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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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白度眼角輕輕跳了兩下。 他怎么會聽不出來,依蘭是故意的。 “就算你成為了我的信徒,”他說,“我還是愿意讓你在一定程度上保留著自己獨立的意志,你是個有意思的女孩?!?/br> 依蘭聳肩。 “嘖,”他扶了下額頭,“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感到有些掃興。” 依蘭非常配合地鼓掌:“請說吧。我在聽?!?/br> 光明大主教抬了抬眉頭,額頭上浮起一行行抬頭紋。 這一刻,他居然詭異地覺得這個立場和自己相對的、毫不敬神的女孩子,有點……可愛。 澤白度面無表情地走到自己的圣碑面前。 “我一直很敬佩我的弟弟。他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 “光明圣戰(zhàn)的時候,我主動請纓潛進法師塔,盡量用和平的手段解決爭端,同時也是為了得到守護之心。直覺告訴我,守護之心的力量可以為我所用,幫助我和唐,實現(xiàn)我們偉大的夢想??上ё詈鬀]能保住它,它毀掉了?!?/br> 依蘭果斷插話,大聲打斷了澤白度的陳述:“所以你是不是承認,當年對法師塔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奪取守護之心?瑪琳恩并不是巫妖王,對不對!” 澤白度皺了下眉頭:“是的。守護之心這樣的東西流落在外,對世界的安全是一個巨大的隱患,我們必須消除這樣的隱患。不過,給瑪琳恩安上巫妖王罪名的人并不是我,我只負責做事。那些都是在圣戰(zhàn)之后,由光明神殿那些歷學家們重新撰寫的最合理的歷史?!?/br> “所以瑪琳恩不是巫妖王!”依蘭再一次大聲強調(diào)。 “是的,她不是。只不過她運氣實在太糟糕,魔鬼出現(xiàn)在法師塔,搶奪毀滅之心的過程中引發(fā)了那場驚天動地的爆炸……所以歷史就變成了大家看見的那個模樣?!睗砂锥鹊椭^笑了笑,“瑪琳恩怎么會是巫妖王呢,我認識她,也欣賞她?!?/br> “我想她不需要你的欣賞,也不愿和你認識。不過不管怎么說,我還是得謝謝你這個圣騎士,在幾千年之后替她洗刷了冤屈?!币捞m壓抑著情感,“身敗名裂的該是你,而不是她。噢,對不住,我失態(tài)了,請繼續(xù)——然后呢?” 澤白度瞇著眼睛看了她一會兒,緩聲開口:“我在廢墟中足足尋找了十年。十年后的那一天,唐在故鄉(xiāng),成功幫助偽神融合了那塊神格碎片。也許是命運吧,我也恰好在那天找到了守護之心爆炸之后殘留下來的核心部分。它比我想象中更加強大,吸收了它的力量之后,源于我和唐對世界的愛意,我的身體里,居然漸漸生成了神格——愛神的神格。雖然它殘缺、弱小,但它卻令我脫離了人類范疇,成為神明!” 三位主教不禁整整齊齊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現(xiàn)在知道我和唐不是你們以為的卑鄙齷齪之輩了嗎?我們象征著愛,無私的愛!”澤白度揚聲。 “我的夢想,比唐要更大一些。”他張開了雙臂,“他雖然心中有大愛,但還是局限在了自己的家國。我想得更多,我想救全人類。我行走四方,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太狹隘、太局限了。一年又一年,整個世界的生產(chǎn)力水平毫無進展,這是不對的。我想了很久很久,大概幾百一千年吧,我找到了癥結所在?!?/br> “是神權,干擾了社會發(fā)展。神的力量太強,君權神授,形成了太過穩(wěn)固的社會模式,沒有什么力量能夠推翻金字塔。