍埿Σ[瞇地說道。 錢嬌娘一眼橫去,“誰要他的錢?這三十兩是我受了傷,他該賠的!把三十兩留下,其余拿走?!?/br> 清雅頗感興趣道:“丁管家,你只說了一把鑰匙,這還有一把鑰匙,是做什么用的?” “這奴才也不曉得,侯爺說夫人只管留下,以后便知道了?!倍埾阎?,順著錢嬌娘的性子說了兩句好話,放下了盒子就腳底抹油走了。 清雅拿起兩把鑰匙把玩,似笑非笑地看向錢嬌娘,“不得了,眨眼瘦子變了胖子。” 錢嬌娘依依不舍地看向那三十兩雪花銀,“可再一眨眼,胖子又變了瘦子?!彼@手指縫也不大呀,怎地就是不聚財(cái)!但凡有一點(diǎn)小錢在她身上,總歸是眨眼就不見的。 清雅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好笑道:“誰與你說這三十兩銀子,我說的是這兩把鑰匙?!卞X嬌娘看也不看一眼,“那與我不相干?!鼻逖诺溃骸澳隳强床怀鰜?,侯爺他在討好你?” 錢嬌娘笑瞇瞇地站起身展了展腰,道:“這都與我不相干!咱們就只等他扛不住了把我放走,jiejie就帶著你出去自立門戶,再不依靠男人,想想就美的很?!?/br> 清雅想想那小日子,也笑了。 第一百零三章 沒過兩日,邢大侯爺又被府上椅子的刺著了又要出門。按理這事兒與她無相干,可他叫丁張跑來,讓錢嬌娘叫下人把行李收拾好,出遠(yuǎn)門準(zhǔn)備周全些。錢嬌娘聽后冷笑,置之不理。 清雅尋思一圈,讀著讀著書突地一撫掌,“侯爺大概是要帶你去帝都永安,過不了多久就是天家萬壽,今年定是叫了侯爺上去?!?/br> 錢嬌娘皺眉,“那我就更不去了。” 晚飯時(shí)分,邢慕錚過來吃飯。三人用了飯后,邢平淳與李定休息休息還要練一個(gè)時(shí)辰的武功。邢平淳如今可謂忙得腳不沾地,從早學(xué)到晚,一沾上床就是呼呼大睡的,有時(shí)錢嬌娘去看他,他連鞋還沒脫就已經(jīng)睡得四平八仰了。幸而多了一個(gè)李定,兄弟倆有說有笑,邢平淳倒也不抱怨了,這會(huì)兒就跟李定跑出去玩兒去了。 邢平淳跑走了,邢慕錚卻不走,錢嬌娘只當(dāng)沒瞧見他這人,收拾收拾喂了狗,便回自己屋子做事兒去了。清雅要的衣裙花樣已經(jīng)畫好了,還指明要素月緞來繡。錢嬌娘以前從未聽過這緞子,清雅不知從哪兒拿了這么一匹月白色的緞子來,錢嬌娘一摸就知道這緞子厲害,只是較平常的緞子滑些,嬌娘怕沒繡過繡不好,打算拿邊角料先繡個(gè)荷包試試。 清雅伏在桌上專心致志地裁緞子,錢嬌娘進(jìn)來她只看了一眼,又埋頭下剪刀。錢嬌娘也不多說,拿了小繡框過來,思忖著繡個(gè)什么花樣。 邢慕錚竟也跟著進(jìn)來了。他一進(jìn)來,錢嬌娘與清雅都抬頭古怪地看向他。邢慕錚卻神態(tài)自若地走到錢嬌娘自西廂房搬過來的搖椅上坐下。雙手撐在腦后,搖椅一晃一晃,很是愜意模樣。 姐妹二人的表情就更奇怪了。清雅叫了一聲侯爺,邢慕錚嗯了一聲。清雅看向錢嬌娘,錢嬌娘對清雅搖了搖頭,叫她只當(dāng)沒看見。清雅重新做活兒,只是身側(cè)那道視線直直鎖在她身上,她就像身上長了刺似的,渾身都不自在了。 