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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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頭一看,看到一具頭上戴著金冠的腐尸! 它是從大廳頂部跳下來的,震得地面抖了好幾下。 依蘭的小黑眼睛瞪得長長的,心中驚恐不已——在自己蹦來蹦去的時候,這個家伙難道就這么安安靜靜地吊在上方看著自己? 嗚嗚嗚嗚太可怕了! 金冠腐尸行動比嬰怪更加靈敏,依蘭毛線球哀嚎著,繼續(xù)開始逃命之旅。 “錚——” 它掏出了一把長劍,追在依蘭身后左右劈砍。霉?jié)翊瘫堑哪嗤溜w濺起來,大段小段的植物根須被砍斷,在通道中飛來飛去。 依蘭:“嗚嗚嗚mama……” 她努力扯著身子往前逃,圓形扯成了橢圓,又扯成了條條。 金冠腐尸窮追不舍,路上時不時跳出幾只嬰怪,都被它隨手抓住,塞進(jìn)嘴里‘嘎吱嘎吱’嚼碎。 黑色的污血順著它的下巴淌滿了半個身體,更嚇人了! 惡魔的后花園好恐怖! 依蘭拼命地逃,眼見金冠腐尸越追越近、越追越近…… 忽然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眼前發(fā)黑。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依蘭驚慌地拼命眨著眼睛,在模糊的視野中,熟悉的三角形木屋頂搖搖晃晃地穩(wěn)定下來。 玻璃窗透進(jìn)來的陽光里,細(xì)小的塵埃在跳清晨之舞。 她躺在公主床正中。 換回來了! 天黑交換,天亮復(fù)原。 依蘭癱了好一會兒,劇烈的心跳才平息下來。 鼻尖仿佛還繚繞著霉臭和腐尸的冰冷味道。 真是驚魂一夜。 依蘭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 閣樓溫度忽然降了下來,晨光仿佛也畏懼惡魔的力量,屋內(nèi)光線變暗,像是透過一層黑色的寒冰。 身穿斗篷的絕美惡魔現(xiàn)出了形狀,居高臨下注視著她。 驚恐過度的依蘭已經(jīng)感覺不到害怕了,她有氣無力地對他提要求:“從今天開始,六點(diǎn)之前,你必須解決手頭所有事情,來到我的身邊。聽見了沒有?” 她這會兒是真的有恃無恐或者說破罐子破摔了。 很明顯,他和她已經(jīng)綁在了一條船上,她要是死了,他也別想獨(dú)活! 他微瞇著深邃黑暗的眼眸:“你在命令我?膽子可真大啊……不,不對——卑鄙又可憐的人類,你是被一只小小的行尸嚇破了膽子?!” 他回歸的時候,那只頭戴金冠的行尸正在張牙舞爪地沖過來。 他有一點(diǎn)驚愕,看了它一眼。 行尸根本承受不住神明的惡意,那一眼的威壓,瞬間令它爆成了一灘污水。 他嘲諷地輕笑出聲,似乎感到不可思議,俯身盯著她:“你居然被那樣一個東西追了一夜?” 依蘭完全不想解釋。 她頹喪地望著他,想起了心中最記掛的那件事情:“你和維納爾怎么樣了?沒發(fā)生什么不愉快吧?” 惡魔完美迷人的唇角緩緩勾起,似乎在回味昨日和小公爵的談話:“哦。沒有。” 依蘭剛松了半口氣,還沒來得及拍拍胸脯,就聽他漫不經(jīng)心地續(xù)道:“他說,愿意把身體和靈魂交給我。世風(fēng)日下,像這樣有覺悟、有奉獻(xiàn)精神的年輕人已經(jīng)不多見了呢?!?/br> 依蘭:“……” 身、身體,靈、靈魂,交、交給…… 她不知道該怎么告訴惡魔,那是求歡的葷話。 依蘭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惡魔把維納爾的求歡,理解成了……獻(xiàn)祭? 她呆滯地盯著面前完美漂亮的惡魔,生無可戀地問他:“你沒有答應(yīng)維納爾吧?” “為什么不答應(yīng)?”他傲慢地睨著她。 “所以你答應(yīng)了?”依蘭萬念俱灰。 “嗯?!睈耗Р[了瞇眼睛,看起來有一點(diǎn)迷惑不解,“獻(xiàn)祭身體和靈魂,為什么還要挑日期和時間?他想要儀式感嗎?他選擇了周末夜晚,我告訴他只能白天,他看起來十分驚愕?!?/br> 依蘭幽怨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蛋。 