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云雨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92
“那……那什么,”王韌顯得略有點語無倫次,“你決定得夠突然的,我一直以為你是……” “我一直是gay,”向榮微笑著打斷他的話,“也不是故意要隱瞞,就是覺得沒必要刻意強調(diào),畢竟那會兒我也沒遇見喜歡的人。” 說著,他拿了只空杯子過來,倒上半杯啤酒,推到王韌面前,隨即,他直接舉起了酒瓶子:“這事你要不能接受,我也能理解,別的不說了,走一個么?” 他姿態(tài)大方,眉目間疏朗而又坦蕩,王韌望了一望,心里也說不上是什么滋味,這樣俊朗瀟灑的一個男生居然是gay……他在心底嘆息了一聲,端起杯子,跟那酒瓶子輕輕一碰,而后一飲而盡。 放下空杯子,他又想了想,才說:“我沒什么不能接受的,作為兄弟,你開心最重要,公開的事,也不用著急吧,反正你倆好著也礙不著別人什么事?!?/br> 微微一頓,他看向了周少川:“不過,我還有點事想……” 周少川何其敏銳,早看出王韌有話要跟向榮單聊,當(dāng)即站起身,說了句“我去門口抽煙,你倆先聊著”,之后便即轉(zhuǎn)身離開了座位。 王韌等人走遠了,這才看著向榮,面色有如水一般深沉:“確定了么——我不是問你確不確定自己是gay,是問你確定要跟他一起嗎?” 向榮頷首:“確定,我喜歡他挺長時間了。” “可他……” 王韌又有點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了,吞吞吐吐地往外蹦字:“要說您這膽兒也真夠肥了,他那樣的也敢答應(yīng),他們家……不是,你想過……就是、就以后……” 吭哧癟肚了好一會,向榮聽著都替他覺得累,索性把話頭直接接了過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也承認我膽兒是挺肥的,但兄弟,你得這么想,以我現(xiàn)在的條件,不說全部了,至少半個北京城的人,我甭管找誰都算是高攀,本來確實也沒想給別人添麻煩,但有些事發(fā)生了我也攔不住,你就當(dāng)我是想任性一回吧?!?/br> “至于說以后,”他垂眸笑了一笑,“誰開始談戀愛都不是奔著分手去的,我也希望長長久久,但將來的事誰知道呢?這一年我經(jīng)歷了挺多,最大的感觸就是要珍惜眼前的人和事,因為不知道哪天人就沒了,好事突然就變壞事了,所以能做的也只有把握現(xiàn)在,我不想留遺憾,不管將來成或不成,我都想努力試一把。” 這是他的切身體會,王韌聽得竟有些無言以對,一時又覺得這只是他爸的事給他帶來的刺激和后遺癥,心里仍然不能完全認同他的“膽大妄為”,沉吟半日,他又問:“那將來呢,我說如果啊,如果他要回去,甚至……要結(jié)婚了,那你怎么辦?” 一個有錢有勢的闊少爺,來異國他鄉(xiāng)游學(xué)一番,找個情人暖床暖房,談一場不必付出太多心血的戀愛,等時間到了,抹抹嘴直接走人,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這太符合大眾的邏輯了,也應(yīng)該是事物發(fā)展的常態(tài),絕大多數(shù)人在面對這樣的戀情時,恐怕都會有此一問。 “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向榮卻沒有片刻遲疑地回答道,“總不至于尋死覓活吧?只要他提分手,我二話不說絕對分,但只要他不提,我就想一直跟他好下去?!?/br> 王韌的喉頭哽了哽,半晌才咽下去一口吐沫,繼而輕輕嘆了聲氣:“那、那行吧,我預(yù)祝你倆能一直好下去,那什么,我親戚還等著呢,外頭冒根煙就回去了,一會兒就不跟你倆打招呼了啊?!?/br> 說完,他站起了身,徑直出餐廳大門,正瞧見周少川掐滅煙頭,準備往回溜達,王韌在他身前攔了一下,扭臉沖旁邊的胡同口看了一眼,示意自己有話跟他說。 “你干嘛非要招惹他?” 王韌對著周少川,可是半點顧忌都沒有了:“他是不是你掰彎的我不就問了,但你想過沒有,他現(xiàn)在只有一個人,爸媽沒了,還有個未成年的meimei要養(yǎng)活,之前那段時間他有多難你也看見了,好不容易熬過來,整個人也恢復(fù)開朗勁兒了,然后你就給他來這么一出?” 周少川微微瞇起了雙目,看著他,沒說話。 “你們家到底什么情況我不清楚,他也沒跟我提,但就算之前那帖子不是真的,你跟我們也絕對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您現(xiàn)在是來第三世界考察一圈,瞧瞧熱鬧,早晚有一天得回去,到時候拍拍屁股繼承家業(yè),或者跟人商業(yè)聯(lián)姻去了,把他一人往那一晾,你想過他該怎么辦么?” “我之前就覺得你倆不合適,不只你和他,你跟J大里的任何一個不論男女都不合適!你根本就不屬于這,明知道將來要走,干嘛還要這么干?把他弄得五迷三道的,是打算將來回憶起來,在遙遠的異國他鄉(xiāng)還有一個人對你念念不忘,你就特有成就感嗎?” 他越說語氣越?jīng)_,只想把埋在心底的話一吐為快,畢竟是學(xué)經(jīng)濟的,無論從理論還是現(xiàn)實的角度出發(fā),他都不能相信像周少川這樣的富家公子哥兒可以做到長情,更不相信周少川能為了愛情放棄原本極盡優(yōu)渥的生活,那太不現(xiàn)實了,已經(jīng)不啻為癡人說夢! 但雖然這樣質(zhì)問,他卻也知道此刻未必能得到一個答案,忍不住吐槽出來,是想著周少川若還能有一線良知,興許會考慮放手,既然已知向榮未來一定會面對一個人傷心收場的慘淡,那么從現(xiàn)在開始,就應(yīng)該立刻及時止損。 周少川雙手插在兜里,聽完了這一番問話,只淡淡地反問:“我不覺得他是你說的那樣,你會不會把他想得太脆弱了?” 王韌對他的態(tài)度很是不滿,輕嗤了一聲:“他當(dāng)然不脆弱,可就是因為太堅強才更可怕!他是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性子,天大的事咬著牙也要自己扛,所以我才能預(yù)想到,將來他就算再痛苦也絕對不會宣之于口——可你知道這樣性格的人有多容易得抑郁癥么?” 周少川挑了挑眉,其實從王韌攔住他劈面直問那一刻起,他就已經(jīng)生出了一線不耐和反感,要是放在平時,他恐怕早就推開這個多管閑事的家伙,徑自揚長而去了,之所以耐著性子聽到現(xiàn)在,純粹是因為這人是向榮的兄弟,然而聽了這么久,那陣煩感卻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欣慰——除卻自己,還有人能同樣理解和了解向榮,并且關(guān)心他的處境,擔(dān)心他的將來。 所謂好兄弟,或許當(dāng)如是吧,他以前倒真是小瞧了這個王韌,鄭重地點了下頭,他說:“你擔(dān)心的有道理,但誰說我一定會離開?我又為什么一定要走呢?” 可這不是明擺著的么?王韌十分不屑地輕哼了一聲。 周少川沒理會他的態(tài)度,繼續(xù)說:“我以后在哪,完全取決于他待在哪,我當(dāng)然不認為能脫離物質(zhì)去談感情,也承認自己過慣了好日子,所以目前在做的,就是要爭取絕對的財務(wù)獨立和自由。好的日子我要,他這個人我更加要!至于我們倆之間的關(guān)系,你放心,一定是他說了算,他想跟我好,我就和他一直好下去,哪天要是有了變故,他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我也絕不會糾纏,只要他開心,我怎么著都行。” “……”王韌的嘴角抽了兩抽,心說這話怎么聽著那么耳熟呢?好像跟向榮剛剛同自己說的如出一轍嘛,所以這兩個人是商量好的吧?一致對外、口徑統(tǒng)一地來抵御他這個外人的杞人憂天? 王韌整個人都不大好了,想著自己cao碎了一顆心,卻猝不及防地被喂了兩大口結(jié)結(jié)實實的狗糧,感覺這會兒消化不大動,似乎已經(jīng)徹底積食了。 抽完了一根煙,總算是解了一點膩,回到餐廳里,周少川早已坐在原位上,王韌回眸看了看,見他跟向榮挨得非常近,但倆人也沒什么過分親昵的舉動,只是安安靜靜地在聊天,窗外夕陽的余暉灑在二人身上,好像為他們鍍上了一層明媚的金芒,如此賞心悅目的兩個男孩子,甚至連走過路過的服務(wù)生都忍不住一再地往他倆那邊瞟,卻居然是一對gay?! 王韌搖著頭,重重地嘆出了一口長氣,慢慢走回了之前的包廂里。 晚上回到家,趁著周少川洗澡的功夫,向榮終于有時間刷一會手機,打開微信,王韌在一個小時前發(fā)的一條信息即刻就蹦了出來。 【今天的事我不會跟任何人說,希望你也能好好想想我說的話?!?/br> 這真是個鍥而不舍的倔孩子!向榮看得笑了笑,回復(fù)道:【行,但時機不對,現(xiàn)在剛好上,王母娘娘都拆不散,哥們兒你要不再等等?回頭我倆吵架一準告訴你,到時候你再旁敲側(cè)擊,估計就能把我倆給敲散伙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