邢慕錚就奇了怪了,怎么還有這么不長眼的丫頭。主爺都進(jìn)來了,人居然還不知道回避。 錢嬌娘停了手,皺眉在邢慕錚與清雅之間來回。 氣氛越發(fā)地怪異,清雅也剪不下去了,她再次看錢嬌娘,錢嬌娘這回對她使了個(gè)眼色,清雅便施施然出去了。 邢慕錚好歹沒有跟著出去,慢慢地在搖椅上一晃一晃,半闔著眼,這回盯了錢嬌娘瞅。那修長的天鵝頸在燭光下泛著柔光,邢慕錚沉迷其中,無法挪開視線。 山楂端了一碗茶與一碗甜湯進(jìn)來。她將茶端給了邢慕錚,邢慕錚回過神,對她說了兩句話,錢嬌娘沒能聽個(gè)仔細(xì),只聽見枸杞什么的,許是他要他的茶里要用枸杞煮。錢嬌娘心想。 山楂將廚房做給錢嬌娘的養(yǎng)生甜湯放在她面前便出去了,須臾她又轉(zhuǎn)回來,手里拿著一盞油燈。錢嬌娘偏頭看一眼,挑了挑眉。山楂走來將手中的油燈放在桌上,與錢嬌娘笑道:“夫人,侯爺說換這一盞燈?!?/br> 好端端的換燈做甚?這同樣的燈罩同樣的油,還能有什么講究?錢嬌娘問:“為甚要換燈?” 山楂看了一眼邢慕錚,邢慕錚似是閉目養(yǎng)神,山楂確實(shí)也不知所以然,只如實(shí)答道:“這里頭是枸杞油。” 用枸杞榨了油,還用來點(diǎn)燈?這是銀子多得堆成山了?錢嬌娘忍住了沒出口。 山楂福了一福便出去了。錢嬌娘瞟向邢慕錚,與他對上了視線,她往下挪視線,卻被什么東西刺了眼。她瞇眼定睛一看,原來邢慕錚脖子上掛了一樣飾物,似是兩顆金珠子中間掛了一根長牙。像是什么野獸的牙。錢嬌娘還是頭一回見人金珠子中間穿牙的,好似生怕人看不到他戴了個(gè)東西似的。邢慕錚的手順著她的視線摩挲那顆牙,錢嬌娘回神,遂不理他,低頭下針。 屋子里惟有嬌娘扯線的聲音,與邢慕錚搖椅發(fā)出的吱吱聲。安靜得很。邢慕錚也不做他事,只是坐著,似在想事情,又好似在發(fā)呆。錢嬌娘恍惚間好似回到他中蠱那段時(shí)光,他癡傻坐著,她低頭刺繡,只是不必?fù)?dān)心他突地發(fā)狂打人罷。 邢平淳練了功回來,與錢嬌娘道晚安??匆娦夏藉P也在小小嚇了一跳,在他的小腦袋瓜里,爹娘同在一個(gè)屋子便奇怪得緊。 “洗了澡就去睡罷,明兒還要早起?!卞X嬌娘擺擺手道,“莫再與定兒鬧騰了。” 邢平淳應(yīng)了一聲,又與邢慕錚道了安,這才出了門走了,只是出了門還回頭多望了兩眼。 錢嬌娘收了針線,見邢慕錚還跟大老爺似的悠閑坐著,她故意打了個(gè)呵欠,站了起來。邢慕錚只當(dāng)沒看見,全沒有要走的意思。 這人總不能想在這屋里睡?錢嬌娘的指甲刮了刮指腹,正打算開口逐客,邢慕錚緩緩開口了,“……你的行裝,都收拾好了?” 錢嬌娘道:“我又不去別處,為甚要收拾行裝?” “丁張不曾與你說?” “說是說了,可我身子骨弱,經(jīng)不起奔波?!卞X嬌娘嘆息撫臉,“唉,小姐的身子丫頭的命?!?/br> 她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功夫是不是越發(fā)地厲害了?