所有的生產(chǎn)資源、技術力量都掌握在了少數(shù)人的手里,而這少部分的人,生活在墮落腐敗的土壤里,根本不可能有決心促進生產(chǎn)力和社會的進步,他們要的是穩(wěn)固自己的權力,這樣就可以躺在堅不可摧的鐵座椅里面享受人生。在這么落后的統(tǒng)治模式之下,人類怎么可能會有進步!” 依蘭愕然地看著他。 這些都是她想過的,沒有想到,眼前這個邪惡的大壞蛋,居然在某些認識上和她保持完全一致? 真是……讓人啼笑皆非。 這些話比較戳主教們的心窩子,他們是神權在世間的代言人,站在神權的巔峰。 大主教當即反駁:“是神給予了世間安定和平。沒有神的世界只會陷入一片混亂和黑暗!” 澤白度微笑:“我會用實際行動證明你的想法是錯誤的?!?/br> “繼續(xù),接著說呀!”依蘭真心實意地給澤白度鼓掌,“說一說,你打算怎么改變現(xiàn)狀呢?” 澤白度的眼睛里面閃爍起愉快的光芒:“噢!我就知道聰明的依蘭一定會認同我的理想!” “我走過許多地方,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以及他們組成的各種社會形態(tài)。最終我徹悟了。餓著肚子的人,是沒有能力去發(fā)展、去進步的,甚至連文藝都會消失,人們只有在生活無憂的情況下,才有余力去追逐夢想,而夢想,永遠是推動著人類進步的最大的動力?!?/br> “我相信,當所有的人不用低頭尋找食物,他們就會抬起頭去看天空,就會渴望飛翔。如果有很多很多的人將熱情投身于此,他們遲早會發(fā)明出能夠把人載上天空的工具,讓每一個人都像鳥兒一樣飛翔。他們會把目光投向大海,發(fā)明出潛入深海的工具,像魚兒一樣遨游,還有更多、更多……我貧瘠的想象力無法想象出的成就,他們都可以達到!也許足不出戶就可以遠行千里,也許可以隔著時空與自己的戀人見面……也許……噢,我相信,他們的成就遠不止于此!” 他的聲音非常有煽動力,依蘭感到心情十分激蕩。 雖然她不認可他的所做所為,但她知道他現(xiàn)在說的話是對的!如果每個人都擺脫了生存危機,開始追逐夢想的話,世界肯定會變得不一樣的! “荒謬!”巴什龍冷笑,“你這是異想天開,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實現(xiàn),就憑那些目光短淺、心胸狹隘的底層人民嗎?噢,我更相信,如果沒有了強權壓制,他們只會像野獸一樣搶奪金銀珠寶!底層之人,就如洪水猛獸,必須牢牢約束!” “噢,請收起你愚昧固執(zhí)的偏見!”依蘭沖巴什龍皺起眼睛,“閉嘴,安靜!正是你們這些金字塔頂端的家伙,數(shù)千年來層層盤剝,才造就了今天的局面!底層的人們吃不飽穿不暖,每天都在為生存而發(fā)愁,當然會渴求財富!難道餓著肚子還要每天追求高雅精神嗎?你這是飽漢不知餓漢饑!你這是何不食rou靡!你給我閉上嘴巴,好好聽你的頂頭上司說話!” 澤白度被極大地取悅了。 “小依蘭果然是明理的人,”他微笑著,向依蘭伸出了一只手,“現(xiàn)在,你愿意和我一同見證真正的光明了嗎?” 依蘭知道現(xiàn)在把手遞給他,就可以獲得很大的信任,但她果斷拒絕了。 “很抱歉,我說過我已經(jīng)有了未婚夫,無法再牽別人的手?!?/br> “好吧,”他收回了手,“忠貞是一種良好的品質(zhì),值得保持?!?/br> 依蘭盯了他一會兒:“我的腦子里時不時就會出現(xiàn)你的樣子,是因為你的神格影響嗎?就像惡愛領主的光環(huán)那樣?!?/br> 他笑得溫柔慈悲:“世人對神明,油然生起思慕,這是正常的現(xiàn)象?!?/br> 依蘭點點頭:“明白了,繼續(xù)說正事吧?!?/br> “噢,好的!”澤白度露出了由衷的微笑,“一個愿意與我攜手共進的同伴,價值是要遠超一名床伴的!讓我們繼續(xù)。從現(xiàn)在開始,我希望你們不要用‘吸血鬼’這個帶著偏見的名稱來稱呼自己,你們都是新人類。擁有永恒的生命、強大的力量、沒有疾病困擾、不必為生存煩憂的新人類!只需要五至十年的時間,我們將把大陸上每一個人都轉化為新人類,從此開始實現(xiàn)我剛才所說的夢想!” 