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他的嗓音有一點啞，有一點飄，“我累了。就這樣睡?！?/br>
    第54章 亂吃飛醋（一更）

    依蘭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忘記了自己身處何方。

    小小一張床，床板很硬，被子很薄。

    她摟著他的腦袋,嘴唇非常自然地吻在他的額心。

    他環(huán)著她,把她的身體整個箍在懷里。

    噢！昨天就是這樣入睡的！

    依蘭的小心臟非常不聽使喚地開始亂蹦。

    “喂，”她緊張地伸手推了推他，“你得走了！那些圣……”

    他非常不耐煩地皺著眉頭，臉揚起來,挺直的鼻梁擦過她的下巴和唇,微微下撇的薄唇果斷堵住了她的嘴巴。

    依蘭：“！”

    她瞪大了眼睛，盯緊他這張距離再近都毫無瑕疵的臉。

    他閉著眼睛，又黑又長的睫毛掃到她的臉頰。

    他偏頭一碾,碾開了她的嘴巴。

    依蘭覺得自己的全部內(nèi)臟都縮成了一團。

    唇齒被他狠狠掃蕩了一下。

    她僵成了一根完全不會動彈的木雕。

    終于,眼睫一動，他緩緩睜開了那雙幽黑深邃的眼睛。

    “唔……”

    他優(yōu)雅地收回舌尖,退開一尺，輕笑著說：“夢見吃了一口海膽，原來是你。你怎么回事,又趁我睡覺的時候勾引我嗎？”

    依蘭呆呆地動了下眼珠：“……”

    他笑了兩聲，消失在原地。

    總覺得特別意味深長，特別不懷好意。

    依蘭揉了揉臉，爬起來走出了屋子。

    “噢！林恩騎士！你昨夜的表現(xiàn)真是太棒了！”一位滿臉沾灰的戰(zhàn)士遠(yuǎn)遠(yuǎn)和她打招呼。

    依蘭剛剛降溫的臉蛋再一次發(fā)燙。

    雖然她知道士兵說的是魔神刺殺唐澤飛鳥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什么,她想起的全是床鋪上發(fā)生的那些故事。

    依蘭找到了霍華德。

    剛走進營帳,霍華德就告訴了她一個非常糟糕的消息。

    “收到密報,唐澤飛鳥還活著?！?/br>
    依蘭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明明割斷了喉管和動脈！”

    “不錯?！被羧A德沖著面前的椅子揚了揚下巴,“先坐。我的臨時床鋪睡得還習(xí)慣嗎？”

    依蘭：“……”

    “難道昨夜那個唐澤飛鳥是假的嗎？”她果斷轉(zhuǎn)移話題。

    “不像是假的?！被羧A德?lián)u了搖頭，“就沖著那些士兵的瘋勁，足以證明那個是真的王太子。應(yīng)該和那個圣女有關(guān)系，但是那里防備森嚴(yán)，無從探查。”

    依蘭挑了挑眉毛：“對方軍中有咱們的人？是誰？”

    “你猜。”

    依蘭垂下嘴角：“您就不能讓我省點腦子嗎？”

    “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兵?！被羧A德微笑，“唯一的長處就是箭射得特別遠(yuǎn)，投遞情報正合適。他百分之百確定唐澤飛鳥沒有死?！?/br>
    依蘭想起了魔神的話——唐澤飛鳥身邊那個圣女，很有可能是光明女神行走在人間的化身。

    看來可以確定了。能讓人死而復(fù)生，除了光明女神之外誰還有這個本事？

    依蘭煩惱地盯著自己的手指。

    要正面……和光明女神對上了嗎？

    繼續(xù)再這樣前行的話，歷史將會重演。

    第二次光明圣戰(zhàn)無可避免。

    魔法和黑暗聯(lián)手，對抗光明嗎？

    霍華德，會不會和祖先邁吉克做出一樣的選擇？

    依蘭深吸了一口氣，抬起眼睛：“您送給路易大人的那本書，我已經(jīng)看過了。”

    霍華德微笑：“如果不知道邁吉克的全名，那么它只是一本平平無奇的書?！?/br>
    “不錯，”依蘭鼓起了勇氣，“我不知道維納爾有沒有向您提過我的事情，其實，我已經(jīng)領(lǐng)悟了魔法的真諦——噢，您是一位大魔法師，也許對于您來說這并不是秘密?！?/br>
    “你指的是真名嗎？”霍華德交叉十指放在身前，“維納爾沒有提到你的事情，那個孩子一直有點怕我，很多事情都愿意自己悶在心里。當(dāng)然，關(guān)于魔法的事情其實我也沒有對他透露過太多，霍華德家的傳統(tǒng)是這樣，只有在權(quán)力正式交接的那一刻，才會把魔法的秘密傳承給下一任?！?/br>
    “等等，”依蘭不由自主地向前傾斜了身體，“這樣說來，如果您死在了這里的話，霍華德家數(shù)千年的魔法傳承豈不是要斷了！”

    霍華德點頭：“對。做出這種事情，意味著他不適合將星火傳遞下去，當(dāng)然，培養(yǎng)出了這樣一位繼承人，主要問題在我，這是我應(yīng)該背負(fù)的責(zé)任?！?/br>
    “所以您明明知道這是一個圈套，還是往里面跳嗎！”依蘭提高了音量。

    “也不是?！被羧A德冰湖般的眼睛里顯出了疲態(tài)，“我以為他只是想奪權(quán)，沒想到他破釜沉舟要置我于死地，這是我沒有料到的。小依蘭，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也許比別人多一些見識，但是該犯錯的時候依舊要犯錯。今天這個結(jié)果，是我為曾經(jīng)的錯誤付出的代價?！?/br>
    “維納爾以為您殺了他的母親。但我知道不是您做的?！币捞m垂下了頭。

