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云雨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73
李子超如今是有情飲水飽了,整個人樂得像只雞爪子開了花,一頓飯下來,不停地給孫嬌夾菜倒熱飲,秀得是不亦樂乎,充分顯示出了他一直津津樂道的“被需要”感。 孫嬌也把小鳥依人詮釋得十分到位,至少從外表看,完全看不出周少川當(dāng)日所說的那類“陰謀與愛情”論,不過向榮還是注意到她的手袋已從最初的帆布包,更換成了一個輕奢品牌,飯后拿出來補妝的口紅和粉底,也是來自著名的彩妝奢侈品G家。 當(dāng)然了,這并不能證明她一定是處心積慮、別有用心,畢竟在消費主義至上的年代,媒體三天兩頭就能生編硬造出一篇文章,用以佐證男朋友的愛需要變現(xiàn)才能有價值,凡是不肯為女朋友花錢的男人,作用統(tǒng)統(tǒng)不如一條狗,殺了吃rou都嫌多余,根本不配留著過年。 在這種蜜里調(diào)油的狀態(tài)下,向榮也不好潑冷水,感情的事向來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更何況他一個母胎單身的家伙,至今連戀愛都沒談過,又何來資格指點別人的江山呢? 倒是慧眼如炬的周大少后來點評道,李子超的這段感情也未必不能長久,前提是他的物質(zhì)基礎(chǔ)能一直滿足孫嬌不斷持續(xù)增長的各類欲望。 所以別看人家不上課,想來也是自修過馬克思主義哲學(xué)的。 當(dāng)然這是后話了,是周少川之后在中秋節(jié)當(dāng)晚,參加501的向家家宴時,隨口聊天提及到的。 今年的中秋來得有些晚,再過一個周末就和國慶長假連在一起了,中秋是闔家團圓的節(jié)日,不消向榮提醒,向國強也曉得隔壁的小周同學(xué)漂洋過海、獨自一人在北京求學(xué),于是二話沒說,便把人請到家里一塊吃團圓飯。 月餅節(jié)自然最該吃月餅的,可惜那玩意如今都快成雞肋了,擺出來供著還差不多,基本沒人會碰,北方人無論過什么年節(jié),只要跟團圓沾點邊,大多會選擇吃餃子,向國強準(zhǔn)備了羊rou西葫蘆和青椒馬蹄一葷一素兩種餡,之后分工明確,閨女和小周同學(xué)負(fù)責(zé)吃,他和兒子兩個則負(fù)責(zé)和面、搟皮,以及包餃子。 “看見了吧,我跟我妹在家的地位一目了然。”向榮邊搟餃子皮,邊沖周少川笑著抱怨,“重男輕女這詞我真只在書上見過,當(dāng)時還納悶是不是寫反了呢,明明家里活全是我干,從七歲起我就會做飯,向欣到現(xiàn)在還只會煮速凍餃子跟方便面,就這樣,人家向工還說足夠了,女孩是讓人疼的,做飯這種粗活就該讓男人干?!?/br> 周少川坐在對面,隔著一條沾滿面粉的案板笑吟吟地聽著,心里琢磨著向高工這種重女輕男的模式真心不錯,至少能讓他因此窺見向榮搟面皮的英姿,看著那行云流水、一氣呵成的動作,一度快到只能瞥見一根殘影的搟面杖,周少川略微回憶了一下,感覺林媽當(dāng)年的速度也不過如此了。 出門茬得起架,進屋搟得了餃子皮,足見他的心儀對象,確實是個既賢惠又能打的妙人! 周少川想著,垂眸一笑,再抬起眼,卻見他心上人的發(fā)梢上沾了一點面粉,遲疑兩秒,他忍住了沒伸手幫向榮擦掉,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又遞過一張紙巾,讓向榮自己把它抹干凈了。 猶記得之前在杭州時,他幫向榮擦頭發(fā),那會后者的反應(yīng)好似有點大,周少川直覺向榮應(yīng)該不喜歡在沒確定關(guān)系的情況下亂曖昧,既然如此,他很愿意配合心上人的想法,反正再等上三天,到了這個周末,就該是他早已計劃好的表白時刻了。 一切都已安排就緒,關(guān)于表白的方式,周少川其實琢磨了挺長時間,方始想出了一個足夠獨一無二且足夠浪漫的形式,而在那之前,他覺得不該流露太多情緒,不然的話,向榮屆時能感受到的驚喜恐怕就不夠豐沛了。 “你倆一個搟皮,一個看,怎么還都默默無語上了?。