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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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民女不知?。 毖姐铝?,她舌頭都在抖,聽她這樣說,賈齡心安一瞬,又聽薛芙道,“陛下,陛下,民女想起來了,賈大人有一次醉酒后宿在民女房中,偶然提起一句,說富貴就在眼前了。我問,世子一位還不夠富貴嗎,是崇遠侯病了,世子就要襲爵了?賈大人說,哪里啊,是比侯爵更要富貴的富貴!民女這才下了狠心,定要嫁給賈大人……” 裴霄的眉梢狠狠一跳,賈齡更是嚇得匍匐在地,隨后起身,手指著薛芙道:“你這賤婦,你假孕害我還不夠嗎,還在胡言亂語什么?你是誰派來的jian細,要這樣害我?” 周帝的面色已經(jīng)很凝重了,他問賈齡:“你不承認?” 賈齡堅持道:“定是這薛芙要害我!” 寶寧看向季向真,示意她可以將證據(jù)拿出來,季向真深吸一口氣,從袖中掏出賬本道:“陛下,這是賈齡的私賬,被臣婦竊出,發(fā)現(xiàn)近兩月以來,一直有大筆銀錢入賬,想必是收人賄賂了!” 賈齡瞪圓了眼睛,咬著牙,看著季向真的手。 姜堰將賬本呈上去,周帝翻了幾頁,砸在他的腳下,厲聲問:“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同黨是誰,說!” 賈齡一時思緒混亂,他想不到,竟是自己最信任的發(fā)妻,在背后插了他一刀。他還想辯解,但氣憤堵在胸中,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他更怕多說多錯,便只是磕頭:“請陛下明察?!?/br> 裴原忽然說:“陶茂兵死了。戰(zhàn)死的。一百個山匪,他一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大將軍,竟然被山匪殺死了,賈大人,你不害怕嗎?” 第110章 小甜2 賈齡的臉色驟然變白,余光僵硬地掃了裴霄一眼。 他的小動作被周帝捕捉到, 周帝皺了皺眉, 沒說旁的。 賈齡心如死灰, 他知道, 就算他抵死不認罪,這事也不會善終。繼續(xù)查下去, 若牽連了裴霄, 裴霄倒了,他崇遠侯府更不會有好下場。賈齡現(xiàn)在只后悔自己的魯莽與貪心, 為了一己之私,連累了整個家族。 他現(xiàn)在只有兩條路,要么將裴霄供出,請求圣上寬大處理。要么就是自己扛下所有罪責。 而裴霄行事隱秘, 就算他選擇了前者, 也難以找到別的證詞,反倒讓他連裴霄的支持都失去了。 賈齡閉了閉眼。他現(xiàn)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扛下全部的罪, 抵死不認, 保住裴霄, 期望他能保住崇遠侯府。至少不要家破人亡。 “臣知罪!”賈齡伏在地上,他摘下帽子放在一旁, 痛哭道, “是罪臣一時糊涂,收了馬頭山上山匪的銀錢,才泄露了圣上的行蹤。山匪是前朝余孽, 罪臣覺得他們只是群頑固不化之徒,并沒有能夠襲擊陛下儀仗的膽量和本事,便鬼迷心竅,辜負了陛下的信任,還讓陛下陷于危難之中!” 屋子里就能聽見賈齡額頭與地面碰撞的聲音,他哭著道:“此事只有罪臣一人知曉,所有罪責由罪臣一人承擔,與家中父母,兄弟,女眷等均無干系,請陛下看在賈家百年老臣的份上,寬恕他們吧!” 季向真心中擰緊,偏開頭,沒看他。 周帝問:“與你的家人無關(guān),與其他人也無關(guān)嗎?” 賈齡道:“均是罪臣一人所為,請陛下明鑒!” 周帝長長地“噢”了一聲。 寶寧緊張地抓著自己腿上的布料,她感覺周帝已經(jīng)明白了什么,他只是不說。寶寧又偷偷瞟向裴原,他眼神直視前方,臉上神色并無波瀾,好像早已預料到一樣。 屋內(nèi)靜默一瞬,隨后聽裴霄捶地高聲哭道:“陶將軍死得何其無辜??!” 他臉色慘白,只哭了一聲,便往后一仰,暈了過去。傷口崩裂,地面上暈出血跡。