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節(jié)
唐曜森眉間皺了下,“做噩夢了?” “不,不是!”鐘盈死死揪住自己身上的薄毯,“不是噩夢,是真的,曜森,我看到了鐘叔走前錄的視頻,是真的,都是真的……” 唐曜森當時站在床前面,高大身軀剛好遮住了一點光。 鐘盈坐在床上,披頭散發(fā),滿臉冷汗,漆黑眸中的恐懼就像能把人吸進去的黑潭。 唐曜森咬了下壓根,不得不稍稍彎下腰,扶了下鐘盈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去的身軀。 “你…剛才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第367章 律師 梁楨在網(wǎng)上定好了教材,也跟培訓機構(gòu)敲定了后續(xù)指導和上課的時間,一切準備就緒之后才收拾東西回蘆溝坪。 定的是一早的車票。 從濘州到蘆溝坪還沒開通列車,她需要坐四個多小時左右的高鐵先到康平,然后再從康平坐小巴到蘆溝坪。 本來是打算帶豆豆一起去的,但考慮到長途跋涉,交通不便,加上豆豆又快開學了,所以最后還是決定不帶他過去。 梁楨一早起床,讓司機送她去車站,剛出發(fā)沒多久手機鈴聲就開始響。 她逃出來看了眼,陌生號碼。 “喂……” “請問是梁楨梁女士嗎?” “對,我是?!?/br> “您好,我是慧思事務所的律師,我姓季,受鐘聿鐘先生的委托,想跟您聊一下關(guān)于離婚協(xié)議的事。” 梁楨心里咯噔一下。 離婚協(xié)議她早幾天前就已經(jīng)給鐘聿發(fā)了過去,可是那邊一直沒有動靜,期間梁楨也嘗試給他打過電話,發(fā)過微信,但始終得不到任何回應。 她還以為鐘聿太忙,或者拖著不想處理這事,卻沒想到他已經(jīng)一聲不吭妥妥地找好了律師。 是,對于鐘聿這樣的身份,這樣的身家,離婚確實不是兩個人的事,找專業(yè)律師代理也是無可厚非,但梁楨從內(nèi)心來說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畢竟是夫妻啊,明明是兩個人的婚姻,兩個人的事,為什么要假以他手? “抱歉,我想我之前給他發(fā)的離婚協(xié)議你也應該都看過了,上面并沒有牽扯到任何財產(chǎn)分割事宜,條款也都很簡單,他只需要在上面簽個字即可,應該不需要弄到找律師這么復雜。” 梁楨已經(jīng)在離婚協(xié)議上注明,她跟鐘聿協(xié)議離婚,放棄一切從鐘家所得的利益,包括股權(quán),房產(chǎn)和地契。 “是,您之前起草的離婚協(xié)議我都看過了,基本等同于凈身出戶,但鐘先生在意的并不是財產(chǎn)和物質(zhì)方面,他還有其他事情委托我找您談?!?/br> 梁楨蹙眉,她跟鐘聿的離婚協(xié)議已經(jīng)寫得極其簡單,他還有什么要談? “他現(xiàn)在是不同意離婚?” “不是,鐘先生并沒有不同意離婚?!?/br> “那還有什么問題?” 那邊頓了下,反問:“能見個面嗎,我覺得有些事還是當面跟您說比較方便?!?/br> 梁楨看了眼窗外,已經(jīng)快到高鐵站了。 “我這幾天要出趟遠門,暫時不在濘州。” “那您是要出門多久?” “不一定,得看情況,預計三四天左右吧?!?/br> 那邊又停頓了一下,“好,那就等您回濘州之后再約吧?!?/br> 季律師掛了電話,梁楨在車上又坐了一會兒,眼看汽車快要進站了,她心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趕緊重新回撥那個號碼。 “喂,你好,我是梁楨!” 季律師那邊顯然愣了下,“您好梁女士,是還有什么事嗎?” 梁楨咬了下嘴唇,停頓了兩三秒才開口,“我想問一下,你是不是想找我談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問題?” “是的,鐘先生對您之前起草的離婚協(xié)議,其他條款都無異議,但對于鐘星河的撫養(yǎng)權(quán)一事,他委托我全權(quán)處理。” 梁楨心里莫名沉了下,“所以他的意思是……” 季律師:“鐘先生的意思是,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應該歸于父親!” 梁楨:“憑什么?” 季律師:“這個……我只是轉(zhuǎn)達委托人的意思,梁小姐,要不還是等您從外地回來我們再約時間當面談?”話已經(jīng)說到這份上,梁楨哪還有心思回蘆溝坪給梁波過忌日。 豆豆是她的命啊。 “不用了,我可以取消行程,我們盡快見一面吧?!?/br> “……” 梁楨掛完電話,直接讓司機掉頭往市區(qū)開。 季律師這邊也正在往律所去的路上,她跟梁楨約了上午十點半見面,此時離見面還有兩個多小時。 