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玉門遠(yuǎn)處烽火,鼓角又悲長歌(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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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爾哈齊過來道:“你是不是仍對沒能戰(zhàn)勝倭寇這件事耿耿于懷?”努爾哈赤看他一眼道:“你不愧是我三弟,一下就猜中我的心思?!?/br> 雅爾哈齊道:“那你能猜中我的心思嗎?”努爾哈赤搖搖頭道:“我猜不到?!毖艩柟R一笑道:“我現(xiàn)在很開心,因為我不像你,有那么麻煩,我閑得很,一身輕松正好過江去,殺幾個倭人開心?!?/br> 努爾哈赤放聲大笑道:“既然如此,你跟我走,我有個朝鮮朋友來借銀子,回國殺敵,正好想找人護(hù)送呢?!?/br> 雅爾哈齊帶回馬來道:“那還等什么,走吧!”努爾哈赤也把青光帶了回來,然后又回頭看看,長嘯一聲道:“我努爾哈赤不是個肯吃虧的人,這幾千條人命,一定會去討回的!”說完猛的一夾馬腹,青光長嘶一聲,狂奔而去。 赫圖阿拉的城外,努爾哈赤執(zhí)著郭再佑的手道:“郭兄,努爾哈赤真想和你一起走,好好會會那些倭崽子,只是我如今做大遼東,若不得朝廷的同意,私自出兵。只怕惹來一身麻煩,無奈只能讓你一個人回去了?!?/br> 郭再佑笑道:“你借給我這些東西,還把令弟派給我,我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br> 努爾哈赤道:“只是郭兄為什么不要那三千精兵呢?” 郭再佑道:“我知道你也沒有太多的人馬,而且我這一回去,自然就有人馬了,所以就不須要你的人了?!闭f著指指身后奉命押送的彭燾道:“只是這一千人,我還須要。不但要讓他們送我到朝鮮,還要讓他們等到我有了人馬之后才能回來?!?/br> 努爾哈赤笑道:“那是自然!彭燾,這位是玩蛇的大行家,你這一去也可以多學(xué)幾手?!?/br> 彭燾馬上拱手道:“末將尊令!”八年光景,彭燾越發(fā)有大將的樣子了,坐在馬上威風(fēng)凜凜,只是年紀(jì)大了,連娶三房老婆仍沒生出一個兒子來,令他心中總是不快。 努爾哈赤又和雅爾哈齊說了一會話,然后大隊起行。 努爾哈赤望著他們走遠(yuǎn),不由心頭一陣失落,與他一起出來送人的扈爾漢帶馬上來道:“大貝勒,我們回去吧?!?/br> 努爾哈赤甩甩馬鞭子長出一口氣道:“回去!回去讓范文程寫奏章,跟那個皇上說,我要去朝鮮打仗?!闭f完打馬回城。 兩個月的時間,七道本章上去。全無回音,郭再佑走了之后也一直沒有消息,努爾哈赤每日里煩得歷害,天天出去打獵,消磨時間。 又過了四個月,天氣已大冷入冬,正是獵熊的日子,努爾哈赤帶了顏布祿、武陵噶兩個以及四十幾名隨從上山獵熊,他們頂著大雪正向老禿頂子山費力的爬著,就聽山上一陣長吼傳了出來。 努爾哈赤興奮的道:“是沒冬眠的熊,這個獵起來最為過癮,快走!”當(dāng)先向山上而去,走到山頂,就見地上躺著三具死尸,一看樣子就知道是被抓死的。 努爾哈赤拔出大刀,尋著熊的足印向下找去,正走著就聽見一聲凄歷的吼聲,努爾哈赤身形一縱,躍過雪峰,到了山背,回頭看看,顏布祿、武陵噶等人在后面還沒有上來呢。 