俊毕驀鴱娫趶N房里和好了餡,望一眼餐桌旁一站一坐的那兩只,“大過節(jié)的,來,給你們整點動靜熱鬧一下。” 向高工說著,打開了手機準(zhǔn)備開始放歌,旋即,屋子里響起了“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 要說向高工在技術(shù)上那絕對是一把好手,但在某些方面的審美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向榮聽著那鏗鏘的旋律只覺得腦仁疼,此時更加懷念起會放黑膠唱片的梁公權(quán)了,他感覺自家老爸在音樂方面的鑒賞力跟梁伯伯比,大約能隔著有……差不多一百個向欣那么遠(yuǎn)吧。 然而即便是向欣也聽不下去了,從沙發(fā)上蹦起來大聲抗議:“老向同志您什么情況啊,聽這么上頭的歌,不會是也打算加入廣場舞序列了吧?” 向國強的品味慘遭質(zhì)疑,隔著玻璃窗戶瞅瞅兒子,覺得向榮臉上也寫滿了“您要繼續(xù)放這個,那這活我就不干了”,他當(dāng)即好脾氣的笑笑:“行,嫌我俗,那你們給整個雅的啊,兒砸,皮搟差不多了,去給我們彈一宿鋼琴曲去,先來個貝多芬,我都有大半年沒聽過你彈琴了。” 琴就在隔壁502,可打從周少川搬進去,向榮除了那一次給他上藥,之后再沒進去過,已經(jīng)快忘了那鋼琴長什么模樣了,他倒是無可無不可,不想周少川聽見這話,登時眼睛一亮。 “我怎么不知道你會彈琴?”周少川帶了幾分驚喜地問,琢磨片刻也就明白過來,“所以我屋里的鋼琴原本是你的吧?” “共享,”向榮笑著應(yīng)道,“向工要不提,我都快忘了這茬了,不過彈得沒你好,要不換你給我們大家來一首?” 這種事誰來都行,反正有“高雅”點的動靜當(dāng)背景音樂就成,向國強一人就能搞定一家子的飯,見狀,催促著倆年輕人去隔壁搞點四手聯(lián)彈——這也算是他為數(shù)不多能說出來的鋼琴術(shù)語了。 時隔好幾個月,向榮第二次走進了一度非常熟悉的502,因為有曾老太定期收拾打掃,房間顯得干凈整潔,但周少川從不開火做飯,屋子里不免少了一點人氣。 應(yīng)向高工要聽鋼琴曲的要求,501和502的房門此時都大敞開來,周少川打開琴蓋,心念忽動,沖正在思考彈什么的向榮說道:“胳膊上還有面粉,去洗干凈了再彈。” “真講究,用不用沐浴焚香打座?。俊毕驑s嘴上貧了一句,腿上倒是乖乖地溜去衛(wèi)生間洗手了。 趁著這會兒功夫,周少川拿起鋼琴上的一摞琴譜,飛快地塞進了電視柜下首的一格抽屜里。 神不知鬼不覺做完這攤事,他坐在鋼琴椅的左手邊,等向榮落座后,倆人卻是面面相顧,大眼瞪小眼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彈些什么好。 “真四手聯(lián)彈???”向榮尋思著,“彈……野蜂飛舞么?” 周少川點頭:“行啊,來吧?!?/br> “來不了?!毕驑s果斷搖頭,“水平不夠,手指頭容易抽筋。” 那你說它干嘛?。恐苌俅ㄓ悬c無語地看著他:“那要么來鬼火?” “那更來不了了?!毕驑s摸著鼻翼笑起來,“我沒有馬凡氏綜合征,謝絕帕格尼尼和李斯特?!?/br> 那說了半天您到底能來什么啊?周少川都聽笑了,站起身坐到了沙發(fā)上:“我記得之前在樂譜里看見一個鋼琴九級的譜子,所以是免費贈送的么?” “哪啊,花大價錢買的,”向榮笑道,“考級是應(yīng)試,跟真實水平不完全掛鉤,我還考了表演級呢,就是傳說中的業(yè)余十級,可說白了也就能彈肖邦初級,跟你比差遠(yuǎn)了?!?/br> “我只彈過那一次,你一直記到現(xiàn)在么?”周少川話里有話似的笑問,“趕緊隨便來一個吧,你爸那還等著呢,要不等會又該放會騎馬的漢子了?!?/br> 人那明明是會套馬的漢子!向榮一笑,想了想,往椅子中間挪了兩下,實在是太久沒彈過了,手指頭都不大聽使喚,他只好上來先把A到C的大調(diào)小調(diào)音階、琶音各來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