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吸引阮皙注意的，是上面的文字。

    她自小能接觸到的環(huán)境和教育里，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廣告方式，充滿了新鮮感，身高不夠就踮起腳尖去看，怕站不穩(wěn)，自然的扶住男人手臂。

    “富婆重金求子……本人小蓮，嫁給年邁七十的地產(chǎn)商，因先天不育，名下千萬資產(chǎn)無后繼承，誠心尋一名有文化的年輕男子共孕，只要你能圓我做母親的夢，重金酬謝！”

    ——阮皙嫣紅的唇一張一合的念出上面廣告內(nèi)容，慢半拍兩秒，眼露驚訝的看向段易言。

    似乎是在關(guān)切的問：你已經(jīng)快流落街頭到給富婆重金求子了嗎？

    “……”

    像這樣破舊的居民樓，有些野廣告亂貼也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阮皙的反應(yīng)，段易言垂著眼皮，見到這個用身體曲線相貼他手臂卻不自知的女孩，用一直很可憐很可憐他的語氣，輕聲說：“段易言，你是不是缺錢?。俊?/br>
    “……”

    阮皙每說一個字，身體就柔軟的貼近一寸。

    她絲毫沒注意到兩人的姿勢多曖昧，且手心下男人的手臂肌rou緊繃，很是仗義的說：“你放心，看在你幫過我的份上，我不會讓你做出重金求子這種事的！”

    她早就從旁人口中聽說過，段易言多寶貝自己的清白之身……

    所以又怎么能眼睜睜看著他忍辱負(fù)重掉進(jìn)火坑里？！

    段易言的反應(yīng)似乎并不領(lǐng)情，修長冷白的手指抵著她瘦弱肩膀，輕輕地往外一推。

    “別離我太近——”

    這是他今晚第一次忠告。

    ——

    比起之前維景酒店的頂級套房環(huán)境……

    阮皙這是第一次來到段易言的住處，明明才見了幾次面而已，她卻相處的很自在，進(jìn)門前先看了看空蕩蕩的四周，房間格局和桑盛盛的那套差不多，布置是典型單身男人居住的模樣。

    好像沒有招待過什么女人？

    因為段易言沒有給她遞上拖鞋，阮皙脫了鞋走到沙發(fā)坐下，這時，一盞臺燈的光線沒有任何預(yù)兆地被打開，襯得他側(cè)臉說不出的冷清孤寂。

    深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對于一個成熟的年輕男人和漂亮的女孩而言，很容易發(fā)生點什么。

    但是阮皙就沒有這方面的煩惱，許是這段時間太多人在耳旁念起段易言比苦行僧還禁欲冷淡，這個片面的認(rèn)知已經(jīng)深入骨髓了。

    她看到段易言轉(zhuǎn)身去廚房，修長的手拿了一杯酒和檸檬水出來。

    酒是給他自己的。

    檸檬水是給她的，因為她酒量不好。

    “玩過猜牌嗎？”

    “猜牌？”

    阮皙漆黑的眼珠子眨了眨，有些好奇這個。

    沒有人教她玩過這些……

    段易言不知是從哪個抽屜拿了一盒撲克牌出來，手指緩慢優(yōu)雅地拆開。

    在阮皙的注視下，他薄唇扯動，聲線懶懶低沉道：“我教你?！?/br>
    也不知他是不是覺得深夜無聊想玩?zhèn)€游戲打發(fā)時間，阮皙沒有拒絕就是了。

    她臉蛋認(rèn)真地板著，盯著男人修長瘦直的手指，骨骼生得極好，這樣的手，拿去彈奏樂器也一定極為優(yōu)雅的。

    很快，段易言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快速地洗好了牌。

    “這里有二十四張牌，選一張?！?/br>
    阮皙不是很懂規(guī)則，視線定格在紙牌上：“隨便怎么選嗎？”

    “嗯，選一張?！?/br>
    她乖乖聽從男人嗓音里的一□□導(dǎo)，手指尖劃過數(shù)張牌面上，最后點了點中間那張，又抬起腦袋看向段易言：“這張吧?！?/br>
    ……

    從這一局開始，阮皙對猜牌還是有興趣的，每次小心翼翼地藏好想看段易言猜錯的表情，結(jié)果每次他像個職業(yè)賭徒就沒有輸過。

    那種沮喪感很要命，讓阮皙忍不住地懷疑他“高潔”的白蓮品德：“你是不是作弊了啊？”

    四十幾分鐘過去了，十局里，局局他都能輕而易舉地猜到她手上的牌。

    段易言好似聽到她在說胡話，似笑非笑的看了她皺起的臉蛋半天：“換種玩法？”

    還有更好玩的嗎？

    阮皙見他重新洗牌，抽了十張撲克牌擺在她面前說：“十張只有一張是紅桃2?！?/br>
    這游戲規(guī)則簡單的三歲小孩都能玩。

    就是拼運氣的！

    阮皙將其中一張抽出來，很沒耐心地直接揭曉謎底……

    在柔和的落地?zé)艄庀拢菑埣t桃2！

    她臉蛋表情有些意外地看向段易言。而他則是眼底深處蓄著什么情緒，掃了眼那張牌后，從薄唇間磨得沉緩的嗓音在陳述著一件事實：“你抽對了紅桃2，會給你帶來好運，記住了么？”