    “哈！小依蘭比我的繼承人更懂我?！?/br>
    依蘭抬起頭，問出那個憋了一整天的問題：“您覺得只是把弗麗嘉夫人囚禁在白塔里，懲罰太輕了，對不住我，所以用唯一的信鷹給我傳信，提醒我當(dāng)心維納爾，這算是對我的一種彌補嗎？”

    “不，”霍華德微笑，“這是道德綁架。我這樣做，是為了讓你在未來回憶起我這個人的時候，不要對我有任何記恨不滿。這是一點自私的想法?！?/br>
    “噢，我很感激您的坦承?！币捞m抬了抬眉毛。

    “我真沒想到你會出現(xiàn)在這里?！被羧A德說，“在你出現(xiàn)的那一刻，我感應(yīng)到了命運的巨輪開始轉(zhuǎn)動，小依蘭，我有預(yù)感，你將成為一個偉大的變革者。真希望我能活著看到那一切?！?/br>
    “也許您的感覺是對的，讓我們接著來說魔法的事情吧。您的家族對魔法的事情絕對保密，所以您不會選擇把真名教給士兵們，讓他們成為魔法師來破敵，對嗎？”依蘭問。

    霍華德吃驚地看著她：“小依蘭，你這是異想天開。就算知道那是元素的真名又怎么樣，能感應(yīng)到元素的人一百個里面也沒有一個，并且，想要達到我這樣的程度，需要血脈的傳承、長期的訓(xùn)練以及法師塔提供的大量魔法藥劑支持?！?/br>
    依蘭比他更吃驚：“噢，其實并沒有那么困難。上次在路易大人的莊園時，那些不學(xué)無術(shù)的青年貴族們，有足足三分之一的人成功感應(yīng)到水元素了呢！”

    霍華德捂住了額頭：“小依蘭，我記得那天你沒磕到路易的魔藥啊。”

    依蘭懶得解釋，她抬起了一只手。

    “冰！”

    掌心里出現(xiàn)了拳頭大小的冰塊。

    “風(fēng)！”

    狂風(fēng)刮飛了霍華德披在身上的氈子。

    “冰刃！”

    回旋鏢形狀的冰刃出現(xiàn)在霍華德面前的文件上。

    霍華德徹底呆滯。

    “是這樣的，”依蘭嘆息著說，“我不僅知道了真名，而且還找到了與元素結(jié)下契約的方法?！?/br>
    霍華德難以置信地說：“那些締結(jié)契約的咒語已經(jīng)在數(shù)千年前全部失效了??！”

    “現(xiàn)在又可以了?！币捞m說，“您可以找?guī)孜粦?zhàn)士來親眼見證。但是您知道，一旦與元素締結(jié)契約，就意味著背叛了光明女神——這是光明女神不容許的。也許將來某一天，會被扣上一個‘巫妖’之名，送上火刑架?！?/br>
    “哼，”霍華德哼笑，“所謂巫妖，也就是糊弄不明真相的人。與元素締結(jié)契約，其實是最純正的自然信仰——信仰自然，愿意維護自然規(guī)律，守護自然平衡，這才是自然之道！歷史確實是由勝利者來書寫，但是真相永遠(yuǎn)不可能徹底被磨滅?！?/br>
    “可是，與元素結(jié)盟就是加入黑暗陣營。”在這件事情上，依蘭不愿意欺騙霍華德，“從前不就是這樣嗎？黑暗神戰(zhàn)敗之后，元素盟約也失效了?！?/br>
    至少在她這里肯定是這樣，她很明顯是借助了魔神的力量來吸納信徒的。

    霍華德挑了挑眉毛：“其實有個浪漫傳說——自然女神和黑暗之神是一對戀人?！?/br>
    依蘭的心臟猛地一抖。

    她抬起眼睛望向窗外的天空，眨了四下。

    “當(dāng)然，這只是故事?！被羧A德聳肩，“自然女神從來沒有干涉過魔法師們的信念，所以絕大部分人認(rèn)為她并不存在。事實如何，也許只有神明才會知道?！?/br>
    依蘭心里亂糟糟的，她下意識想要逃避。

    “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一旦選擇與元素結(jié)盟，就是背叛光明女神，后果我告訴您了?！币捞m的聲音帶上了一點鼻音，“我先回去準(zhǔn)備，您盡快把愿意的人帶過來?！?/br>
    依蘭回到石屋外面。

    她召喚水元素，把一整面外墻洗刷得干干凈凈，然后召喚出冰刃，握著，一點一點在墻壁上刻畫。

    她揉了好幾次眼睛，直到把眼睛揉得有一點發(fā)干發(fā)痛。

    ‘他說過無數(shù)次，在神明眼睛里人類只是螞蟻而已。誰也不會和螞蟻戀愛。我和他沒有戀愛，我只是習(xí)慣了這樣一個……朋友。如果真有那么一位自然女神，她一定非常善良，非常溫柔，值得所有人喜歡。’

    ‘她還與他并肩戰(zhàn)斗?！?/br>
    ‘他把她也忘了嗎？如果我提起來的話，他會記起關(guān)于她的事情嗎？如果記起來，他應(yīng)該就不會再接近我了吧……’

    ‘有點舍不得……’

    ‘不，我不能那么自私，必須告訴他！’

    依蘭在墻壁上畫好了水元素。

    她退后看看，揚起了笑臉。

    下午兩點，霍華德帶著第一批士兵過來了。

    “比伯又發(fā)起了攻擊，現(xiàn)在要塞里一次只能騰出這么多人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