哪個(gè)身子骨弱的騎馬還要加鞭的。邢慕錚坐直了身,十指在胸前相觸,直視錢嬌娘道:“此番天家萬壽,我意欲借機(jī)求他收回口諭。若是不成,我勢必要放你走,你……當(dāng)真不與我一同去?” 錢嬌娘放繡籃的手一頓,她偏頭睨向邢慕錚。他當(dāng)真要去叫皇帝老爺收回圣旨?即使她沒讀什么書,也知道皇帝老爺?shù)氖ブ际浅隽司褪詹换貋淼?,就算他是侯爺,也不能大過皇帝去。皇帝老爺肯為了這點(diǎn)小事就破壞他的金口?這怕是絕無可能的! 帝都路途遙遠(yuǎn),他這一去一回,大概兩月又過去了。她可等不了這么久,況且這玉州城是他的地盤,萬一有個(gè)什么變故……錢嬌娘眼珠子一轉(zhuǎn),掛上笑容,“話又說回來,像咱這樣兒的人還從沒去過永安城,一輩子去那么一回,也算是不白活。” 邢慕錚笑了笑,似是早已料到她會(huì)這么說。他撐著椅扶站起來,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很好,后天出發(fā),多帶些厚衣裳,永安冷些?!毙夏藉P說完便識(shí)趣出去了,只是忽而想起什么在屏風(fēng)邊停下,扭頭添了一句,“對了,記得把你那個(gè)叫清雅的丫頭帶上?!?/br> *** “這不是挺好?我還從沒見過有人能讓天家收回成命的,這可是不得了的事兒。怕是侯爺,我估摸著也沒法子。”隔日清雅與錢嬌娘一同收拾行裝時(shí)說道。 錢嬌娘攤開一件棉襖,放在床上細(xì)細(xì)壓平了,“只是邢慕錚……他看上去好像有數(shù)的樣子……”這人會(huì)打無把握的仗么?錢嬌娘回頭仔細(xì)想想他昨兒的表情,總覺著有些隱隱不安。他后來又去哪去了,又怎會(huì)中了蛇毒?這事兒又與求皇帝老爺?shù)氖聝河嘘P(guān)么? 清雅道:“你且放寬心,其他事我不敢說,這事兒我覺著定是不成的。你只管去,得了好消息就快回來,我先去外頭尋房子去?!?/br> 錢嬌娘折袖子的手停了,她瞅向清雅,猶豫開口,“你……” 這時(shí)紅娟走進(jìn)來,說是丁張求見。錢嬌娘便停了話頭,與清雅一同出了屋子。一進(jìn)堂屋,就看見丁張后頭擺了七八個(gè)大箱子,竟是把屋子給擺滿了。丁張見錢嬌娘出來,忙笑與錢嬌娘問安。問了安后就指使著奴婢們把大箱子打開,眾人往里一看,竟全是些嶄新的冬衣。這頭鴉青緞子珠邊襖兒,鵝黃綢裙子,豆綠沿邊裹金邊的比甲兒,那頭大紅對襟袍,紫紅繡牡丹交領(lǐng)襦……看得人眼花繚亂。丁張手捧一件白狐毛滾邊的月白披風(fēng),獻(xiàn)寶似的送到錢嬌娘面前,“夫人,這是白狐毛做的披風(fēng),侯爺特地叫小人改了給您做披風(fēng),您摸摸,既軟和又舒服?!?/br> 錢嬌娘不接也不摸,指著那一堆新衣裳問:“這是給誰的?” 丁張笑道:“夫人您又跟小人說笑話,這些衣裳自是侯爺叫人做給您的?!?/br> “這都是什么時(shí)候做的?” “這回侯爺出門前,叫小人尋玉州城的好師傅繡娘趕制的。侯爺說每樣先做二十套,只是有些精細(xì)的耗時(shí)也長些,還不能做出來!