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雁南離他很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沒有喜怒哀樂，沒有愛恨情仇，像斷掉發(fā)條的布娃娃，偏偏不像平時的他自己。

    肖若飛連忙改口：“最近還忙？”

    白雁南呆愣良久，答非所問：“你又把我認錯了?！?/br>
    肖若飛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硬著頭皮講：“我好像生病……”

    “你不是好像！”白雁南驟然拔高聲音，連房頂都能掀翻，“你知道你燒到幾度，又睡了多久？！”

    肖若飛自知沒有發(fā)言權，只好乖乖應：“不知道。”

    “40度6，睡了整整一天，這剛下去點。大夫說你癥狀早有了，但一直沒采取措施，還疲勞過度，才會病這么兇。你傻了嗎？身體不對勁都感覺不到？！”

    “我一直有量體溫，不信你看?！毙と麸w抄起桌上的溫度計，放嘴里一按，幾秒種后，上面數字剛剛好36，“多正常，沒事兒了。”

    “沒事兒個屁！你的體溫計他媽的是壞的！”白雁南塞嘴里，最后出來一樣也是36度，“你試試這個！”

    肖若飛不說話了。這回他體溫是38度7，標準高燒。他安靜地往上拽拽被子，裹住全身，只露出一雙眼睛，也不知該不該看對方。

    他不傻，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他一清二楚。那么尷尬的狀況，避而不談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肖若飛伸出手，越過白雁南，拿起桌上水杯，一飲而盡，然后悄無聲息地轉移了話題：“你怎么又來了？”

    “從你這兒把佛請走，不得給你送回來？我要繼續(xù)拽著他，你非得跟我絕交不成?！卑籽隳想p眼投向遠方某一點，視線失焦，“我算著，沒他的鏡頭你們快拍完了?，F在就等他繼續(xù)拍攝，對吧？”

    肖若飛點點頭。

    當初白雁南來遞簡歷的時候，要走了完整的劇本。他清楚肖若飛的習慣，也清楚他的拍攝流程和進度，大概時間總能估得八九不離十。

    “影響你們拍攝對我沒任何好處。”

    “是嗎？不影響我們拍攝，不影響我們拍攝，你還執(zhí)意拽走春來？！”

    見肖若飛生氣，白雁南一點也不著慌：“你自己安排失誤。如果開始就像現在這樣安排，還有問題嗎？”

    “開始就這樣安排？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幾天是什么日子?！毙と麸w說太多話，嗓子又開始暗啞，眼卻在噴火，“《雙城》上線時間，你以為我不知道？避開你們宣傳，你以為我不知道？不影響我們拍攝，說得好聽。我這么排拍攝計劃的原因，你不知道？！”

    “知道啊，我當然知道，陪他燒了三年紙我能不知道？”白雁南低下頭，拔凈拇指周圍的倒刺，才繼續(xù)講，“這幾天是他外公的祭日，對吧？”

    說完，他抬起頭，表情仍舊平靜，但視線中分明多了一絲戾氣。

    肖若飛顯然氣上頭：“既然知道，為什么……”

    “顧春來是一名專業(yè)演員?！卑籽隳闲赜谐芍?，不緊不慢地吹凈他精致的指尖，“他需要在任何時刻保持專業(yè)精神。只要他有口氣，能站著，能說話，他就能演。怎么，你怕春來在外公的祭日演死人的戲，聯系到自己的過往，情緒崩潰？”

    “你……！”

    “你這樣特地不讓他在某一天演某場戲，是害他?！?/br>
    肖若飛繃緊身體，眼似獵鷹，面對姑且能稱作前男友的人，看不出絲毫往日情分：“我告訴你，白雁南，演員是刀，要磨，要燒，要捶打，否則不鋒利。但用太過，會斷掉?！?/br>
    白雁南看著他，止不住放聲大笑，笑容可怖：“你說我？你好意思說我？瞧瞧你肖若飛，有多道貌岸然。你告訴我，你寫《說學逗唱》的劇本時，根本沒想到顧春來，根本沒有拿他的身世做文章？那片中感情受挫、親人離世、事業(yè)不順的周小茶到底是誰？！我告訴你，春來要真演到崩潰，錯不在我，在你！”

    他們像兩把出鞘的劍，懸在空中，一觸即發(fā)。

    這時，門突然吱呀作響，開了又關。顧春來刷進屋，手里舉著巨大的餐盒，對坐在床上劍拔弩張的二位說：“面來了，趁熱吃。是西紅柿雞蛋面?！?/br>
    第40章Iloveyou

    顧春來將餐盒擱在床頭柜上，開蓋，里面不多不少疊著三個保溫杯，一紅一藍一綠，紅的上面貼肖若飛的名字，綠的貼著白雁南，剩下藍色的沒寫名。

    “都是西紅柿雞蛋面，干嘛分那么詳細?！闭f著，白雁南伸手去碰紅色保溫盒，卻被顧春來拍走。

    “干嘛不給我吃?！北悔s手的人悻悻抗議。

    顧春來慢條斯理分飯，邊分邊說：“若飛扁條體發(fā)炎，不能沾辣；你這幾天收工后還要管公司事務，很累的，煮面的時候就加了食堂剛燉好的人參雞湯，去乏。”

    “三碗特地分開煮的？”肖若飛啞著嗓子，若無其事接過碗，指腹墊底，貼住顧春來泛紅的指尖。

    顧春來點點頭，停了幾秒，輕聲說：“你還燒著，手縮回去，我來喂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