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王勇更加結(jié)巴了,大清早的像喝醉了酒,“那個,哈哈,哦,那個,我收、收起來,因為夫人,對,因為夫人,當……當傳家寶!” 錢嬌娘忍俊不禁,“從沒見過人拿銀包做傳家寶的?!钡膊辉僮穯?,與清雅等人走往大門外。 王勇目送錢嬌娘離去,轉(zhuǎn)身碰上打水的吳順子,一把扯了他,“等會,把夫人賞的荷包留下,侯爺賞你五十兩銀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 等錢嬌娘走后不多時,邢慕錚就騎馬進了宮。 昨晚是誰夜襲于他,他心里門兒清得很。沖著他來又無意殺他,分明是來作賊的。他身上除了一把劍也沒甚好偷的,賊人三番兩次瞄準他胸前的蛇牙,目的已經(jīng)昭然若揭。邢慕錚只是不想泰康帝真?zhèn)€兒玩這種下三濫的招數(shù)。 邢慕錚一進圣暖閣,就表情肅穆地往皇帝面前跪下,請求調(diào)順天府人馬與他指使。 泰康帝錯愕,“這好端端的,你要作甚?” 邢慕錚凝重道:“昨日深夜臣在家中遇刺,幸得二皇子鼎力相助,才將兩名刺客擊殺。不瞞陛下,臣途經(jīng)明琥之時也曾遇暗殺,后來杭相得知此事,還專程派人來護送臣與家眷上永安。不想這伙賊人竟膽大包天,天子腳下也如此猖狂,且還在陛下萬壽同慶之時,簡直是膽大包天猖獗之極,臣忍無可忍,懇請陛下讓臣親自徹查此事,臣誓在半月內(nèi)找出幕后兇手?!?/br> 邢慕錚說得信誓旦旦,好似有十分的把握能查出兇手似的,但這期限不過是他信口胡謅,因為泰康帝是絕不可能讓他親自去查的。 果然泰康帝傻眼了。他才從牛道長嘴里得知計劃失敗了,去的兩個人也被邢慕錚殺了,他還在氣惱,正想叫人暗地里去順天府一趟,若是邢慕錚報案便說是兩個尋常小偷打發(fā)過去,誰知邢慕錚就來把這事兒拔得這般高。刺殺他這前大將軍,定是事關(guān)國體,不是外敵就是前朝余孽,要查定是重查大查,只是萬一查到最后,說是他這天子派人去殺的他,那他豈不顏面掃地,臣子離心了? 泰康帝心中暗罵牛道長的餿主意,和顏悅色安撫他一番,說是他定叫讓順天府嚴查此事,可邢慕錚非得堅持自己參與調(diào)查,理由是懷疑這些刺客為前朝余孽作祟。 前朝叛黨一直是泰康帝的一塊心病,民間隱藏著一股余孽勢力,他們擁護的是前太子遺孤血脈,多年來始終企圖復(fù)辟。邢慕錚抵御外敵之時,這股反派勢力就在燮朝四處搗鬼,甚至還燒毀過補給士兵的物資,令燮朝將士在冰天雪地里無御寒之物,傷亡慘重。后來杭致使計重創(chuàng)叛黨,這伙人才又消停下去藏匿民間,好似又有死灰復(fù)燃之勢。 “調(diào)查前朝逆黨一事向來是由杭卿作主,朕一會就叫杭卿來,叫他一定嚴查此事!”泰康帝惡狠狠說,“若是讓朕知道是誰對愛卿不利,一定要此人五馬分尸!” 邢慕錚還想說什么,被泰康帝抬手打斷,“愛卿不必多言,這事兒就這么定了。愛卿受了驚嚇,明兒去太子府與大家好好喝上兩杯!” 泰康帝說罷,又似想起什么,“對了,朕這回收到的賀禮中有一本有趣兒的古書,朕與愛卿一同鑒賞鑒賞。”泰康帝揚聲叫毛祺,毛祺很快托著一個覆著明黃襯布的銀盤進來,上頭有一本破破爛爛的書冊。泰康帝拿起書,展在書桌上,并招手叫邢慕錚過來,津津有味地與他道:“朕昨兒看見這么一本破爛書,還想尋人來降罪來著,只是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原來是本絕世古籍,你看這字,全是小篆。” 