說實話她從內(nèi)心排斥接這個案子。 一來介于梁楨跟唐曜森的關(guān)系,即便她跟梁楨沒什么交情,但看在唐曜森的份上她也很難在處理過程中做到“完全不留情”。 二來作為女人,她深知梁楨在這件離婚案中是徹頭徹尾的受害者,現(xiàn)在她同意凈身出戶,委托人卻還要搶奪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這對放棄一切獨自撫養(yǎng)孩子六年的mama來說,簡直過于殘忍。 于情于理這件事對梁楨來說都極其不公平,可是她作為律師又清楚地知道,如果梁楨真的要跟鐘聿爭奪撫養(yǎng)權(quán),即便是鬧上法庭打官司,她也沒有多大的勝算。 這世間的游戲規(guī)則,說到底還是由富人決定。 這么一想季律師就覺得特糟心,可是從律所層面來說,利益為上,鐘聿這種委托人的出手絕對不會低,律所沒理由往外推客戶,最終壓到季律師頭上,她也只能硬著頭皮把事做下去。 一路想著,心里煩躁不寧,可是剛進辦公室小助理就巴巴跑過來敲門。 “老大,秦主任讓您去他辦公室一趟?!?/br> “現(xiàn)在?” “對,現(xiàn)在!” “可我馬上要出去一趟,你去跟秦主任說,有事的話下午……”這邊季律師的話還沒講完,桌上的座機就響了,她拎起來喂了聲。 “到律所了?現(xiàn)在來我辦公室!” “……” 秦主任是律所高級合伙人,也是律所目前的負責人之一。季律師扔了電話過去敲門,門推開,辦公室里除了秦主任之外,還有另外一位男性同事。 …… 十分鐘之后季律師重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撐住額頭揉了下太陽xue,桌上手機就開始響,她掃了一眼,吐了口氣接通。 “喂…” “來得正巧,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br> “跟梁楨談過了?” “沒有,本來約了十點半見面,不過現(xiàn)在看來可能沒機會了?!?/br> “怎么回事?” “我被我們老大撤了下來,將不再是鐘聿的委托代理律師?!?/br> 唐曜森明顯頓了下,繼而問:“什么原因?” “具體我也不清楚,但按照我們老大的意思,應該是鐘聿那邊要求換人,給的理由是之前我代理過你跟你前妻的離婚案,所以不想用同一個律師?!?/br> “……” 盡管這個理由聽上去有些牽強,但以唐曜森對鐘聿的了解,覺得他確實會干得出這種事。 “現(xiàn)在用的還是你們律所的律師?” “對,高子健,我同事,也是我們律所的金字招牌之一,專打子女撫養(yǎng)權(quán)的案子,最近幾年就沒輸過,挺狠一個人?!?/br> …… 梁楨在高鐵站掉頭去了市區(qū),中間也沒回去,直接到了電話里跟季律師約好的咖啡館。 不過她到那的時候才九點半左右,時間尚早,她叫了杯咖啡,卻沒心思好好品嘗,心里亂七八糟堆了好些事,一半是焦急,一半是疑慮,但其實從最深處的潛意識里她始終相信鐘聿不會對她太過狠心。 等待的過程是一種煎熬。 梁楨不斷組織欲言,又設(shè)想待會兒那位季律師即將跟她聊的話題,手心漸漸開始滲汗。 眼看指針就要指向十點半,梁楨看了眼微信,之前給鐘聿發(fā)的幾條信息都無回音。 “你好,請問是梁楨梁小姐嗎?” 突然走過來一帶眼鏡西裝革履的陌生男人。 梁楨抬頭,“我是。” “梁小姐你好,我是慧思的高子健,同時也是鐘聿先生的代理律師。” 梁楨頓了下,問:“慧思律師事務所?” 高子?。骸皩?!” 梁楨:“可之前跟我約的不是應該是位女律師嗎?” 高子健:“您是說季蘭律師吧?對,在今早九點之前,確實是季律師在負責鐘先生的案子,但鑒于我們委托人的意思,他臨時更換了律師,所以后面將由我全權(quán)負責您跟鐘先生之間關(guān)于子女撫養(yǎng)權(quán)的案子。” 梁楨原本還心存僥幸,可律師最后幾個字像是一記悶棍敲下來,敲得她一時腦子都有點混沌。 “子女撫養(yǎng)權(quán)的案子?抱歉…”梁楨抬手止了下,“我想你是不是哪里搞錯了,我跟鐘聿…我跟他之間并沒有鬧到要打官司的地步?!?/br> 然而站在桌前的男律師并沒任何情緒異樣,臉上始終保持職業(yè)性的笑容。 “作為鐘先生的代理律師,我只是代為轉(zhuǎn)達他的意思,至于您跟他之間到底目前處于何種關(guān)系,并不在我的職責范圍內(nèi),況且您可能對我剛才的話也有所誤會,鐘先生的意思并不是說一定要跟您對簿公堂,只是對于您之前起草的離婚協(xié)議,就子女撫養(yǎng)權(quán)問題上他存在一些異議。” 律師不虧是律師,講話條理清楚,且滴水不漏。 說完他拉了下面前的椅子,“梁小姐,我們能坐下來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