依蘭非常真誠地問:“可是吸血……哦,新人類,這樣的新人類依賴血液,而且不能見到陽光?!?/br> “血癮是可以戒掉的?!睗砂锥日f,“等到所有的人都成功轉化之后,我會幫助全體新人類戒除血癮——當然,到那個時候大陸上已經(jīng)沒有可供吸食的新鮮人血了,不想戒也得戒。再過十幾年或者幾十年,身體會自動調(diào)節(jié),對血食不會再有任何執(zhí)念,到那個時候,就是我們開拓夢想的時候!至于陽光嘛,因為我們一直生活在地表,所以覺得太陽是什么不可或缺的東西,其實不是的。地底和深海同樣生活著生物,在哪里生活并沒有高低貴賤的區(qū)別?!?/br> “當所有人都不再生活在陽光之下,那么不能見到陽光就不再是任何問題。就像如今,沒有人能生活在地底或者海里,誰會覺得這有什么不對嗎?退一萬步說,就算非要沐浴陽光,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br> 他抬起頭,目光好像要穿透圣金之墓,落到無垠的星空中去。 “永生的我們,總有一天會飛出這里,探索最神秘的宇宙。而陽光,只是暫時性的困難而已。初期,所有的新人類會居住在地底或者海底,對于擁有夜視能力和超強體魄的新人類來說,開拓一個地下王國根本不是什么問題,深海的壓力和危機,也不是什么大問題。隨著技術不斷進步,我們會發(fā)明出隔離陽光的衣服,這很容易實現(xiàn),到那時想要重回地表的人,完全可以回來。” “荒……謬!”大主教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被藥劑轉化的幾個人,已經(jīng)開始感覺到對新鮮血液的渴求。 “不要試圖攻擊我,”澤白度友好地建議,“為了偉大的理想能夠順利實現(xiàn),為了人類共同的美好新世界,我用了一點強制的手段,背叛我會死——不用瞪眼睛,這個思路源自光明女神對背叛者的‘凈化’,你們都是認可的。什么是正統(tǒng)?千百年之后,我現(xiàn)在所說的一切,就是正統(tǒng),是真理,是所有人共同維護的最高準則。” 他望向依蘭:“小依蘭,你覺得我的理想怎么樣?” 依蘭點了點頭:“你說的一切,聽起來好像非常有道理?!?/br> “啊!”他幸福地感慨,“你果然能理解!真是太棒了!那么你一定愿意真心跟隨我了?” 依蘭退開了幾步:“但是有一個問題,所有的人都是你的信徒,都失去了自由的意志,這樣的人,還能稱為人嗎?還有,一個從殺戮、陰謀、鮮血開始的計劃,它的根基就是腐爛的。我能預見的,不是什么星辰與大海,而是無止盡的內(nèi)斗、地盤和資源的爭奪、以及在你這個絕對唯一的‘真神’面前競相爭寵。” 澤白度臉色微變:“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依蘭語氣激烈,“吸血鬼不會再生育后代,人類社會變成了一灘死水,因為本能地嗜血,所以很快會根據(jù)實力的差距而分成三六九等,并且等級永遠固化不變,欺壓、奴役只會愈演愈烈。澤白度,你想象中的美好世界不會到來!” “不可能!”他微微睜大了眼睛,“我可以從思想上禁止一切內(nèi)斗!” 依蘭聳聳肩:“噢,那樣的話,你將會收獲一大群每天匍匐在你神座之下的奴仆。沒有思想,沒有行動,什么也沒有,你指東,所有人一起往東,你指西,所有人一起往西。因為你要知道,人類只要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么他們之間無論是觀念還是行事,總是會有沖突和碰撞!你要消滅這些棱角,那就必須抹除人們的思想和自由意志!” 她爬到了一具金棺上,叉著腰,當頭棒喝。 “澤白度,一群沒有思想的行尸走rou,還能稱為人嗎!” 她看到那個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額頭上滾下了一滴汗珠。 他眼睛下方的肌rou微微抽搐抖動,瞳仁不自覺地一下一下縮緊。 “不會的?!彼穆曇羧旧狭艘唤z沙啞,“我不允許那種事情發(fā)生,我不是你想象中的無能之輩,我會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打破你荒謬無稽的虛偽預言。