山背處一頭黑熊不住的吼叫著,揮舞雙掌四下亂拍,在他前面一個少年背負(fù)雙手在雪地中不住閃動,意態(tài)輕松,那黑熊不論怎么也撲不到他,突然那黑熊橫著身子猛的一掃,將半丈之地盡包于兩爪之中,那少年左足點地一躍而起,一個瘦小的身子正躍至與黑熊一般的高處,右足揚起踢在黑熊的鼻子上,熊一身如鐵,惟有這鼻子最弱,一腳踢上立時鮮血淋瀝,疼得熊長嚎一聲,向后連退。 努爾哈赤情不自禁的拍手叫好,那少年看了努爾哈赤一眼,臉色一變,腳下滑雪爭速向前,一掌擊在黑熊胸口的白月牙印上,那熊慘嚎一聲,向后撲倒,七竅流血而死。 努爾哈赤把刀收了,跑過來看看熊向那少年道:“好本事!你是那一部落的?叫什么?” 少年看看努爾哈赤道:“你叫什么?是那一部落的?”態(tài)度倨傲,竟比當(dāng)年的葉克書還要傲氣。 努爾哈赤笑道:“我叫努爾哈赤,是愛新覺羅部的,這下你可以說了嗎?” 少年冷笑一聲道:“我猜到是你了?!毕蚝笸肆艘徊?,左掌五指分開。向前一伸道:“我聽說你是女真的第一高手,好啊,我就想斗斗你這第一高手,你敢和我比比嗎?” 努爾哈赤笑道:“你想要和我比武?只是我連是誰都不知道,這怎么比???” 少年道:“難道比武還要名姓嗎?”努爾哈赤道:“不要名姓,我贏了也不知贏的是誰,輸了也不知輸?shù)氖钦l,豈不是糊涂帳嗎?!?/br> 少年冷笑一聲道:“你贏了,我以后還會再來,你輸了就死了,還有知道的必要嗎!” 努爾哈赤一皺眉道:“你要殺我?”少年岔開話題道:“你從山那面過來,看到那些被熊撲死的人了嗎?” 努爾哈赤點點頭道:“看到了。”少年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們是來找你的?”努爾哈赤搖搖頭道:“不知道,他們找我做什么?” 少年從懷里拿出一封信來道:“這是其中一個臨死之前交給我的,說讓我轉(zhuǎn)交給你,你若贏了我就給你?!?/br> 努爾哈赤對這個少年很有些好感,道:“你受人之托,就該終人之事,怎好拿這封信來要脅我呢?” 少年冷笑一聲道:“那你拿去好了!”說著話信向前一遞,努爾哈赤就覺一股寒氣直沖前胸,他左手快速翻出,夾住信紙,直覺信紙如冰,又冷又硬,他微微一笑道:“你是長白山的?” 少年神色一異道:“你對長白山的武功很了解嗎?!币贿呎f催動內(nèi)力向努爾哈赤襲去。努爾哈赤道:“我不但了解長白山的武功,我還知道以你的內(nèi)力,決勝不了我?!币贿呎f一邊猛的一吐內(nèi)勁,少年直覺信紙立時變暖,他的勁力被一股十分渾厚無比的內(nèi)力逼近指尖。 少年突然一抬腿,足尖向努爾哈赤的陽谷xue踢去,努爾哈赤身子向左一動,帶著少年轉(zhuǎn)了半圈,少年那一腿自然就踢空了。 努爾哈赤笑道:“我也踢了!”說著話也學(xué)著少年的樣子一腳向少年的陽谷xue踢去,少年自然沒能耐帶他轉(zhuǎn)上一圈,無奈之下少年只得收手,退后一步,雙掌一分向努爾哈赤胸口插去。 努爾哈赤腳踏龍虎步讓開少年,打開信紙只見上面寫道:“努爾哈赤見信,左秩無能,困守朝北,咸鏡山中已是寒天冷地,百物全無,然外有倭軍圍困,無路可出,今天下可救左秩者,惟努爾哈赤也,話不多說,能來則來?!?/br> 努爾哈赤轉(zhuǎn)身就走。那少年大聲道:“休走!”一掌向努爾哈赤的后心打去,努爾哈赤急忙側(cè)身讓開,向那少年道:“我有急事,你等我有空的時候再與你比武?” 