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抬眼，視線很快地在他身上掃了一下，說：“查老板被抓了，就在你們見面的那個時候?！?/br>
    裴航一怔，旋即意識到，這就是程柔所說的穆凌被其他人拖住了。

    但是這個其他人也太重量級了，哪有人讓一把手出去做炮灰的。

    ………除非那不是一把手。

    穆凌說：“我與黑石也打交道許多年了，一直以來查老板都以第一負責(zé)人的身份與我接觸，但他落網(wǎng)之后，程柔立刻就接管了所有行動，幾乎沒有讓手下慌了手腳，你知道這說明了什么？”

    裴航認真想了想，說：“說明她很堅強。”

    穆凌嘆氣，說：“說明她才是黑石真正的老板?！?/br>
    裴航干巴巴道：“哦?！?/br>
    穆凌說：“也說明我之前所給他們的打擊都沒傷到黑石根本，那是程柔所能承受的損失，她還有底牌未出?！?/br>
    黑石的生意，明面上有ktv、酒吧、桑拿等產(chǎn)業(yè)，暗地里還有高利貸與賭博交易，全是打著擦邊球的灰色地帶。只是行事謹慎又低調(diào)，才一直沒翻過車。

    但再要擴張下去，就如同東昇發(fā)展到一定程度后不得不面對天華那樣，黑石也發(fā)現(xiàn)，穆凌是他們前進路上的超級路障。

    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更別提大家都不太遵紀(jì)守法，能使出什么手段都不意外。

    穆凌表示如果不是七年前的事故令他退居二線，主動放棄了不少生意，黑石早就動手了，如今只是更等不及了而已。

    裴航小心翼翼說：“萬一那次事故本身就是他們的手段之一呢？”

    穆凌沉默很久，才說：“不排除這個可能。”

    然后他又安靜下來，繼續(xù)沉思。

    裴航想了想，感覺跟黑石起來，他和東昇那點關(guān)系根本不叫事，難怪總裁一點不在乎。

    他也不知道怎的，還有些小失落。

    他陷在這情緒中還沒多久，穆凌忽然抬頭，直視他：“連戎是你哥？”

    裴航被他嚇了一跳，說：“是、是啊?！?/br>
    穆凌那表情，仿佛突然被雷劈了一般。

    裴航居然感到欣慰，說：“……你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

    穆凌不言不語地站起來，背著手在客廳里來回走，看上去有些焦慮。

    裴航以為他要秋后算賬，忙又把抱枕祭出來，護在身前：“怎么了？”

    穆凌說：“一云約了我和連戎吃飯?！?/br>
    裴航：“什么時候的事？”

    穆凌說：“就前幾天，一云明天回來。”

    謝一云跟連戎，一見如故，隔著十萬八千里都能把友誼一步步推進。

    吃飯的邀約肯定是謝一云提出的，連戎是個不怎么會拒絕的老好人，基本不會反對。

    穆凌又焦慮地走了幾圈，末了停在裴航面前，問他：“你跟連戎說了我們的事么？”

    裴航還沒緩過勁來，搖頭：“沒。”

    穆凌看上去更焦慮了。

    他一焦慮，走動的步伐更快了。

    貓的注意力很容易被移動的物體吸引，小五趴在沙發(fā)扶手上，腦袋跟著他來回轉(zhuǎn)動。

    最后連龜都探出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穆凌。

    一人一貓一龜，轉(zhuǎn)動的頻率逐漸統(tǒng)一，那場景變得有些鬼畜。

    裴航不得不打斷他：“你不會在緊張吧？”

    穆凌沒有否認。

    裴航心虛地說：“別怕，我哥應(yīng)該不會反對的?！?/br>
    穆凌說：“你不懂?！?/br>
    裴航：“??？”

