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都快十一點了，梁楨不想再跟他在這扯什么婚姻和感情。

    “我先下樓了，晚安！”她披上最后一件外套出門，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被鐘聿叫住。

    “你等等！”

    她停下來，回頭，“還有事？”

    床上的男人冷颼颼地盯著她，“你是不是等這邊事情結(jié)束了，還要去米國念書？”

    梁楨幾乎想都沒想，直接回答他，“對啊，我只辦了休學(xué)，最晚到過完元旦吧，我就得回去！”

    這會兒已經(jīng)是十一月底，快十二月了，也就是說再有一個月她就要回米國去。

    鐘聿當時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氣球，一會兒呼呼吹氣一會兒漏氣，癟癟鼓鼓的整個人要原地爆炸，可是內(nèi)心的無力感卻又像海綿一樣膨脹。

    很多話被堵在心里，想說說不出，想咽又咽不下去，最后他拿被子往身上一罩，翻身背對梁楨：“你出去！”

    梁楨頓了下，替他關(guān)上房門。

    ……

    第二天天氣不好，一大早就開始下雨，雨勢倒不大，但氣溫下降得有些厲害。

    梁楨原本只穿了件薄毛衣，自覺屋里有暖氣，但走出臥室還是覺得一陣寒意襲來，無奈她當時回國太匆忙，也沒帶厚實一點的衣服，只得回房間找了條披肩裹上，剛走至大廳就見小蕓從外面進來。

    “早啊，梁小姐！”

    “早！”

    “前頭早飯準備好了，你收拾妥當就去吧，二少爺已經(jīng)在了?！?/br>
    梁楨愣了下，“二少爺起床了？”

    “嗯，都起了一會兒了，也不知道今天為什么起這么早?！?/br>
    最近他養(yǎng)病，基本每天都要睡到八點之后才起，可這會兒還沒到七點，有點反常啊。

    “知道了，你去忙吧。”

    梁楨洗漱好往前面去吃早飯，果然見鐘聿已經(jīng)坐在餐廳，面前桌上擺了粥和一些清單點心，都是照著醫(yī)生交代的要求為他特意做的，可他一口沒動。

    梁楨進去的時候只聞到一股咖啡香，走近一看，果然見他手里端了杯咖啡，還是濃黑的美式。

    “你大清早起來喝什么咖啡！”

    端著咖啡的男人朝她瞄了眼，沒搭理，起身就往外走，還差點跟進來的沈阿姨撞上。

    梁楨當時著實怔了怔，這算是耍哪門子脾氣，但擔心他的身體，又在后面追了句：“你早飯不吃了？”

    “不吃！”

    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男人不冷不熱地丟了這兩個字，轉(zhuǎn)身拐個道就出了餐廳。

    在旁邊的沈阿姨看了看梁楨，又看了看鐘聿消失的方向，一臉懵地問：“你倆這是又怎么了？”

    她還特意加了個“又”字。

    梁楨聳聳肩，“可能在生我的氣吧！”

    沈阿姨忍不住抱怨，“昨兒不還好好的么！”

    梁楨苦笑，“天知道！”

    沈阿姨：“……”

    此后兩天鐘聿跟梁楨又回到了之前的狀態(tài)：不說話，不交流，即便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遠遠見著他也是直接掉頭就走，臉色在家里也是放得十分難看。

    就連小蕓也察覺到了，巴巴跑來試探梁楨：“二少爺這幾天看上去心情很不好，您是跟他吵架了么？”

    他們吵架了么？

    似乎并沒有！

    不僅沒吵架，他們還進行了一場理智而又深入的交流，梁楨自認為自己坦白得很徹底，可心里又清楚鐘聿最近兩天不搭理她的原因。

    “沒吵架，他可能只是想不通一些事。”

    “是工作上的什么事么？那二少爺也真是不容易，在家調(diào)養(yǎng)身子還成天要cao心一些亂七八糟的事?！?/br>
    梁楨勉強笑了笑，沒回應(yīng)。

    第433章 渣女

    下午梁楨上完網(wǎng)課后去幼兒園接豆豆，當然，保鏢隨行，用的也是之前鐘聿給豆豆出行另外配的那輛帶防彈功能的車。

    自鐘聿出事后梁楨在這方面也很謹慎，前陣子甚至讓豆豆停了學(xué)，但孩子在家也無聊，天天吵著要去學(xué)校跟小朋友玩，梁楨只能又讓他去幼兒園了，不過每天接送路上都會交代司機和保鏢一定要全程盯緊。

    梁楨接完孩子回來，車剛停好，葉千橙從樓里出來。

    “嗨！”倒是葉千橙先跑過來，卻不是跟梁楨打招呼，而是沖著剛從車后座爬下來的豆豆，上來就捏了捏他圓嘟嘟的臉蛋，“小正太，認識我不？”

    豆豆絲毫不給面子，搖頭：“不認識，你是誰呀？”

    梁楨笑，“叫阿姨！”

    “叫什么阿姨，不該叫jiejie嗎？”葉千橙打斷她，彎下腰去逗孩子，“快，叫jiejie！”

    豆豆蹙眉，“你才不是jiejie呢！”

    葉千橙：“我怎么就不是jiejie了？”

    豆豆：“你看上去都比我mama大，你當然不是jiejie了！”

    “嗨你這破孩子！”葉千橙氣得要拍他，可是手伸到半道又改而去捏他的臉，實在是小臉白嘟嘟的手感太棒。

    豆豆一下躲到梁楨身后，卻沖葉千橙扮鬼臉，“略略略！”