邢慕錚看了一眼,不知泰康帝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沉默點頭附和。泰康帝依然興致高昂,“朕粗略看了看,發(fā)現(xiàn)這里頭竟藏著一份長生不老的方子!據(jù)這書上所說,這方子是上古皇帝祭天之時,仙人駕云而來傳授于他,這方子不僅能令凡人長生不老,甚而還能叫人飛升成仙。上古皇帝的陵墓一直未找著,朕懷疑他定是飛升了。只是這方子也跟著消失,朕原來四處尋這方子,只找著一份殘破不全的,如今可算是找著全的了。愛卿,待朕煉出仙丹,定然賞賜愛卿一粒,你我君臣永葆這江山基業(yè),共同飛升仙界!” 邢慕錚表情絲毫無變,他拱手道:“謝陛下隆恩?!?/br> “哈哈哈,愛卿,快來看看這方子里都有些什么,你長年在外征戰(zhàn),應(yīng)是比朕見過更多奇珍異物,來來,咱們一起看看?!碧┛档劾夏藉P看絕世古籍,專注地點著書頁,一個個念出來,“山茱萸,楮實子,龍須,老蜂蜜,千年人參根,天山雪,百年蛇牙……” 泰康帝緩緩?fù)W?,邢慕錚沉默不語。君臣二人相視一眼,御書房內(nèi)陷入古怪的沉默。 半晌,泰康帝開口了,“愛卿,你看看……這百年蛇牙,原來是用來做長生不老藥的藥引?” 邢慕錚沉穩(wěn)點頭:“原來如此?!?/br> 泰康帝:“……” 他這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呢?“愛卿呀,朕記得……你有一顆蛇牙……”泰康帝一面說,一面直接指向他胸前掛著的牙。 邢慕錚作恍然大悟狀,他隨即拱手道:“臣有罪?!?/br> 泰康帝臉色微變,“愛卿何罪之有?”他都涎著老臉只差明言了,這小子還不把蛇牙呈送與他? “陛下,臣上回說這蛇牙是百年蛇牙,實為臣嫌麻煩胡亂說的?!?/br> 泰康帝擰眉,“怎地,不是百年蛇牙?” 邢慕錚一本正經(jīng)道:“正是,臣問過本地人,這蛇牙當是九十九年的牙。” 泰康帝:“……” 他信了他就是天下第一的傻子!這小子就是不想把蛇牙給他!就是想些歪邪不靠譜的法子,要給他妻子喝! “愛卿呀,這九十九年,與一百年,也就差那么一點兒,應(yīng)當也能成罷……” 邢慕錚繼續(xù)認真道:“這方子既然是上古仙人傳下來的,那定然不能有一絲馬虎,陛下放心,臣愿為陛下尋這百年蛇牙?!?/br> 這還有尋到猴年馬月,再說這百年蛇牙是尋就能尋得到的么?泰康帝不死心,道:“那先用你這九十九年的試試也成?!?/br> “陛下若是試試,臣再去尋些七八十年的蛇來,臣先前也說了,這顆蛇牙比臣的命還重要,臣只靠它讓臣妻回心轉(zhuǎn)意了?!毙夏藉P道。 他怎么就這么倔!泰康帝氣了個半死,這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他沉下臉,“邢卿,朕煉這仙丹事關(guān)江山萬代,你莫非真要為了區(qū)區(qū)一婦人壞朕的大事?” 邢慕錚單膝下跪,卻沉默不語。 “倘若仙丹煉成,這人世間你想要怎樣的女子沒有?你回去好好想想,莫要執(zhí)迷不悟了,太子宴后進宮來復(fù)命!” 第一百四十五章 隔日,邢慕錚換上赴宴的黛色暗卍字紋錦袍,于銅鏡前整裝。李清泉在旁與他報告昨日錢嬌娘去霧靈寺之事。