    穆凌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裴航急了，上前去拉他的手。

    這時門傳來開鎖的聲音。

    兩人同時警覺起來，尤其是裴航，他經(jīng)歷過兩個大漢堵門的情況，對這種事比較敏感，直接把穆凌一帶，塞在背后。

    門開了，謝一云拖著行李箱，風(fēng)塵仆仆進來。

    他進門就看見兩個人如臨大敵，沙發(fā)上的貓和魚缸里的龜聽見聲音，雙雙一個猛回頭。

    謝一云在八雙眼睛的注視下，差點再退出去。

    “大伯，小裴?！彼⌒牡卮蛘泻?，“我回來了?！?/br>
    穆凌面對他大侄子一秒冷靜，撥開裴航，走出來說：“怎么這個時候回來？”

    謝一云心有余悸說：“左右沒事，就把飛機改簽，提前回家了?！?/br>
    穆凌沉穩(wěn)地點頭。

    謝一云換了鞋，湊到魚缸那邊跟他山哥打了個招呼，又抱著貓擼了兩把，問：“這么晚了，你們還在談什么？”

    穆凌沉穩(wěn)的表情裂開了。

    裴航說：“就是……我們要見家長了?！?/br>
    謝一云說：“哦哦，恭喜?！?/br>
    裴航：“…………”

    裴航有時候不太能理解謝一云的想法。

    這位副總在事業(yè)上的能力毋庸置疑，但有些事總是不能捉到重點。

    裴航委婉地提示他：“你大伯好像有些緊張?！?/br>
    謝一云說：“正常的正常的?！?/br>
    裴航心說你怎么這么熟練的樣子。

    穆凌開口：“裴航的家人你也認識，我……有些擔(dān)心。”

    謝一云說：“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

    穆凌：“………”

    謝一云也意識到自己有些敷衍了，補充說：“只要他家人打不過您，應(yīng)該就沒有問題了?！?/br>
    穆凌：“…………”

    裴航：“謝總，你不會安慰人就不要開口。”

    謝一云真誠地說：“可我確實是這么想的。”

    “一云，”穆凌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說？”

    謝一云：“??？”

    穆凌說：“小五的毛都要被你薅禿了。”

    謝一云只得把貓放下，躊躇地說：“那個，我還沒想好怎么說，要不你們先聊，我再醞釀會兒?！?/br>
    穆凌也正心中煩亂，對裴航繼續(xù)之前的話題：“你家里人還不知道這個消息，知道了也不一定能接受?！?/br>
    裴航：“要不我現(xiàn)在跟他說，讓他有個心理準(zhǔn)備？”

    穆凌說不是這個問題：“將心比心，如果一云交了個比他年長許多，身份特殊的對象，我也會接受不了的?！?/br>
    謝一云渾身一抖。

    穆凌停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謝一云閉了閉眼，下定決心說：“大伯，我要跟你說的就是這個?！?/br>
    穆凌注意力還在裴航身上，腦子沒轉(zhuǎn)過來：“什么？”

    謝一云說：“我談戀愛了?！?/br>
    穆凌愣了一下，依然沒反應(yīng)過來：“你這個年紀(jì)，該有對象了——是個什么樣的人？”

    謝一云：“是個比我年長許多，身份特殊的人。”

    穆凌：“………………”

    裴航突然有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

    謝一云說：“本來想在吃飯的時候說的，但小裴說得對，這種事應(yīng)該提前讓您有個心理準(zhǔn)備。”

    他深呼吸，然后一口氣把話說完：“大伯，我跟東昇的連總在一起了。這次回來請你們吃飯，就是為了說這件事，小海也聯(lián)系上了，到時候會一起來?！?/br>
    “………………”

    穆凌直勾勾地看著他，謝一云視死如歸地回看。

    半晌，穆凌又扭過脖子，直勾勾看著裴航。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長江市長江大橋。

    一分鐘

    兩分鐘

    三分鐘

    裴航撲上去，瘋狂掐穆凌的人中，說：“快！救心丸！”

    第25章 一份都沒有浪費

    裴航：“明天你有空嗎？我有事找你幫忙?！?/br>
    周湮：“我明天也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