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jié)
她一個人偷偷躲在被子里哭,而且一點聲音都沒有。 鐘聿捏住她腕子的手掌越發(fā)收緊,心里瞬時生出一股濃稠的怨憤,怨憤她情愿一個人躲起來哭也不愿向自己透露半分委屈,又怨恨自己這么長時間把她獨自扔在家中不聞不問。 明明之前都好好的,怎么短短一段時日兩人會弄成這般田地? 但又控制不住心疼。 他如何忍受得了她獨自躲起來掉眼淚了,不如要他的命吧。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他松了一只手替她抹眼淚,“……但你不能什么都不跟我說,什么都自己作決定,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他的聲音已經(jīng)沙啞到不行。 “那個孩子我也有份,你怎么可以瞞著我,你怎么可以每次都瞞著我。” 當年她獨自懷了豆豆,遠走他鄉(xiāng),這么多年也從沒跟他聯(lián)系過,要不是湊巧撞了定立軍,她原本是打算瞞他一輩子的,但那時候她有苦衷,他可以理解并接受這樣的決定,可是現(xiàn)在不同啊,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領(lǐng)證了,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她怎么還要瞞著他? “有時候我完全看不透你在想什么,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這么大的事你都要瞞我,對我公平嗎?粱楨,你對我一點都不公平……” 他語氣憤憤然,還帶著很多的委屈,可是指腹卻在一點點幫身下的女人擦眼淚,然而粱楨覺得真是一場凌遲。 自己躲起來哭尚且能忍受,從小到大她都不習(xí)慣把傷口示人,痛極的時候自己熬一熬就過去了,可是現(xiàn)在他開著燈,捏住她的手腕,一邊說著這些話一邊提她抹眼睛,無疑是把她的傷口和軟弱都放到了最大化。 她的眼淚越擦越多。 她恨透了,他卻從最初的委屈變成了無措。 怎么眼淚越擦越多呢。 “別哭了,別哭了行嗎?” “你難受難道我就好過?可你別不啃聲啊,你總這樣一個人悶著我也不知道你哪里疼……” 他用指腹胡亂抹著粱楨的眼皮,到最后干脆捧住她的臉,伏身下來額頭貼著她的額頭。 ”好了別哭了?!?/br> “你哭我也會跟著難受,真的,我也很難受……” 粱楨在他毫無章法的安慰中再也繃不住了,哭得渾身都在抖,到最后鐘聿也徹底放棄安慰了,沉重的身子壓下來,頭埋在粱楨肩頭由著她哭去。 女人的眼淚有時候真的就像個水庫,決堤之后止也止不住,粱楨哭到后來其實已經(jīng)忘記那些委屈和難過了,只剩一種慣性似的本能。 如此哭了整整有十來分鐘,眼淚終于耗盡,慢慢就止了哭聲。 鐘聿從她肩頭爬起來,盯著身下的人看了一會兒。 粱楨依舊閉著眼睛,卻哭得滿臉濕發(fā),面頰通紅,他用指腹在她眼皮上輕輕掃了兩下,她氣息不順地隨之抽了抽。 鐘聿有些不忍,問:“哭完了嗎?” 身下的人沒吱聲,但到底是把眼淚止住了。 鐘聿這才起身滾到一邊,拉過被子將兩人蓋住。 粱楨很少會當著別人的面哭,像今天這樣哭得歇斯底里的更是第一次,如此連續(xù)嚎啕哭了十來分鐘,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很慘烈的戰(zhàn)爭,她元氣耗盡,最后只剩下躺那抽泣的份,就好比剛從戰(zhàn)場上下來,要有段緩沖。 鐘聿給足了耐心,不說話,也不出聲。 粱楨閉著眼緩了一段,感覺到室內(nèi)一片安靜,她才彈開眼皮,看到側(cè)躺在身邊支著腦袋含笑看著她的男人。 她當即心上一縮,別過頭。 這回鐘聿是真笑了。 “哭完舒坦了?” “……” “舒坦的話我們是不是該好好聊一下最近的問題?” “……” 第二天粱楨是頂著一雙金魚眼醒的,醒來就看到咫尺之內(nèi)的男人正在盯著她看。 兩人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同床過夜了,她還有些不習(xí)慣,勉強動了下身子才發(fā)現(xiàn)腰上依舊纏著手臂。 