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莊子清不大高興地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語氣帶上了些許撒嬌埋怨，“你怎么都不理我啊？”

    莊延微微回神，安撫地說了一句：“抱歉?！?/br>
    跟著又問：“剛才那位林先生你認識嗎？”

    莊子清捏了捏手指，心不在焉地說道：“他是我們學校新來的校醫(yī)……挺奇怪的一個人?！?/br>
    “怎么回事？”莊延問，語氣中有些旁人聽不出的急切。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那個人的所有事情，好像一松手人就會飄走一樣。

    莊子清沒想到莊延還想打破砂鍋問到底，心頭有些微微的煩躁：“他就是，和學生走的太近了，怪怪的。”

    “那是學生？不是他弟弟嗎？”

    “不是啊?！鼻f子清有些郁悶，“是我班里的同學，一直很兇來著，對人愛答不理的，也不知道怎么和校醫(yī)混到一起去了?！?/br>
    和學生混到一起？

    莊延想起剛剛那個一直沒說話的少年，雖然沉默寡言，但是已經(jīng)能看出些許氣度。林校醫(yī)好像特別照顧他，一般的校醫(yī)只管分內(nèi)的事，怎么會照顧到帶學生來買衣服？而且價格不菲。

    他不由得心頭一跳，好像領地被誰侵占了一樣？

    林書白開車送孟卓回家。

    孟卓家在一條巷子里，車開不進去，只好把車停在外面路上。

    孟卓下了車，將裝衣服的紙袋子塞到林書白懷里，眉眼冷冽，又有些不好意思：“你拿去退了吧，我不要。”

    林書白雙手插進褲兜，有些懶散地站著：“你不要，就扔了吧?！?/br>
    “你！”孟卓惱怒地瞪著他，“我說了，不用你好心。”

    林書白輕笑一聲：“我有一個弟弟?！?/br>
    孟卓狐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想說什么。

    “他很調(diào)皮，但也很乖，小時候總是跟在我后面哥哥長哥哥短的?！绷謺椎捻永镩W過一絲懷念，“可惜后來父母離婚，我mama帶著他去了國外，再也沒見過面?！?/br>
    孟卓抿著唇。

    “你就當，是給我一個照顧弟弟的機會，行嗎？”林書白的神色認真誠懇，眸子中隱隱有光澤浮動，像是極懷念一般。

    孟卓嘴唇動了動，卻發(fā)現(xiàn)拒絕的話堵在嗓子眼里說不出口。

    他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看著林書白：“就算我收下，這些衣服也會被我父母拿去賣掉?！?/br>
    林書白揉了揉他的頭發(fā)：“走，帶我去見見你父母?！?/br>
    孟卓皺了皺眉：“你要干什么？”

    林書白微微一笑：“還能干什么？家訪唄?！?/br>
    孟卓一愣：“家訪？”

    林書白輕笑：“帶路就是了，本來是你班主任要做的，她最近生病，我替她來?！?/br>
    孟卓半信半疑，將他帶到了家中。

    這是一幢老式單元樓，墻皮已經(jīng)剝落了，巷子里少有人打掃，因而顯得有些雜亂。

    孟卓正要開門，門卻從里面被推開了，露出方霞那張有些刻薄的方臉。

    方霞一看見孟卓手里提的袋子，裝著好幾件衣服，那包裝看著就價格不菲。臉色一下子拉了下來：“哪來的東西？”

    孟卓緊抿著唇：“新買的衣服。”

    方霞一下子怒火中燒，沖著孟卓吼了起來：“你哪來的錢買衣服！家里沒給你吃沒給你穿？還學會亂花錢了？”

    她的嗓門又尖又利，絲毫不怕被周圍鄰居聽見。

    孟卓在她怒不可遏的表情中，眼神漸漸冷了下來，變得漆黑陰沉。

    林書白看在眼里，目光變冷。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長大，孩子遲早會被逼瘋。他將孟卓拉到身后，一臉冷靜地看著方霞：“這位家長，請您注意自己的言行?！?/br>
    方霞看著他，一雙刻薄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精光：“您是誰？我在教育我兒子?！?/br>
    林書白面容溫和從容：“我是一中的校醫(yī)，代替孟卓的班主任來家訪?！?/br>
    方霞一聽家訪，臉上的表情就變得不耐煩了起來：“我家不需要家訪?！?/br>
    又一臉怒容地孟卓說：“你站在哪里干什么？還不進去做飯！”

    孟卓垂著眸子，從林書白身側(cè)走過，準備進門。

    林書白卻伸手抓住了孟卓的肩膀：“等一等。他現(xiàn)在還是個高中生，為什么讓他做飯？”

    方霞一臉不耐：“你一個校醫(yī)，管得著嗎？他怎么不能做了？我們那一輩那個不是十幾歲就開始做家務了？”

    林書白勾唇?jīng)鰶鲆恍Γ骸笆菃?？那不給他錢吃飯，只能一日三餐啃面包充饑。逼得他自己出去打零工賺飯錢，也是應該的了？”

    方霞愣住了，一臉驚詫：“你怎么知道？”

    對門的鄰居聽到吵嚷聲，從門里探出頭來，一臉斥責地看著方霞：“方姐，那可是你兒子，你怎么這么狠心？飯都不給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撿的呢！”

    林書白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放到方霞面前：“我除了是個校醫(yī)，還是A市青少年保護協(xié)會的成員，我們接到舉報，你虐待青少年。”

    方霞一下子亂了陣腳：“誰舉報的？”

    “這個您就別管了?！绷謺追隽朔鼋鸾z邊框眼鏡，“您知道虐待青少年已經(jīng)入刑了嗎？按照您現(xiàn)在的做法，會被帶到警察局教育，甚至會由義工接受您的兒子?！?/br>
    方霞眼神閃躲，明顯有些驚慌了，卻還是強拿著氣勢：“你別拿這些來誆我！我這是鍛煉他，你一個外人管得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