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歸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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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端午節(jié)還有半月的時候,母親就開始打電話催問了。 沈青遲不確定是不是她多想,總覺這次回來后,母親的脾氣似乎好了許多,給她打電話的次數(shù)依舊多,通話時間卻比往常長了許多——在這之前,她要沒耐性得多。 掛斷跟林繼陽的這通電話之后,她給母親回了電話,把跟林繼陽一起回去的事告訴了她。 “真的?”母親聲音激動,“跟繼陽一塊?” 沈青遲笑笑,嗯了一聲。 母親立刻高興起來,沈青遲就聽到手機那端她立刻跟父親說了,說完了才繼續(xù)跟她說,“你爸最近跟他那個棋友,就隔壁樓你周叔,倆人最近釣魚呢,我剛跟他說,叫他過兩天再去,釣回來我給養(yǎng)著,等你們回來正好吃新鮮的?!?/br> 說著遲疑了下,聲音低了低問,“青遲啊,現(xiàn)在你是跟繼陽成了?” 沈青遲微頓,“……嗯?!?/br> 簡短一應(yīng),語氣帶著些許的顫意,像從胸腔里的共鳴,她握著手機的手略略微微收緊,目光落在桌面上…… 那里放著一個小小的禮物盒子,里面是編好的一條五彩手繩。 編了三條,選了一條出來,但那副字帖送出去了,這手繩卻還沒送出。 大概是因她總也想不起他手上那條是她何時送的,所以總覺這手繩送出去也無甚誠意。她想在一個更恰當(dāng)?shù)臅r機送給他,或許還要跟他說點什么,這一想,便拖到了現(xiàn)在。 電話里傳來母親高興的聲音,聽得出來她是真的滿意他,這是她沒有想到的,“媽,”她斟酌著,道,“您不會覺得,他比我小……” “那又怎么了?!”母親話說得極快,“你別老報著那些老思想,再說了,那老話不說女大三抱金磚么,我看繼陽那孩子好得很,比那老陳家的好多了。我找人算過了,你倆特別合。” 她一頓,“您那是迷信?!?/br> “什么迷信,人家是周易大師,可跟那裝神弄鬼的不一樣,”母親說,“這些你就甭管了,你只跟繼陽好好處就對了。”壓了壓聲音,她小聲說,“你爸那邊也甭cao心,繼陽那孩子可會來事,你不知道,前幾天,你林叔林阿姨來咱家了?!?/br> “……林叔叔林阿姨?”她怔了怔。 “對,”母親壓著聲音說,“你林阿姨跟我在外間,你林叔跟你爸在書房,我看著談的也是你倆,整的特別隆重認(rèn)真,你爸真是,我都在你林阿姨面前不好意思了——弄的好像人家繼陽能把你騙了還是哄了似的?!?/br> “那后來……” “都沒事了,你林叔這么一來,可不正對你爸心意了嘛,他就喜歡搞這套,”母親語氣輕松起來,“所以你就放寬了心,家里這邊沒什么后顧之憂,你就自己好好的,好好跟繼陽處,啊?” 她點點頭,輕輕應(yīng)了一聲。 這通電話在母親幾次囑咐之后才掛斷,平心靜氣,沒有發(fā)火也沒有不耐煩。 她知道這些改變都是源于他。 看著那條細(xì)細(xì)的手繩,她心里做下決定,適合送這個的日子,除了端午還有哪個呢? 罷,便那日送了他吧。 就算還是想不起,也,送了吧。 真正做下決定后,她才隱隱松了口氣——或是她自己都沒察覺,她比她以為的更在意這件事。 忙碌之中,端午轉(zhuǎn)眼就到,一到放學(xué)時間,林繼陽便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校門口。 還是獲得了許多學(xué)生的目光,但如今他和沈青遲的關(guān)系算是半公開了,至少知道沈滅絕大名的學(xué)生們都知道,她新交的男朋友是為春畫廊的林小哥哥。 雖然沈青遲的原則是在學(xué)校不談私事,班里譬如潘正幾個也好奇跟她打聽過,但她都沒有正面承認(rèn),后來有次跟他去書店,正好遇到本校幾個學(xué)生,彼時他們正手牽拉著手,于是,這關(guān)系變算是被證實下來。 最初事傳開的時候潘正幾個還不信,趁著周末打著看畫展接受藝術(shù)熏陶的名義,幾個人浩浩蕩蕩的去了畫廊,看到從二樓下來的沈青遲,這才死了心老實了。 離校門還有段距離的時候,沈青遲就看到了人群里的林繼陽,不覺快了步子,手機震動,她接起。 “不急,慢點走,”電話里傳來他的聲音,“不是說新鞋子不怎么舒服么。” 她一頓,步子頓,心頭也頓,片刻后步子才邁開,心跳才繼續(xù),只是腳下的步子卻也真的緩了許多。 腳踝后跟的位置絲絲的疼,鞋子是新買的,卻不知為何總有些不適之感,她中午與他提過一句。 面色不由和緩下來,她握著手機輕輕應(yīng)了一聲,問,“小白呢?” “車上,”他聲音含笑,“說在車上等我們?!?/br> 他不說原因她也知道——上回小白在校門口出現(xiàn),后來有學(xué)生在畫廊也看到了他,雖然她說過那是她弟弟,但還是沒遏止得了另外一種流言,比起小她二十歲的親弟弟,群眾們似乎更傾向她是個年輕的未婚mama這種說法。 ——因為有反差啊,你一個一本正經(jīng)的女教師,卻有個這么大的“兒子”,想象都值得八一八?。?/br> 麥秋說。 這會他一說,兩人都想到這處,心照不宣的一起笑了笑。 說話間便出了校門,越過打招呼的學(xué)生和家長,她一路走到對面,他伸手便接過了她的包。 “東西在車上,”一面帶她往車邊去,一面道,“另外還帶了些禮物,待會你幫我看看合不合適?!?/br> “禮物?”她心頭微跳,下意識往自己的包看了一眼。那天之后她也不知出于怎樣的心態(tài),一直將那手繩帶在身邊。 “嗯,”他點頭,“給伯父伯母的,第一次正式拜訪,總不好空手呀。” 她張張嘴,小小的啊了一聲,步子停下。 “怎么了,腳疼得厲害?”他幾乎立刻低頭,甚至半屈膝去看她的腳。 她忙縮回腳,“不是,只是……”抿了下唇,她低著聲說,“我沒有給林叔林阿姨買禮物?!?/br> 些許懊惱。 她本該也想到的,只不知為何在他面前近來常犯這種低級失誤。 一聲低笑,他似乎知道她在懊惱什么,眼里有濃深的笑意,他低咳一聲,學(xué)著她的樣子也小聲說,“沒關(guān)系,你的那份我也帶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