    ——

    不知為何，聽見他語調(diào)褪去冷淡壓著低，極緩慢地說出這句話時。

    讓阮皙心中生出茫然的錯覺，好像今晚開局的猜牌游戲只是他在這夜深無人的公寓里，沒事做，總不能跟女孩zuoai玩，漫不經(jīng)心地打發(fā)時間玩的

    而她白皙指尖下這張紅桃2，才是貫穿全局的重點——

    第9章

    深夜的時間一點點流逝，阮皙裹著毯子坐在單人沙發(fā)上，用眼角余光瞥向了旁邊靠在棕褐色沙發(fā)睡得很沉的男人。

    公寓里的燈被調(diào)到最暗，光暈給他那張極好看的清雋臉龐襯上了淡淡陰影。

    阮皙指尖不自知地攥緊了撲克牌，心里反復(fù)琢磨著半個小時前的事……

    兩人結(jié)束完猜牌游戲后，段易言親手將那張帶來好運的紅桃2遞給她，說是贏家的獎勵，以后可以無條件的滿足她一個愿望，然后就把擺在茶幾上的那杯酒喝見底，懶懶散散地靠在沙發(fā)里，微闔上眼。

    他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是來自男人突如其來的勝負(fù)欲，就算輸了一局，也要挽尊把紅桃2說成是能帶來好運，才給她許了承若嗎？

    就在阮皙還在繼續(xù)琢磨著時，手機突然震動，桑盛盛發(fā)來的消息提示聲把她瞬間拉回神。

    也同時，也把段易言給吵醒了——

    他眉間的褶皺很深，像是很長時間都沒正經(jīng)合過眼睡覺，整個人呈現(xiàn)出那種很慵懶頹廢的感覺，不過緩了兩秒，就立刻恢復(fù)清明，眼神直直地朝她望來。

    阮皙握著手機，細(xì)密的眼睫在短時間內(nèi)輕眨了好幾次。

    莫名的覺得氣氛讓人感到不自在，她淡色的唇輕咳了聲打破：“我朋友回我消息了……你知道7號樓b401室是在哪嗎？”

    段易言眼睛瞇起，似乎是認(rèn)真地打量了她一下。

    阮皙也不知是什么意思，繼續(xù)無辜眨眨眼。

    直到他睡醒的嗓音帶著點微倦沙啞，扯了扯薄唇：“我隔壁?！?/br>
    “……”

    半分鐘后。

    居民樓走道的聲控?zé)糁匦铝疗?，阮皙在確定了公寓的地址方位，一秒鐘都不耽誤地主動離開，她看段易言還很困，也不好意思繼續(xù)打擾人家睡眠時間。

    一小步又一小步的走到對門公寓，就在阮皙要插鑰匙進(jìn)門時，突然又想起什么頓住。

    她毫無預(yù)兆地回過頭，看向慵懶倚靠在門前的身高腿長男人。

    段易言掀起眼皮，見她又重新折了回來。

    女孩兒身形單薄瘦弱，站定在他面前根本不夠看，此刻卻努力抬起細(xì)白的手臂，大膽的朝他肩膀處作勢要抱過來。

    “段易言我……”

    近距離之下，她唇色透著淡淡的粉，輕吐出幾個字。

    許是她投懷送抱的行為讓段易言沒料到，反應(yīng)慢了，低垂眼的視線落到她唇上，越發(fā)貼近時，帶著一絲柔軟的香，讓他眼里情緒深了深，沉著嗓子今晚第二次忠告她：“我初吻價值連……”

    最后一個字還沒有機會說出來。

    阮皙指尖捏著貼在公寓門上的廣告往下一撕，聲音覆蓋了男人方才壓著極低嗓音說的話，她把重金求子的廣告撕下，烏黑的眼睛又無辜地睜大，親自確認(rèn)了一遍門牌號。

    真的是門牌042——

    原來她回國第一晚就和段易言這么有緣了。

    阮皙看著看著，正要后退一小步。

    這時男人修長漂亮的手反射性地將她手腕扣住，指腹似從那軟膩雪白的肌膚摩擦而過，會燙人，讓阮皙愣怔的抬起頭，看向眼前這個臉龐神情復(fù)雜，卻仍是一副不可侵犯模樣的男人。

    接下來兩人很有默契的在沉默。

    等再次開口時……

    “你這做什么?！?/br>
    “段易言，你是要這張廣告紙上富婆重金求子的聯(lián)系方式嗎？”

    兩人同時說話，又同時的頓住。

    走道上陷入一種名叫尷尬的氣氛上。

    前者是自作多情以為女孩兒要送自己一個吻以表今晚謝意。

    后者則是沒想到怎么就把心里話給問出來了，緊張的咬住舌尖。

    “……”

    就在阮皙一時拿捏不定要不要把廣告紙還給他時，段易言扣著她細(xì)細(xì)腕骨的長指一松，相貼的微燙觸感也隨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