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節(jié)
不去,不去是不是又會讓人覺得此地?zé)o銀三百兩? 粱楨覺得在這件事上她橫豎都是錯,以至于唐曜森住院的新聞曝光之后她都有意逃避,可是現(xiàn)在鐘聿見她答不上來,神情猶豫甚至痛苦,忍不住冷笑出聲,“回答不了?那不如我替你答吧,你心里其實壓根很想去,但又覺得去了會落人話柄,左右為難對不對?” 他還真是一點不客氣,把她內(nèi)心的掙扎和處境都揭得干干凈凈,只是這樣有意思嗎?兩人為了同一個問題反反復(fù)復(fù),一次又一次,像是進入了一個死循環(huán)。 粱楨覺得真是受夠了。 “對,盡管我知道不應(yīng)該,但于情于理其實都應(yīng)該去看看他,可是去了會怎樣?到時候記者媒體又是一通亂寫,讓你父親再拿著照片回來質(zhì)問我跟他是否藕斷絲連?” “所以鬧半天你心里就是想去嘍?” “對,想去,從第一天知道他住院開始就想去了,可苦于鐘太太這個身份,即便心里擔(dān)心,卻連電話都不敢跟他打,這樣你滿意了嗎?” 一旦發(fā)生爭執(zhí)所有理智都會靠邊站,只剩下話趕話的直白和直接,就像是平時鋪在針尖上面的海綿被揭開,露出底下的尖銳和鋒芒。 鐘聿坐那定了兩秒鐘,直至眼神徹底涼透,笑了笑:“很好,那明天麻煩跟我走一趟吧,鐘太太!”說完他便起身出了房間,之后再也沒進來過。 粱楨開著燈在床上坐了半宿。 那半宿她一直在想,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 從之前去b市看到他和章汐在一起,到網(wǎng)上曝光她跟唐曜森的“親密照”,直至腹中孩子流產(chǎn),事情一樁接著一樁,領(lǐng)證不過才短短兩三個月時間,卻好像快要走到窮途末路。 鐘聿在樓下客房睡了一晚,其實也沒睡好,煩躁郁悶加上失眠,攪得整個人像是個隨時會爆的活火山。 明明兩人氣氛已經(jīng)有所緩和了,明明她還給自己煮了面吃,盡管味道很爛,但起碼說明她并不是不愿搭理。 至于要去探望唐曜森的事,其實他原可以換個更合適的切入點。 比如以大局為重啊,比如堵悠悠之口啊,再不濟把老爺子搬出來嘛,反正讓他攜妻一起去醫(yī)院探望唐曜森的爛主意也確實是老頭兒想出來的。 鐘聿能夠明白老頭兒的意思,輿論都在罵鐘家忘恩負義,過河拆橋,他便要鐘聿帶著粱楨去醫(yī)院走一趟,起碼姿態(tài)得擺出來,告訴別人唐曜森離婚也好,離職也罷,都是他私人原因。 可鐘聿一時怒火攻心,怎么就把話說得都變了味呢? 他甚至懷疑自己被唐曜森下了降頭,不然怎么會一遇到他跟粱楨的事就會瞬間失去理智? 第242章 探病 兩人都沒睡好,第二天一早就起了。 難得有時間一家三口坐在一張桌上吃早飯,沈阿姨還特別起勁,做了滿滿一桌東西,可是很快就感覺出氣氛不對勁。 鐘聿坐粱楨對面,盤子里的東西一樣沒動,手指慢慢磨蹭著咖啡杯的杯沿。 豆豆坐粱楨旁邊,粱楨正在給他剝一個雞蛋,她對孩子總是有足夠的耐心,可是對他卻沒有。 鐘聿一想到孩子心里又堵得慌。 他開口:“孫叔已經(jīng)等在樓下,早飯吃完了我們就走?!?/br> 粱楨沒啃聲,拿勺子挑蛋黃,因為豆豆只肯吃蛋白部分。 鐘聿等了一會兒,“我跟你說話呢?!?/br> 粱楨直接把一整顆蛋黃挑出來扔在盤子里,總算抬了下頭,“去哪兒?” 鐘聿:“去醫(yī)院啊,昨晚不是已經(jīng)跟你說過了嗎?” 粱楨:“可是我好像并沒答應(yīng)你?!?/br> 旁邊沈阿姨大概看出苗頭不對勁了,趕緊把正在啃雞蛋的豆豆從椅子上抱了下來。 “走,我們?nèi)ビ變簣@?!?/br> 沈阿姨給豆豆套上外套和帽子,抓了盒牛奶就把豆豆帶出了客廳,可出門前小家伙又跑了回來,沖餐桌邊上的兩人喊了:“爸爸,mama,你們不要吵架噢,吵架的話豆豆就不要你們回來了?!?/br> 粱楨勉強對孩子扯了個笑容。 鐘聿朝沈阿姨使眼色,“先把他帶出去?!?/br> 沈阿姨手腳麻利把豆豆擼出了門,合上門的時候往餐廳看了一眼,沒忍住搖搖頭嘆了口氣。 孩子走了,保姆也走了,屋里的空氣好像在門被合上的一瞬間降到更低的冰點。 粱楨埋頭繼續(xù)吃早飯。 鐘聿努力平復(fù)了一下情緒,想著她到底吃軟不吃硬,所以打算好好跟她談。 “我知道站在你的立場,確實不方便去醫(yī)院看他,我也能理解你的處境,但是外面那些人不會這么看?!?/br> “外面那些人?你什么時候也開始在乎別人的看法了?” “那不然呢?”這些勞什子的事他其實也不想去管,可是沒辦法,被推到這個位置,已經(jīng)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樣恣意妄為,專挑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做了。 他肩上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也有不能逃避的立場。 “就當(dāng)是陪我去,只需要走個過場?!?