天哪。 她難以想象,那是多么羞恥的對白。 第7章 故地重游 這是一間圓頂?shù)木扌团P房,主裝飾都是白金,在門、窗和古樸的青琉璃紋案框架邊上,則低調(diào)地鑲嵌著一圈圈黃金。恰到好處,絲毫沒有浮夸的感覺。 房間正中垂下一盞白金打造的枝形吊燈,原本裝著蠟燭的地方,都換成了細(xì)碎的龍晶。 霍華德家雖然是源遠(yuǎn)流長的老牌貴族,但并不守舊,相反,在品味上會特意貼近新興貴族,十分平易近人。 維納爾在雕滿了郁金香紋飾的白金大床上睜開了眼睛。 他正要起身,感覺到絲綢睡褲很不對勁地粘在身上。 “嘖?!?/br> 他剛才夢見了一個女孩。 維納爾眨了眨蔚藍(lán)的眼睛,想起了昨日和依蘭在馬車上談話的那一幕。 她倒是比他想象中要熱烈大膽一萬倍??梢?,什么清高單純都是裝出來的,一旦有了向上的機(jī)會,每一個人都會毫不猶豫地化身為吸血的藤蔓,纏住觸手可及的大樹。 在他說出“我想把身體和靈魂,都交給你”這句話之后,她居然沒有表現(xiàn)出害羞或者抗拒,而是了然地笑了起來。 笑著說,好啊。 答應(yīng)得那么輕易,樣子都不裝一裝。 是生怕他反悔吧? 他當(dāng)時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鄙夷,繼續(xù)平靜地和她定下周末之約。 她竟要求白天。 維納爾深感震驚。貴族們的私生活雖然混亂,但很少有人在大白天做那種事情。沒想到,這個平時看起來一心念書的書呆子,居然藏著那么狂野的一顆放蕩之心。 不過,白天黑夜都無關(guān)緊要,他需要的只不過是一個黑發(fā)情婦而已。 維納爾并沒有把太多心思放在這件事情上,沒想到的是,入睡之后他竟做了那樣一個夢,以致毀掉了一條絲綢睡褲。 他夢見,敞亮的天光下,翻滾的年輕身軀壓平了花園中的郁金香,周圍還有來來往往的仆人。 真是又羞恥又刺激。 被他摟在懷里的女孩有一頭烏黑的長發(fā),面容模糊。 也說不清像不像依蘭,但這個夢,她一定是始作俑者。 依蘭·林恩…… 維納爾不帶情緒地笑了笑,在女仆的幫助下,換掉了身上的衣物。 空氣中的味道熏紅了年輕女仆的耳朵,她們捧著絲綢睡褲飛快地逃走,就像捧走的是小公爵的心。 * 依蘭被妮可念叨了十幾分鐘。 昨天小公爵送她回來,妮可和老林恩當(dāng)然會知道。 老林恩倒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因?yàn)樵谒闹校羧A德大公是一位非常值得敬重愛戴的軍事首領(lǐng),他的孩子自然也和他本人一樣正直,值得信賴。 妮可很討厭丈夫?qū)Υ蠊拿つ砍绨荨K龜骋曇磺匈F族,認(rèn)為他們是萬惡之源,沒一個好東西。 而且昨天‘依蘭’被小公爵送回來之后,態(tài)度也非常不端正。她把妮可的絮叨當(dāng)成放屁,還扔了干面包,大言不慚地提要求,說要吃土豆泥。 氣得妮可七竅生煙,大半宿沒睡好,決定在依蘭吃早餐的時候?qū)λM(jìn)行轟炸式教育。 “是不是又忘了瑪蓮和拉爾沙的事情?”妮可叉著腰,布滿繭子的手指一下一下戳在依蘭的后腦殼上,“該嫁人的時候不正經(jīng)嫁人,偏要給貴族當(dāng)情婦,等到人老珠黃時,像老鼠一樣灰溜溜被趕回貧民窟!連個金幣都撈不著!誰也不會娶她們!你等著瞧吧,將來她們老了,比現(xiàn)在還要可憐一百倍!” “你是想走那樣的老路嗎?明知道是火坑還要往里面跳?!” “銀幣的角角都還沒摸著,你就瞧不上干面包了?咬一口就扔?你是被人家?guī)拙涮鹧悦壅Z就哄丟了腦子嗎????” 想起昨天的事情妮可就來氣。 可憐的依蘭沒有辦法為自己辯解,只能默默替惡魔又背上一個黑鍋。 她用最快速度啃完干面包,逃出家門。 噎了個半死。 這混亂的生活到底什么時候才會結(jié)束啊…… 郁金香馬車停在街道另一側(cè)。 小公爵眼波溫柔,抬起戴著白色絲綢手套的右手,向依蘭打招呼。 “早安,我的女孩。”清澈的男聲,氣質(zhì)優(yōu)雅,像個王子。 依蘭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 妮可抱著一根雞毛撣子,似笑非笑地倚著門框,眼神充滿殺氣。 依蘭:“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