寶寧聽他身體倒在磚石地面上“砰”的一聲,嚇得一哆嗦,裴原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別看?!?/br> 太子暈過去了,大太監(jiān)姜堰連忙尖聲道:“傳太醫(yī),快傳太醫(yī)?。 ?/br> 周帝坐在原地沒有動,他看著下人手忙腳亂地將裴霄扶出去,淡淡說了句:“刑部的林尚書就要來了吧,將賈齡押下去,交到刑部去審。今日就先這樣,朕也累了,都散了吧?!?/br> 眾人紛紛告退。 寶寧走出門口,她看著幾個士兵將賈齡的手反剪在身后,拿粗繩繞了幾圈,粗魯?shù)赝馔?。賈齡面無人色,上一次見他時候的意氣風發(fā)半點不剩了。寶寧覺得唏噓,她問季向真:“大姐,那個薛芙,你準備將她怎么辦?” “我已經(jīng)不是賈家的人了,今日回去,我就搬回國公府?!奔鞠蛘娴?,“那個薛芙,賈老夫人愛怎么處置便怎么處置吧,與我無關(guān)。” 她說完,沖著寶寧淺淡地笑了笑:“寶寧,大姐真的要謝謝你,若不是你,大姐的下場只怕會很凄慘?!?/br> 季向真的心情很不好,寶寧看得出來。她拉她的手,想安慰幾句,又不知怎么開口,求助地看向裴原。 裴原也不知道說什么。他沉吟一會,問:“大姐是在這邊休息一會,還是現(xiàn)在就回去?我為你備馬車?!?/br> 寶寧暗中瞪他一眼。裴原果真不中用,讓他說幾句好聽的話,反倒逐起客來了。 季向真倒沒在意:“謝謝四皇子了,我?guī)Я笋R車來,自己走就好?!?/br> 說著,她又福了一福,“還要恭喜四皇子,得償所愿,以后就可以翻身了,會是一番新天地。” 裴原道:“我會找機會向圣上進言,為大姐擇一門好的婚事?!?/br> 季向真忽然想起了那日寶寧在如意樓和她說的話,笑起來道:“寶寧和我說,要一婚更比一婚高,要勞四皇子費心了?!?/br> 裴原愣住,他重復了遍:“一婚更比一婚高?!逼^問寶寧:“這是什么意思?” 寶寧尷尬極了,她蹙著眉毛,避開這個話題,沖季向真道:“大姐,我送你吧!” “你躲什么?”裴原拉著她胳膊,臉色不太好看,“肯定不是好話,你解釋給我聽?!?/br> 季向真看到他們的情況,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道辭,匆匆走了。 寶寧辯解道:“怎么不是好話了呢?我又沒有罵人?!?/br> “不用你說,我也猜出來了,我也讀過書的?!迸嵩е鴮殞幨滞螅⒅龁?,“是不是和離之后嫁的比上一個還好的意思?你從哪里聽說的,誰教給你的?還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 寶寧焦頭爛額:“我當時寬慰大姐的,告訴她賈齡沒什么好的,離開這個,下一個更好。只是突然想到這句,就說出來了?!?/br> “隨口說出的都是真心話?!迸嵩茊柕?,“你是不是早就琢磨著了,要找下一個,是誰,你看上誰了?別告訴我是什么靈光乍現(xiàn),若是平時不想,怎么忽然就說出來了,我不信。對了,你還留著和離書呢,上次離家出走,你還拿出來威脅我。你留著那個東西干什么,心里有鬼?不行,你藏在哪里了?快拿出來,我要燒了它!” 寶寧踩他一腳,懶得搭理他,扭頭要走:“話說那么快,也不怕閃了舌頭,我不聽你羅里吧嗦,真煩人?!?/br> “你心虛了!”裴原扯著她腰帶,“你跑什么?你心虛了!” 寶寧道:“我只是懶得瞧你!” “成親才半年多,你便懶得瞧我了?”裴原“嘶”的一聲,“你干什么去?” 寶寧道:“我要去廚房,找張叔。” 裴原問:“你不懶得瞧他?他都五十多歲了,臉皺得和陳皮一樣,你找他干什么,你看著他的臉,不覺得嘴里發(fā)苦嗎?” 寶寧掙開他,腳步匆匆地往院里走:“為什么苦?” 裴原緊步隨著她,答:“一股子陳皮味兒!” “我找他要砂鍋,我要熬藥,今早上那個鍋掉地上摔碎了?!睂殞幣み^臉看他,“你不是剛吐了血嗎?剛才在屋里還一臉的懨色,現(xiàn)在又有精神了,像一只跳猴子!” “對,我還病著,你就氣我?!迸嵩龅拿媛锻瓷D住腳,手撫上心口摸了摸,沖寶寧道:“我心跳得快了許多?!?