錢嬌娘拜過各殿大佛之后,與趙瑤茜游覽了霧靈寺一圈,因著隔得遠,李清泉并未聽見二人說了什么,只是二人都搖頭,似是并未談妥的模樣。說罷李清泉偷瞄邢慕錚平靜的面龐,繼續(xù)說道:“屬下昨兒去大槐樹下瞧了,爺,您瞧我看見誰了?” 邢慕錚皺眉,李清泉不等邢慕錚回答,自顧說道:“屬下瞧見了太子殿下!他穿著平民衣裳,只帶了兩個侍衛(wèi),站在樹下似在等人。夫人原是沒認出太子,后來走到大槐樹旁時,太子不知為何也要走了,人一多二人恰好碰上了,太子還撞跌了夫人手里的帕子,他親手揀起來還給夫人,夫人才認出太子殿下來。夫人還與太子殿下說了會話兒。太子說自己自幼禮佛,每年萬壽節(jié)他都會到霧靈寺為陛下祈福,因不想勞師動眾,故而微服出行?!?/br> 邢慕錚沉默片刻,道:“誰叫你去瞧大槐樹?” 李清泉一愣,邢慕錚卻已大步跨出門去。 邢慕錚出了自己屋子,直直往東廂房走,才及窗外,就聽見里頭錢嬌娘猶豫的聲音和清雅等人極力勸解的聲音,好似在為穿不穿一件衣裙爭吵。他大步跨入屋內(nèi),不等丫頭們的通報,他就已經(jīng)進了內(nèi)室,才繞過屏風,就見被一群人簇擁在中間的錢嬌娘猛然轉(zhuǎn)頭。 邢慕錚愣在原處。 錢嬌娘這會兒已經(jīng)準備妥當了,她梳墜馬髻,戴一顆碩大白珍珠簪,穿著櫻草色的對襟復(fù)襦,素月緞十幅長裙,自上而下繡形態(tài)各異的花朵,半隱半現(xiàn)于裙擺中,裙底更是花團錦簇,裙幅下綴有小鈴,錢嬌娘一動,那小鈴叮當叮當,尤為悅耳。 “你……穿的這什么衣裳?”邢慕錚面無表情問。 “……我現(xiàn)在就換?!卞X嬌娘偏頭避開邢慕錚的眼神,提了裙擺,小鈴叮鈴鈴地輕響,就像在邢慕錚心上撓癢癢。 煙蘿道:“侯爺來了,您快勸勸夫人罷,夫人穿這身好看得緊,她偏生要換。” 邢慕錚道:“時辰快到了,不必換,出門罷?!闭f罷他轉(zhuǎn)身就走了。 “可不是,不必換!”清雅拿了鶴氅往錢嬌娘身上一裹,推著她往外走。 錢嬌娘就這么被連拖帶拉出了門,她一面走一面無奈地道:“這衣裙是我做來給你的呀!” 原來錢嬌娘身上這身新裝,正是她按照清雅的要求才做好的衣裳。前兒清雅收了去,今兒卻穿在了她的身上。清雅道:“這是我叫你做的,但我這是送給你的?!?/br> 煙蘿真是奇怪極了,清雅姑娘叫侯爵夫人為她繡一套襦裙,卻是為了送給夫人? 錢嬌娘也被她繞暈了,“你花錢叫我做衣裳,卻是送給我?” 清雅扶著她往垂花門走,垂眼看她一衣打扮,滿意地點點頭,“對,正是如此。這衣裙本來就是要送給你的,今兒正好,到太子妃的宴席上,定然讓你一鳴驚人?!?/br> 錢嬌娘苦笑道:“可是我不想一鳴驚人。” 清雅道:“不行,你今兒必須聽我的,以后你想怎么樣都成。你若不答應(yīng)我,我以后再不理你了。” “我的姑奶奶,你可饒了我罷?!?/br> “就今兒一回,就一回!好人,你就從了我罷!”清雅使勁兒拉著她,生怕她改了主意。 煙蘿捧著錢嬌娘的手爐跟在后頭,著實分不清這二人誰是主誰是仆了。 *** 太子府門前張燈結(jié)彩,外車馬絡(luò)繹不絕,往來者皆是當今達官顯貴,男客由管家引入前廳入座,女客則去往后院。太子妃將女客的宴廳設(shè)在了后花園的賞花廳中,只是此時惟有秋菊盛開,太子妃嫌菊花太素并不愛菊,并不叫人擺菊過來,管家靈機一動,沿途布了奇石異植,廳前放了兩只仙鶴,倒也雅致。 此時賞花廳內(nèi)已坐了許多太太小姐,未來皇后的生日宴,她們自是盡量早到的。