    “行了豆豆，不能這么沒禮貌！”梁楨把孩子擼到一邊，讓司機先把他帶屋里去。

    小家伙一路走還不忘一路回頭沖葉千橙扮鬼臉，葉千橙也跟孩子似的，朝他吹鼻子瞪眼睛，直到豆豆被司機帶著進了屋，徹底看不見了，她才轉(zhuǎn)過身來。

    “你怎么把你兒子教得跟他爹一個德性！”

    “什么德性？”

    “對美女無感啊，這點簡直跟他爹一模一樣！”

    “……”

    她不想跟葉千橙在外頭扯這些有的沒的，岔開話題，問：“你過來找鐘聿，是不是之前讓你查的事有眉目了？”

    “嗯，確實查到了一點東西?！?/br>
    “什么？”

    “那女的……”葉千橙開了個頭，突然又停住了，看梁楨一眼，“你倆是不是吵架了？”

    “有嗎？”

    “沒有嗎？”葉千橙回答，“我剛?cè)フ宜瑔柲闳ツ牧?，他就跟吃了槍藥一樣，你還說你倆沒吵架？”

    “……”

    梁楨沉默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算是給了葉千橙答案，后者嘆口氣，“算了，有什么想問的你直接去問你男人吧?！?/br>
    梁楨也沒再勉強，要走的時候卻又被喊住。

    “嗨！”葉千橙重新走過來，收插外套口袋里，“怎么說呢，作為外人我好像也沒立場說什么，但作為朋友…如果你愿意把我當朋友的話，我覺得我還是得在中間說兩句。”

    她看上去一直瘋瘋癲癲有些不正經(jīng)，突然這么嚴肅梁楨都有些不適應(yīng)，她頓了頓，問：“你想說什么？”

    “我就想說其實他也不不容易，你有時候是不是也該體諒一下，適當順著他？”

    “……”

    “當然，他那狗脾氣是挺魔人的，一根筋吊那就會鉆牛角尖，但這段時間他的壓力真的很大，可能有些事他沒跟你提過，可我多少知道一些，特別是他爸剛走那陣，他其實很痛苦，除此之外公司里一團亂，自己又被架空，對外還得演一個爛泥扶不上墻的紈绔子弟，里里外外好多人都罵他，誤解他，他還不能解釋，真的挺難的?！?/br>
    “還有就是你要跟他離婚，那段時間你和唐曜森的緋聞也是傳得鋪天蓋地，好幾次保鏢給他傳了你們同進同出的照片，他整個人都是奔潰的，甚至好幾次我都看到他眼圈發(fā)紅，可能躲起來都哭過……”

    “雖然我跟你說這些也未必合適，但怎么說呢……”葉千橙苦笑，“之前我一直說他蠢，也勸過他要跟你坦白一些事，沒必要為了護你就扯這種彌天大謊，但他說寧愿你恨他也不能讓你冒一點風(fēng)險，特別是陳駿老婆和孩子死后他就更不想你被扯進來了?！?/br>
    “……后來你提出離婚，又計劃要去國外讀書，其實他心里一萬個不愿意，可出于你的安全考慮，離開濘州可能是當時最好的安排，所以二話沒說他就簽了協(xié)議，但知道為什么他要跟你爭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嗎？”

    梁楨稍稍緩了下，“你繼續(xù)說！”

    “為了綁住你！因為他覺得如果你連孩子一起帶走，可能畢業(yè)后就不會回來了，但只要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在他手里，即便你將來飛多遠，你們就擺脫不了糾纏的關(guān)系?！?/br>
    葉千橙說到這又笑了笑，“聽起來這個主意是不是蠢爆了？但他當時就這意思，所以我覺得他這人吧，腦子很聰明，能力和魄力也都有，還真不是我之前認識的那些草包二世主，唯獨在處理感情上我覺得他的智商可能是負數(shù)，但換個角度想這也不能算缺點，說白了他就是太愛你，太在乎你，不然不至于讓自己現(xiàn)在這么被動！”

    葉千橙這話說得夠直白，但也夠客觀。

    梁楨聽完點了下頭，“謝謝，我會認真考慮！”

    送走葉千橙后梁楨回了主樓，沈阿姨正帶豆豆在吃點心，說是廚房那邊特意給他做了小餛飩。

    “要不要給您弄一碗？”沈阿姨問。

    “不用！”梁楨回答，環(huán)顧四周，“有沒有看到豆豆他爸？”

    “先生嗎？應(yīng)該還在樓上，沒見他下來！”

    這時梁楨聽到隱隱約約的鋼琴聲，她摸了下狼吞虎咽的豆豆，“慢點吃別噎著！”遂轉(zhuǎn)身上樓。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琴聲更加清晰，應(yīng)該是從二樓臥室傳出來了。

    之前梁楨叫人把豆豆的鋼琴搬到了臥室外面的隔間。

    她上樓，站在半掩的門外，果然見鐘聿坐那彈琴，身上穿了件淺灰色線衣，料子很薄，應(yīng)該是以前的尺碼，現(xiàn)在穿身上從后影看顯得有些空落，但到底比之前剛蘇醒的時候恢復(fù)了很多，背脊和肩肌已經(jīng)能夠撐出一個大致輪廓。

    梁楨對音樂毫無研究，也不知道是什么曲子，但調(diào)子聽上去時急時緩。

    她聽了一會兒，走過去，彈琴的人顯然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她進來了，可依舊目不斜視，有板有眼地彈著曲子。

    梁楨有些想笑，又有些難過。

    她有時候真的拿他無能為力。

    “還在生氣？”

    彈琴的男人不吭聲。

    “我就不懂你在氣什么？就因為我不同意跟你復(fù)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