他沒有要松開的意思,她也只能假裝自然。 “早……” “早!” “昨晚睡得怎么樣?“ 粱楨咽了下氣,“還好,你呢?” “不好!” “失眠了?” “不是!” “那就是還在想昨晚說的那些事情?” 昨晚兩人總算把話說開了,包括那個孩子的事,雖然粱楨沒有過多解釋,但她起碼告訴了鐘聿自己當時的處境。 可能哭過之后心里得到了某種宣泄,情緒釋放之余兩人居然能夠心平氣和地聊了兩個小時。 聊完粱楨就睡了,實在太困,早晨一覺醒來已經(jīng)這樣。 鐘聿似乎真的沒有睡好,眉梢緊皺有明顯的起床氣。 “那是什么原因?”明明昨晚睡前還是好好的。 鐘聿的手在她腰上揉了一把,緩緩攀著往上,臉也湊了過來。 “你說我們已經(jīng)多久……” 后面的話他是貼著粱楨的耳朵講的,講完粱楨耳根到面頰瞬間紅了。 “你這人怎么這么無恥?” 鐘聿哼了聲,“我無恥?你自己摸著良心問問,結(jié)婚到現(xiàn)在我們才有過幾次?” “……” “我感覺自己都快成和尚了,已經(jīng)不記得上次享受作為丈夫的權(quán)力是什么時候了,昨天也是光抱了一夜啥也不讓碰……”他難受都難受死了,還能睡著嗎? “不行,我來查查到底還有多久你能讓我開葷!” 他說得一本正經(jīng)的,粱楨也只以為是在開玩笑,可他竟然真的從床頭柜上摸了手機,像模像樣地開始在百度里搜索相關(guān)專業(yè)知識。 粱楨簡直不忍直視,拉著被子整個把自己蓋在里面。 “喂…” 半分鐘后他揭開粱楨蓋身上的被子。 “干嘛?” “查到了,說正常情況下一個月之后就能開始同.房!” 他興奮地拿了手機要給粱楨看,粱楨幾乎絕望,拿被子再度把自己悶了起來,鐘聿拽了兩下沒拽得開,也懶得理她了,自個兒興奮地開始計算日子,最后在枕頭上一拍。 “已經(jīng)十多天了,到月底春節(jié)那會兒就可以了,要不我們定個日子,就除夕那晚怎么樣?” 他又再度揭開被子,蹭著趴她身上。 “好不好,你倒是痛快給句話??!” 粱楨看著晨光中他晶亮的眼睛,無奈笑了笑,“好!” 鐘聿樂得趕緊在她額頭親了口。 “老婆你最棒,老婆我愛你!” 粱楨覺得那一刻真是……明明十幾個小時還身陷困頓中,可一轉(zhuǎn)眼功夫又像入了桃花源境地。 生活真有趣。 她也回親了鐘聿一口,雖還有些不習(xí)慣,甚至帶點羞澀,不過到底是往前走了一步。 第248章 搬家 兩人又在床上磨蹭了一會兒,眼看已經(jīng)過七點了,樓下已經(jīng)能夠聽到豆豆跑來跑去的聲音。 粱楨推了下還黏在她身上的人,“你今天不用去公司?” 鐘聿喪氣地垂了下腦袋,“當然要去?!?/br> “那還不趕緊起來?” 粱楨已經(jīng)揭開被子自己下床了,經(jīng)過一夜,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七零不亂,她干脆也不扣了,直接卸了往對面衣帽間走。 鐘聿趴床上看著她的后影,皮膚瓷白,細腰翹屯,好想死。 粱楨在更衣室找了衣服套上,站在落地鏡前扣扣子,身后男人又貼了上來,從后邊環(huán)住她的腰,臉頰貼著她側(cè)邊脖子的皮膚來回蹭了蹭,問:“今天有什么打算?” “今天在家畫圖,爭取年前能把施工圖全部定下來,春節(jié)一過就能開工了?!?/br> 留兩個月工期,剛好三四月份的院落完工。 不過鐘聿才不關(guān)心勞什子的院子呢,他用手指撥著她的紐扣,姐了一顆,又問:“今天不出門嗎?” 粱楨:“應(yīng)該不出門。” 鐘聿:“你舅舅最近怎么樣?” 粱楨愣了下,“我舅舅?” 鐘聿:“嗯,之前不是聽你說又進醫(yī)院復(fù)查了么?查下來情況怎么樣?”已經(jīng)姐了第二顆。 粱楨渾然不覺。 “查下來情況不好,人還在醫(yī)院,我前天打電話給我舅媽,說等芙蓉苑的房子賣掉就辦出院了?!?/br> 醫(yī)院環(huán)境不錯,還有24小時護工幫忙料理,何桂芳會相對輕松很多,但是費用太高了,長期根本住不起。 “噢,芙蓉苑的房子要賣???”鐘聿又問。 “嗯,已經(jīng)找好買家了,不出意外的話這幾天手續(xù)就能辦完,等錢到手,舅媽說先把你那部分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