只是建安公主也到了,她雖比太子還小,但輩份是太子的姑姑,她又是最會拿捏輩份的,通常是最后一個到,有時太子得派人去請上兩三回她才來,有一回不高興爽性不來了。今兒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建安公主不僅不要請,還這么早就到了。 建安公主與太子妃同坐主位,底下擺了長長的兩排宴桌,二皇子妃坐左手席下第一位,她還未來,其余郡主縣主,夫人小姐按尊卑依次就坐,只是右首之位也還無人就坐。這位置是留給定西侯夫人的。 永安城的貴女們近來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定西侯的夫人。定西侯邢慕錚本就是權(quán)貴中的異數(shù),他平民出身,又是個武夫,貴族出身的女兒家原最瞧不上那樣的人,當初邢慕錚凱旋而歸前,大伙都在背地里笑話他,想他定然長得五大三粗,兇神惡煞,還在猜測哪個可憐貴女要被天家指婚給他。誰知那日天子率百官城門親迎,兵馬大馬帥邢慕錚金甲紅麾,劍眉星目,是何等意氣風豐神俊朗!許多貴女于城中酒樓上眺望,芳心不知暗許多少。加之御封超品侯爵,年輕輕輕就已達到了許多人一輩子也達不到的榮耀。未嫁的姑娘們嘴里犟著,心里頭卻巴不得自己被指了去,已經(jīng)嫁人的恨不得把自己女兒送上門去。 誰知他竟然家中已經(jīng)有了原配妻子,那妻子還是一個村姑。無數(shù)貴女都覺著這是拿了鞋底抽她們的臉,多少人在家里砸了東西,又有多少人偷偷抹淚。不想這回邢慕錚上永安來,竟還把這村姑妻子帶了上來,一時間氣憤的妒恨的,都巴不得早日見了這不自量力的村姑侯夫人,好嘲笑她有多么上不得臺面,又有多么厚顏無恥。 只是人還未來,她們先把永敬伯夫人劉氏給奚落了一番。她們都知道了邢慕錚帶夫人去看馬球的事兒,個個都笑話永敬伯夫人連那樣兒的夫人也要恭維伺候著,真真自己把自己的身份給扔到茅坑里去了。永敬伯夫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頭也抬不起來。那群貴女還個個好似在馬球場一般,添油加醋說那村姑那村姑在看球時大喊大叫,扯著破鑼嗓子喊,唾沫橫飛的都濺到別人身上去了,真真粗俗無比,還說她像個傻子似的手舞足蹈,全無仕女風范,甚至連女子也不像,就像一個……“殺豬的。” 也不知道是誰這般厲害說了個殺豬的,惹得全場都笑得直不起腰來。建安公主仍端莊無比,抬袖喝了一口溫酒,唇邊扯起一個笑。 “定西侯夫人到——”太子府里的小廝扯著嗓子喊,婢女們層層疊疊地跟著喊,“定西侯夫人到——” “那殺豬的來了!”樂羅郡主最是個不嫌事大的,她以扇遮唇笑著低聲道,自是又引來一陣笑聲。眾貴女與侍婢們都不約而同地望向拱門。 不多時,一個頭戴珍珠簪的少婦在眾婢的簇擁下踏進拱站中,正是定西侯夫人錢嬌娘。她披著狐貍毛的月白披風,里頭若隱若現(xiàn)是一件櫻草色的復(fù)襦,下穿一條月白緞裙逶迤拖地,有眼色一看就知道那緞子是價值連城的素月緞。定西侯夫人跨步朝她們走來,長裙上的朵朵牡丹時隱時現(xiàn),那裙上似是覆著才綻放的鮮艷牡丹,永敬伯夫人甚至以為自己眼花了,她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那原來竟是繡在裙上的花朵。定西侯夫人一路而來,仿佛春日也隨之到來,明媚而美麗無比。 哪家的大師有這等刺繡技藝!太子妃暗自稱奇。 “步步生花……”不知誰挫敗地說了一嘴,眾女頓時都沒了方才嘲笑的勁頭。 她們眼見錢嬌娘入了廳堂,猶不敢相信眼前這身著牡丹仙裙的少婦原是一名村姑,她的姿態(tài)這般從容優(yōu)雅,哪點也不輸在座的她們。 跟在錢嬌娘身后與其他幾婢一齊覆面的清雅低頭得意輕笑,嬌娘如今有這般舉止形態(tài),可離不開她的一份功勞。 近看那步步生花牡丹裙更加貴氣驚艷,原就好牡丹的太子妃甚至視線甚至離不開那絕美長裙,直到錢嬌娘與她行禮,她才如夢初醒,忙抬手請她就坐。 錢嬌娘見自己坐于右面第一位,也不推辭,展裙跪于蒲團上,清雅與煙蘿為其擺好裙擺,那裙擺上的牡丹仍如新鮮的一般,仿佛伸手就能摘走。貴女們一時鴉雀無聲,盯著那裙帶著艷羨。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太子妃客套幾句,作為地主為錢嬌娘引見給大家,那樂羅郡主鉛粉下的臉漲得通紅,自己的裙子連殺豬的村姑都比不上,還有什么資格嘲笑她!況且那村姑頭戴的那么大個頭又那般圓潤奪目的珍珠,試問在座者誰有?怕是連太子妃和建安公主都沒有。 眾人原是想給這定西侯夫人一個下馬威,不料反而被她不聲不響將了一軍。 太子妃因而道:“侯夫人這件衣裙好看得緊,這牡丹花兒,真像是鮮活的一樣,”太子妃越看越喜歡,“這是什么繡法,是哪家的繡師繡出來的?”她怎地從未見過這等精繡之法? 錢嬌娘道:“太子妃過獎了,這是我閑來無事自己繡的,繡法也不知道是什么繡法,只是左一針右一針胡亂繡繡?!卞X嬌娘笑著摸摸自己裙人的綠葉。 “你自個兒繡的?”眾女皆驚,她不是個只會種田的村姑么,怎么會有這等媲美大師的繡工? “是呀,可不是獻丑了?”錢嬌娘抿嘴笑道。 這還是獻丑?她這叫獻丑,那她們的裙子就成破爛了! “二皇子妃到——” 二皇子妃的到來讓大家暫停了話頭,除了太子妃與建安公主,其余人等都起身相迎。二皇子妃笑吟吟領(lǐng)了眾奴婢進來,先是向壽星道了賀,又見過了建安公主,這才轉(zhuǎn)頭來面向眾人。 不比太子妃與建安公主的圓潤豐滿,二皇子妃很是瘦弱,病容倦倦,像是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似的。只是她卻也是個眼尖的,一下就看出錢嬌娘所穿長裙不同尋常,她走到錢嬌娘的面前細細打量一番,問了與太子妃相同的問題,當她得知錢嬌娘是自己繡的時候,她也與眾人一樣大吃一驚。 二皇子妃由近婢攙扶著坐回自己的位置,輕輕咳了兩聲,近婢遞上手爐給她,她伸手接過,抬頭看著錢嬌娘笑道:“不想定西侯夫人竟有如此精妙之藝,侯爺真是有福了。不知侯夫人可愿替我繡一件裙,我愿以此鐲相贈。”二皇子妃說罷,褪下右手腕上的鐲子,坐于她身邊的樂羅郡主看了,那是一塊綠油油水潤潤的翠玉。 玉鐲換一裙?若不是還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錢嬌娘差點兒就拍桌應(yīng)下了。那玉一看就是好的,這回頭往當鋪把錢一換,何愁人生艱難? 其他人也都驚了,倒不是驚訝二皇子妃拿玉鐲去換繡花裙,若換作是別人,她們也愿意換的。只是二皇子妃這張口就與侯夫人交好,是不知她的底細么? 錢嬌娘穩(wěn)了穩(wěn)心神,勉強自己說道:“二皇子妃太看得起我了,您若不嫌棄我手笨,我便繡一件送與二皇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