/br>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陪你去演戲?” 鐘聿笑了笑,“當(dāng)然,你想要來個真情實意也行?!?/br> 粱楨怔了怔,“你什么意思?” 鐘聿見她臉色突變,自知可能又把話說重了,趕緊收斂,“開個玩笑而已?!?/br> “這是能開玩笑的事嗎?” “……” “或者還是你覺得,當(dāng)鐘太太我還必須配合你演戲?” 后來粱楨回憶這一段,從最初新婚的甜蜜期到矛盾期,問題一環(huán)接一環(huán),明明感覺昨天還柔情蜜意,怎么一轉(zhuǎn)眼就面目猙獰? 問題暴露得太快太頻繁,兩人都猝不及防,以至于沒人準(zhǔn)備好足夠的理智和耐心,最先冒出來的永遠都是要搶著占上風(fēng)的偏執(zhí)。 粱楨那天沒去醫(yī)院,兩人又是不歡而散。 鐘聿獨自坐車去醫(yī)院探望了唐曜森,不過兩小時網(wǎng)上就有新聞放出來——“鐘氏未來接班人病房探病,打破唐曜森與鐘家不和傳言”。 當(dāng)然,記者也拍不到病房里的場景,無非是守在醫(yī)院停車場抓拍幾張鐘聿的照片,然而新聞一出,粱楨再度被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 之前傳言鐘聿跟這個前姐夫之間存在私人恩怨,其癥結(jié)便是曾經(jīng)搶過同一個人女人,現(xiàn)如今一個因病離開鐘氏,一個即將接人衣缽繼承家業(yè),再經(jīng)過網(wǎng)友一番添油加醋,活生生又是一出很精彩的戲。 鐘氏有意進軍能源行業(yè),收購富強光能只是其中第一棒,后續(xù)還會有一系列動作,然而吃瓜群眾對這些商業(yè)新聞毫無興趣,他們只想看豪門里的狗血糾葛,什么出軌,包養(yǎng),爭風(fēng)吃醋的無聊戲碼在群眾眼里也比那些商業(yè)部分來得好看。 不過粱楨都已經(jīng)免疫了,那些新聞她沒細看,想來無非也就那些東西,老生常談,只是她還是挺納悶的,怎么就有這么多閑人成天泡在網(wǎng)上編造這些有的沒得。 不過似乎也并不全是糟心事,起碼從新聞里得知,唐曜森手術(shù)成功,身體恢復(fù)得不錯,應(yīng)該最近幾天就能出院。 無論兩人之前是什么關(guān)系,之后是維持陌路還是怎樣,但唐曜森在粱楨最艱難的時刻給過她幫助,這是不爭的事實,粱楨也一直心存感激,所以她發(fā)自內(nèi)心希望這個男人可以順順利利,健健康康。 …… 鐘聿去看唐曜森也只是走個過場,其實他壓根一點也不想去,然而經(jīng)不住老爺子一次次往b市給他打電話,三令五申地把他揪回來,非要他走這一趟。 名利場上的虛偽,鐘聿從懂事開始就天天在目睹,所以跑醫(yī)院演場戲倒是也能勝任,只是心里多少還是不舒服,因為跟他配戲的搭檔是唐曜森。 從醫(yī)院出來,本想直接去公司,剛上車卻又接到老爺子的電話。 “哪兒呢?” “醫(yī)院,打算一會兒去公司?!?/br> “甭去了,先回來一趟!” “……” ………… 鐘壽成自上次出院之后已經(jīng)很少去公司了,就算要處理公事也基本都在家里。 鐘聿讓孫叔開車去南樓。 鐘泉一如既往等在門口。 “老爺在書房!” 鐘聿穿過前廳,往書房走的時候看到院子草坪上裝了一套兒童游樂設(shè)施,滑滑梯,蹺蹺板,海洋球,還有一個小型的旋轉(zhuǎn)木馬和蹦床。 鐘聿當(dāng)時愣了下,上回來的時候還沒有啊。 “這玩意兒什么時候裝的?”他問鐘泉。 鐘泉笑了笑:“上周才弄好?!?/br> 鐘聿:“給豆豆玩的?” 鐘泉:“對,回頭那邊還會弄個足球場。” 鐘聿:“啥場?” 鐘泉正了下聲:“足球場?!?/br> 鐘聿像是受到了劇烈打擊,老頭兒要不要這么夸張?可這園子不是假山就是流水灌木,哪還有地方弄足球場? 他問鐘泉:“足球場弄哪?” 鐘泉指了個方向,假山后面是一片人工湖。 鐘聿詫異,“把假山挪走?” 鐘泉:“不是,老爺?shù)囊馑际前押盍恕!?/br> 鐘聿:“???” 要知道南樓這個園子很有名,早年間專門找了園藝師來設(shè)計,循了蘇州園林的風(fēng)貌建成,園子里的那幾座假山也是從全國各地搜集而來。 以前的人講究風(fēng)水,依山傍水才能聚財,到鐘壽成父親那一代又在園子里開了條人工湖,所以這個園子是歷經(jīng)幾代人才有了現(xiàn)在的模樣,是濘州乃至國內(nèi)僅存為數(shù)不多的私家園林。 現(xiàn)在老爺子就為了哄孫子開心,要填湖弄個足球場? 怕是瘋了不成! 不過鐘聿也懶得去參合這些事,只是往后院走的時候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花花綠綠帶有卡通圖案的兒童設(shè)施安裝在一片亭臺樓閣間,突兀得實在滑稽。 “阿聿!”假山那邊突然繞過來一人,等走近一點鐘聿才看清。 “舅舅?” 蔣玉邁著步子抄小徑過來,“昨天剛從b市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