少年冷笑一聲,左掌斜削,右手成爪抓向努爾哈赤的胸口,努爾哈赤急向后讓,少年一爪抓到他的袍上,將他外面的一件狐皮袍子撕下一塊,少年得意的道:“原來這就是女真第一高手?!闭f完一揚手,把撕下的一塊袍子片丟在空中。 努爾哈赤冷哼一聲,把袍子甩下去,雙拳同時向少年胸腹之間搗去,少年雙手收回一半,以鷹喙拳的架式打向努爾哈赤的臂彎,努爾哈赤兩臂一縮。拳頭正撞在少年的喙嘴上,少年被震得連退數(shù)十步,雙手疼得甩個不住。 努爾哈赤身形向前,一掌向少年面上沖去,少年急向后讓,掌風(fēng)過臉沖得少年眼睛不由自主的一閉,努爾哈赤左手疾出,一把抓住少年的小腹將少年提了起來,就勢在空中轉(zhuǎn)了兩下,然后甩手丟了出去,長笑道:“你再練上十年再來找我吧!”說完快步而去。 剛走過山背就聽有人大聲道:“大貝勒!既是獵熊,怎地空手而回呀?”卻是揚古利、葉克書兩個,他二人一直留在查干淖爾看守塔虎城,平時很少外出,不知怎么今天突然出現(xiàn)在這。 努爾哈赤喜出望外的跑過去,一把抱住二人道:“好啊!我正想你們呢,你們就來了,真是太是時候了!說說,來干什么來了?” 葉克書道:“我們來送冬捕的頭魚給你和教主,路過這山下,這好看到你的青光,便上山來了,碰到顏布祿他們,說你獵熊去了。熊呢?” 努爾哈赤一揮手道:“熊在山背,可惜不是我打的,不一定還在不在了,一會讓武陵噶他們?nèi)タ纯?。你們兩個只怕不是為了送魚出來的,而是在查干淖爾呆煩了,那個地方修仙還行,住你們就差些了?!?/br> 揚古利道:“大貝勒說我們來的正是時候,大貝勒有事?” 努爾哈赤點點頭道:“有事?!闭f著把左秩那封信拿給他二人道:“看看吧。” 揚古利看完之后緊皺眉頭道:“你想去?”葉克書道:“不是吧。我們吃他莽蕩騎的苦頭還少嗎?費了多大力氣才把他們打走,現(xiàn)在再去救他們,只怕安費揚古他們不會同意吧?” 努爾哈赤道:“賢弟了事如神,他們決不會同意,所以我才說二位來的正是時候?!比~克書大驚道:“你不是就要帶我們兩個去吧?”努爾哈赤再次贊道:“賢弟當(dāng)真了事如神?!?/br> 葉克書大急道:“大貝勒,你要知道兩軍做戰(zhàn)非比江湖拼殺,一兩個人根本就不起作用?!睋P古利干咳一聲道:“四弟,你能把大貝勒拿下嗎?”葉克書一愕道:“自然不能?!睋P古利道:“那他要去。我們能不跟著嗎?!比~克書立時愕然,半響才道:“罷了,順你的便吧?!?/br> 努爾哈赤笑道:“我也知道兩軍做戰(zhàn),人少了沒用,所以我才要先去,不然我回到赫圖阿拉是沒有辦法調(diào)出兵馬來的,可我這一去,他們知道消息之后,就不能不出兵。” 葉克書道:“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但你也不能一點人馬不帶啊?!?/br> 努爾哈赤道:“我出來時帶了四十人,你們送頭魚也總要……?!睋P古利截住道:“只有六十人,我們與你同走,就不能抽出一個來,不然魚就沒法送到,除非把魚丟了?!?/br> 葉克書笑道:“你這是給大貝勒出主意,讓他把魚丟了,然后你不沾邊,三哥,我頭次知道你這般了得?!?/br> 努爾哈赤道:“不必了,若是沒人手,我自然會把魚丟了,但大草包現(xiàn)駐兵圖門寨,他那里有八百精騎,他對左秩異常忠心,我們過江正好路過那里,把大草包帶上一起走,雖然不能起到多大作用,但自保應(yīng)該也夠了。” 揚古利思忖片刻道:“什么時候走?”努爾哈赤道:“自然現(xiàn)在就走,難不成還在這等著安費揚古他們來找我嗎?!