還有這一箱,是為少爺準(zhǔn)備的衣裳,侯爺自個(gè)兒做了三套衣裳,還有幾套舊衣裳,一并在這兒了,他說請夫人您一齊收拾收拾?!?/br> 出門前就叫人做了衣裳?他這是早篤定了要去永安?錢嬌娘掠過一絲念頭,她心不在焉道:“我不會(huì)收拾,這些新衣裳我也不要?!?/br> “既然衣裳都做了,不穿也就浪費(fèi)了,還是留著罷。”清雅道。 清雅接過丁張手里的披風(fēng),摸了摸白絨絨的毛兒,欣喜轉(zhuǎn)向錢嬌娘,“瞧這毛,是白狐腋毛,最好摸的這毛,一只狐貍就一小搓毛兒,你瞅瞅,是不是很軟和?”清雅拿毛邊去蹭錢嬌娘,錢嬌娘只覺一團(tuán)比棉花還舒服的東西在她臉上滑過,叫她心情舒暢。 第一百零四章 “對對對,清雅姑娘說得對,這都是侯爺專門為夫人您做的,這款式這料子,除了您還有誰敢穿?您若是不穿,那就只能送回庫房里收著,可惜了不是!” 清雅低聲與錢嬌娘道:“永安比這兒冷,我方才都擔(dān)心你那兩件舊衣裳熬不住,何必跟自己的身子置氣?況且萬一遇上些什么事兒,也好有個(gè)替換。你照顧侯爺那么久,侯爺一個(gè)銅子兒也沒給你,這些就只當(dāng)酬金了?!?/br> 錢嬌娘聞言便不多說了,丁張見錢嬌娘松了口,怕她反悔似的多說兩句就帶著人溜了。清雅愛不釋手地又摸了摸白狐腋毛披風(fēng),叫來冬生山楂并紅絹碎兒四個(gè)丫頭,將做的那些新衣一一拿出來,告訴她們哪里是夫人可去外頭穿的,哪里是在家穿的,哪些配金,哪些戴玉,哪些顏色相襯,哪些顏色絕不能搭。這四個(gè)丫頭里只有碎兒是從宮里來的,原服侍的是李妃,后因爭寵爭不過劉貴妃,李妃被打入了冷宮,她們這些丫頭也就沒人要了。李妃原就是個(gè)愛美的,碎兒跟在身邊也偷學(xué)了許多。她原以為自己被選上到夫人身邊,自己憑借這身本領(lǐng)可大顯身手,可是沒想到這清雅姑娘竟如此精通,并且這眼界,瞧上去比李妃還高明。 清雅這頭教導(dǎo)得不得空,那頭還能抽出空來與錢嬌娘說話,“這些衣裳沒有個(gè)金冠花鈿什么的壓不住,你若是穿了就別嫌麻煩,省得讓人笑話?!?/br> 錢嬌娘煮茶給她們喝,笑道:“我穿這些做甚,無緣無故的?!彼D一頓,問清雅,“你不跟我去?” 清雅拍著灰鼠臥兔兒,“我不去了,怪冷的?!卞X嬌娘倒了一杯熱茶,站起來遞給她,“昨晚侯爺走時(shí),特別囑咐了一句,叫我把你帶上?!?/br> 清雅原是接茶的手僵在半空,嬌顏瞬間煞白一片,“侯爺……特意說了帶上我?” 錢嬌娘把茶轉(zhuǎn)給身邊的紅絹,拉了清雅往里頭走。直至到了屋里,清雅還有些魂不守舍。錢嬌娘拉她坐下,“你怎么了?若是不愿去,我想法子便是,你不必緊張?!?/br> 清雅回過神來,低頭把玩自己腰間的絡(luò)子,半晌仍是不說什么,只道有些累,想回房歇一歇。錢嬌娘見她不愿說,也不勉強(qiáng),放她去了。只是自己坐在那兒也想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