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云雨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133
“不用,”向榮拉住了他,“我沒事,真的,頭、身上都沒撞,就左腿被扎了一下,不要緊,去醫(yī)院處理一下就行?!?/br> 周少川不大相信他這種慣常不把自己當回事人的話,摸著他的頭,又讓他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再三確認,這才放下一點心,他讓司機把車開過來,輕手輕腳地把向榮從車里扶下來,又吩咐司機幫忙處理一下后續(xù),然后查好了附近的醫(yī)院,自己開車帶向榮過去。 剛剛還冒著泡的雨,這會兒終于變小了,向榮半躺在副駕駛上,依然心系工作,打電話安排了一個帶總的同事趕赴天津,又接了幾個關(guān)心慰問的電話,方才偃旗息鼓,徹底安靜了下來。 偷眼瞧瞧一旁的司機大佬,那面色十分不虞,估計是嫌電話聒噪了,向榮識相地把手機調(diào)成了飛行模式,剛想問問對方怎么跟來了,就聽周少川開口道:“你知道我剛才在想什么嗎?” ……在想如果我死了,承諾的事又無法兌現(xiàn)了,這輩子算是坐實了騙子的稱號,只能下輩子補償你了……向榮腿上疼痛感已經(jīng)沒那么強烈,腦子又轉(zhuǎn)得極快了,可想了一堆,終究一個字沒敢提。 他只是輕聲道:“真沒事,以后路況不好,我絕對不開車走高速跑長途,你放心,我……” 最后一句未及說完,周少川已一把方向拐出了國道,猛地剎在了一片空地上,他轉(zhuǎn)身,緊緊地盯著向榮看:“你如果真出什么事,誰來償還我這些年受過的罪!” 這話是吼出來的,裹挾著壓抑的怒與恨,向榮被震得一陣耳鳴,簡直心肝俱裂,舔著嘴唇,半晌才說:“不會,我……不敢出事,一定把欠你的加倍都還上,還不上,就讓我死于非命?!?/br> 話音落,他已被周少川鉗住了下巴,臉也被粗暴地扭了過去,周少川眼里噴火,額頭正中一根青筋爆起,“死于非命”是個強刺激,直刺激得他眼前金星亂冒,本已到達峰值的情緒,因為這個詞而負負相抵,反倒一下子回落到了正常水平線——向榮是個哪怕鬧矛盾時,也絕不會撩狠話的人,如今卻把這四個字毫無顧忌地加在自己身上! 由此可見,他也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跟自己保證了。 周少川慢慢松開了手,兩個人各自喘息著,良久,又都相視對望,彼此眼里倒都有著明顯的歉意。 半晌過去,周少川緩緩搖頭:“我不想要你補償,我們之間也沒有虧欠?!?/br> 他再度轉(zhuǎn)過臉,深深地看著向榮:“我只是要你愛我?!?/br> “我知道,我知道,”向榮喃喃回答,神色卻大震,跟著深深頷首,嘴唇已不受控制地在抖,“我會,我……我一直都愛你?!?/br> “我也知道,”周少川仿佛釋然般嘆了口氣,隨即,微微笑了下,“否則當年你也不會走,你怕拖累我,到時候兩個人之間矛盾越來越多,一段好好的感情里充滿了怨氣,是這樣吧?” 向榮微感驚訝,可旋即也明白了,周少川什么都知道,不然的話,又怎么可能還肯對自己這么好……他點頭,之后卻又搖頭:“也不全是,當時我排解不了壓力,也不好轉(zhuǎn)嫁到你身上,我對未來沒信心,好多事積在一起壓得我只想逃,沒有能力再經(jīng)營一段感情了,從本質(zhì)上說就是怯懦,缺乏勇氣?!?/br> 周少川依然搖頭:“我不是你,就算盡量去想,也做不到完全感同身受你當時的心境,但不覺得你怯懦,反倒是我自己也很想當然,以為能把你保護好,實際上未必做得到?!?/br> 頓了頓,他繼續(xù)說:“其實我想過,就算當年沒分開,結(jié)局也不一定好,反而是現(xiàn)在解決了所有矛盾,再遇上,也許才是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不算蹉跎了吧,只是分離的過程有點意想不到?!?/br> “對不起,”向榮滿心愧疚,伸出手,握住了周少川的手,“真的對不起,我……” “別補償了,”周少川看著他,慢慢笑了下,“反正你也知道應(yīng)該做什么了?!?/br> 知道!完全清楚,只是偶爾仍會有些難以置信,向榮忍不住問出長久以來心中藏著的疑惑:“為什么你還愿意接受我?” 周少川望著窗外的雨線,思緒倏忽飄回了多年前的一個雨夜,自己茫然無措地蕩失在滾滾車流間,而另一個人,則謹守著他的尾生之約,在雨中苦苦等候了許久,沒有一句埋怨。 “本來也不想等了,但每次想放棄的時候,腦子里就會想起你這個人的好,而且我記得,有人曾跟我說,他是個有恒終事之人,我很想驗證看看,這人到底能不能說到做到?!?/br> 有恒終事,原來他還記得,只是現(xiàn)在想想,大約也算是打臉了,向榮羞慚地笑了笑:“那恐怕不好驗證,不等到蓋棺定論那一天也驗證不出來?!?/br> “那就等唄,”周少川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不覺得自己等不到那一天?!?/br> 因為反正是要白首偕老的,未盡的話里藏著明確的含義,向榮什么都懂,卻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插科打諢,佯裝抖了一抖,他笑著說:“怪嚇人的,這語氣眼神,讓我覺得你好像想親眼看著我死。” 才剛給他點好臉,立馬又蹬鼻子上臉!情話不會說,耍貧嘴卻比誰都在行,這種人就是欠拾掇,周少川再度掰過向榮的下頜,一言不發(fā),狠狠地在他的唇鋒上覆上了一吻。 親也親過,鬧也鬧過了,周少川還是盡快找了間就近的醫(yī)院,給向榮包扎了傷口,沒傷到骨頭,養(yǎng)一段時間自然也就好了。只是周少川不放心,把人拉回北京直接送去住院了,向榮再度不良與行,恰如當年他骨折的那段時間,親朋好友們接二連三地來探視,周少川也不避忌,兢兢業(yè)業(yè)充當著看護人,眾人見狀,有笑而不語的,也有專程來打趣兒的,笑鬧過一陣,漸漸地,大家也就習以為常了。 等向榮徹底恢復(fù)行動,已是半個月以后的事了,出院的當天,周少川的手機卻關(guān)機了,估計他有重要會議,向榮便自己回了家,不想等到晚上九點,仍然不見周少川的蹤影。 他只好給許小姐打電話,結(jié)果卻被告知周總休假了,一連要休十天,去哪她也不清楚,因為機票并沒有通過她來訂。 向榮這才有點慌,先上網(wǎng)看了下有沒有周父和翟女士的新聞,好在一無所獲,正要用護照號查查周少川的行蹤,后者忽然發(fā)來了一條微信。 【能走了,可以履行承諾來追我了?】 【??】向榮不解其意,迷惑地發(fā)了兩個問號過去。 【不是要追我,腿壞了追不上就算了,現(xiàn)在好了,那過來追吧?!?/br> “你在哪啊?”向榮直接語言問道。 周少川:“不在北京,在一個我曾經(jīng)到過的地方,看緣分吧,要是能找著就算你追上了,找不著,那就是沒緣分了?!?/br> 說完,就又關(guān)機了。 向榮一個頭三個大地站在客廳里,尋思不明白這又是鬧哪一出?怎么還學起他來了,一聲不吭玩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