睋P古利、葉克書二人知道再說無用,只得陪著努爾哈赤一起下山。 武陵噶帶人到山背去看看,那熊竟然還在那里,他也不管是誰打的。讓人抬了回來,顏布祿則按招葉克書的吩咐,把押魚的和打獵的兩隊人中的勇健之士挑出來,只留老弱押護(hù)魚車。 努爾哈赤命自己帶來的一個叫柯什柯的小校帶隊,押著魚和熊回赫圖阿拉,隨后帶了四十余騎和揚古利、葉克書、顏布祿、武陵噶等人取路直奔圖門寨。 柯什柯押著車正往回走,就見山角處轉(zhuǎn)出三個少年,三人都是一身青衣,瀟灑俊逸,一個稍顯年長一些的少年走上前來,向柯什柯道:“請問這熊是你們打的嗎?” 最小那個也就是打熊的少年道:“魚和熊掌想要兼得,只怕沒有本事不行啊?!绷硪粋€少年冷哼一聲道:“就怕沒那么大的胃口。” 柯什柯早年就在赫圖阿拉,伺候過覺昌安、塔克世,當(dāng)初莫格魯殺盡赫圖阿拉的衛(wèi)士,只留了他一個,等努爾哈赤重掌赫圖阿拉??率部掠昧瞬坏饺甑臅r間重新成為都督護(hù)衛(wèi),可以想像這個人油滑到了什么程度,他看一眼就看出這三個少年不是一般的了得,急忙喝住自己的手下,向前一步,畢恭畢敬的道:“這是我們撿的,家主人怕丟在路上被人偷了,故而讓我們帶上,但是家主人有言,一但獵獲這熊的人來尋,就要還給人家,怎么?這熊是三位小爺?shù)膯???/br> 少年放聲大笑道:“哈、哈、哈……你真是了得,一句話下來,我們就找不到發(fā)火的借口了,但是你有一件事不知道,那就是我們不能讓你們回到赫圖阿拉?!?/br> 柯什柯暗暗叫苦,臉上卻不露半點出來,陪著笑臉道:“此為何故?”同時暗中向手下示意。那個年紀(jì)稍長一些的少年臉色一變道:“你問得著嗎!”一掌擊了出去,正中柯什柯的胸口,將柯什柯打得飛出去十步來遠(yuǎn),躺在地上就不動了。 那些押運的兵士立時抽出刀來,向少年撲來,三個少年一齊動手不到半個時辰,從查干淖爾來的六十名押送魚車的武士全部死在他們?nèi)耸种小?/br> 一名少年冷哼一聲道:“什么建州武士,也不過如此,想來努爾哈赤也高明不到什么地方去?!?/br> 稍長些的少年搖搖頭道:“不然,這些人大都是押車的粗漢,沒什么武功,若是真的建州武士,我們不可能勝的這么輕松。” 打熊那個少年道:“不錯,我和努爾哈赤交過手,他武功相當(dāng)好?!?/br> 那個年長些的少年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更不能大意,哈達(dá)哈、蘇鼐你們兩個看看,還有沒有活著,不要讓他們把信傳回赫圖阿拉,只要赫圖阿拉不知道努爾哈赤的下落,他們就沒辦法接應(yīng)他?!?/br> 兩個少年仔細(xì)查一回,打熊的那個少年驚愕的道:“大阿哥,剛才和你說話的那個小子呢?”年紀(jì)稍長的少年一驚道:“什么?”四處找找果然那里也沒有柯什柯,他皺著眉頭道:“不可能,我那一掌打老虎也打死了,怎么打不死他呢?” 這時遠(yuǎn)處隱隱的有馬蹄聲響起,年長些的少年急道:“蘇鼐你去找那個人,看看他到底死沒死,我和哈達(dá)哈把這弄干凈,我們到圖門江相匯?!贝蛐艿哪莻€少年答應(yīng)一聲跑開來,另兩個少年則把死尸丟到魚車上,趕著魚車離開。 叫蘇鼐的少年四處找了一會,就見一塊山石后面?zhèn)鱽硪还裳任?,蘇鼐快步跑了過去,鉆到石后看見的卻是一條被切開的大魚,這時馬蹄聲起,蘇鼐向石上怒擊一拳,閃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