我有大把的時間,在無盡的時間長河中,我會找到最適合人類的社會模式!” “那你問過所有的人,他們愿意跟著你,建立你所謂的理想新世界嗎?他們愿意失去自由的意志,從此不見天日嗎?” “不需要。我只需要把人們帶上正確的道路?!睗砂锥仁諗苛吮砬?,“計劃的第一步已經(jīng)完成了,從現(xiàn)在開始,盲從我,跟隨我!” 依蘭輕輕呼了一口氣。 “好啦!現(xiàn)在大家都已經(jīng)知道,賢者白德,也就是老不死的圣騎士澤白度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了吧!”她放下了一件最沉重的心事。 路易女神像手心光芒微微一閃,撤掉了對最高警戒的控制,不再向整個神殿播音。 澤白度瞇著眼睛看依蘭:“什么意思?你在對誰說話。” “對三位主教呀?!币捞m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們統(tǒng)一一下認識,雖然不認同你的想法,但是因為中了毒,不得不聽命于你。那么現(xiàn)在,我們是不是該離開圣墓了?哦對了,你不是要拿走光明女神的神格嗎?這種事當然不需要真神親自動手,就讓我們來代勞吧!三位主教,過來幫我一把?!?/br> 三位光明主教對視一眼,走上前來。 “來,幫我推開棺蓋。”依蘭敲了敲和她身高差不多的巨大金色圣棺。 他們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依蘭擺擺手:“嘿,圣墓主人都把我們變成吸血鬼了,還需要計較這些嗎?” 巴什龍陰沉著臉,單手掀開了棺蓋。 依蘭抓著棺材側板,正要往棺材里面蹦,澤白度忽然冷冰冰地開口:“別動,誰動誰死?!?/br> “噢!”依蘭嘆息,“你擔心我們幾個人之中藏著光明女神的化身嗎?” 她看了看大主教、巴什龍和地中海。 她非常誠懇地說:“我覺得,至少地中海一定不是光明女神?!?/br> 地中海郁悶地開口:“我叫海勒,不叫地中海。我當然不是吾神!噢,這真是一場信仰之災!” 繼喜愛煎蛋、當眾爬墻之后,偉大的光明女神又有了禿頭的嫌疑。依蘭覺得自己和光明女神真是天生的冤家。 光明大主教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幾個人相互對視,從彼此的目光中都能看出來,每一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拼盡全力抵御毒液。三位主教畢竟是在神權巔峰屹立多年的人,即使身體已經(jīng)無可避免地向吸血鬼轉化,但仍然奮力頑抗,不被澤白度侵蝕意志。 依蘭的情況倒是比誰都要好。那些用魔神血rou為原料制造的毒藥,就像在和她玩鬧一樣。 澤白度抬了抬手。 只見圣棺緩緩浮了起來,懸在一片圣光之中。它開始拆解。 圣金棺板分開,依蘭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熟悉的那張臉。 魔神的腦袋果然就在圣棺里面,它懶洋洋地半睜著眼睛,整個腦袋都像是玉石雕刻的,被封印在純金色的神格中,看起來就像一顆琥珀。 澤白度冷淡地說:“雖然我并不認為光明女神會為任何事情懺悔,但以防萬一,神格只能在我的控制之中?!?/br> 趁著澤白度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半空的神格上時,依蘭轉過頭,看向站在圣碑邊上的路易女神像。 路易點點頭。 目擊女神像活動的三位主教:“……” “噢!”依蘭很夸張地開口,“我們的愛神澤白度是一位圣騎士,讓他沐浴在圣光之中,肯定不能算作是對他的背叛吧?” 澤白度:“?” 依蘭大喊一聲:“跑!” 她帶頭沖向門口。 三位主教愣了一下,直覺讓他們信任依蘭,對視一眼之后,緊隨她身后,拔腳開始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