/br> 寶寧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也學他的樣子,瞪大眼睛道:“天呀,我的臉怎么這么紅,這么燙,我覺得胸口血氣翻涌,我要被氣死了!” 裴原打量她臉色:“不紅,還是白的,是不是因為搽了太多粉,瞧不出來?” 寶寧兇狠看著他:“我本來就是白的。” 裴原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視線往下瞟一眼:“對,大白饅頭。” 寶寧反應(yīng)過來,趕緊捂住自己胸口:“登徒子!” 裴原說:“誒!” 他們走在大路上,零零散散還有人經(jīng)過,看他們爭吵,都躲得遠遠的,偷偷瞟一眼。 寶寧臉皮薄,剛才氣頭上,沒注意,現(xiàn)在覺出丟人了,拽著裴原匆匆往院里走:“別說話了,都讓人看笑話了!” 裴原問:“誰敢笑話我?” 寶寧道:“你喝醉了吧!怎么一路的胡言亂語,快進屋子來!” 裴原道:“你求我,我就進去。” “……”寶寧徑直走進廚房,“不愿進就在外坐著吧?!?/br> 看她挽了袖子,洗了手,然后去面缸里舀面粉,沒有再和他搭話的意思。裴原摸了摸鼻子,自己踏進門檻。他身體其實還有些虛,折騰那么久,早就精疲力盡,但和寶寧斗了兩句嘴,看她氣得不行,憋紅了臉想要罵他,但又不好意思罵出口的樣子。又覺得太可愛,招人疼,還想逗逗。很解乏。 裴原問:“吃什么?” 寶寧說:“吃陽春面,清湯清水,你能吃得下去?!?/br> “加個溏心蛋吧?!?/br> 寶寧指指墻角:“籃子在那里,要吃幾個自己拿?!?/br> 裴原蹲下來挑揀幾下,嫌棄問:“怎么上面都是屎和草?” 寶寧在和面搟面皮,她不想理裴原,又怕他不依不饒,無奈道:“是新鮮的雞屁股里生出來的蛋?!?/br> 裴原聽得笑起來,寶寧瞪他一眼,他不說話了。坐在小凳子上,手肘撐著膝蓋,看她忙碌。 灶膛里的火生起來,柴火被燒著的味道溢滿整個屋子。 寶寧做活很快,一刻鐘的功夫,面條已經(jīng)搟好,水也燒開,準備下鍋。她盯著咕嘟嘟冒泡的水面,回頭問裴原:“你說,裴霄會受到懲罰嗎?” “會?!迸嵩c頭,“但是想要憑這就扳倒他,很難。” 寶寧“哦”了聲,也沒問為什么,把面抓到鍋里,輕輕地攪。 裴原說:“我們應(yīng)該又要搬走了?!?/br> 寶寧的動作頓了頓,她沉默了半晌,面也忘了攪,就站在那發(fā)呆。 “干什么呢?”裴原提醒她,“要黏在一起了,快動動?!?/br> 寶寧緩過神來,剛想動,聽見外頭傳來腳步聲,兩人抬頭看,竟是姜堰。 姜堰站在門口,也驚訝地看著他們,沒想到四皇子夫婦竟然如此樸實親民,還會自己做飯吃。還有院子里瘋跑的那兩條狗,簡直就……說不好,反正不像個皇子的樣子,但又意外地讓人覺得很親切。 他很快收好臉上神情,彎腰行了一禮,沖裴原道:“老奴是來傳陛下的話兒的。” 裴原站起身,姜堰道:“就幾句話,不用行禮。” 他清了清嗓子:“陛下說了,四皇子此次護駕有功,復濟北王爵,擇日遷回王府,一切待遇如從前?,F(xiàn)在是口諭,圣旨回宮后再下。至于愿意什么時候回去,看四皇子自己的心情。陛下還說,很久沒見到四皇子,希望以后有空的時候,常常進宮,多見見。” 姜堰又看了眼寶寧,道:“陛下還說了,四皇子妃的名字還沒寫進玉碟呢,趕上就要修玉碟了,要寫進去。還有四皇子妃的禮服,也要趕緊置辦了,過幾日請人到府上量身。還有,皇后娘娘那邊,也是要見見的,只是皇后娘娘最近身體不好,要緩一緩。” 提起皇后,裴原眉心微皺,復又松開。 姜堰說:“還有就是,陛下請兩位到房中去,一起用晚膳,陛下也有別的話要說。” 他說完,和裴原行了一禮,又和寶寧行了一禮:“老奴先告退了,殿下和王妃要快些來,別讓陛下等急了。” 裴原點頭,看他離去。 寶寧繃直的腰背松下來,她捏了捏肩,抱怨道:“不是說就兩句話,結(jié)果說了這么多。” 裴原道:“老太監(jiān)嘛,老了,話就多?!?/br> 寶寧鼻端嗅到股奇怪的味道,她皺皺鼻頭,問:“有股怪味兒?” “嗯,是有,什么東西?”裴原說著,猛地反應(yīng)過來,“面,那個面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