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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朕的爪子一定要在上面在線閱讀 - 第147頁

第147頁

    桑桑想,修貴妃怎么能去!

    但她趕緊跑進里屋去,看到的卻是——

    倩麗的身影靜靜站在床前微微俯身,黑發(fā)映襯白玉一樣的肌膚,長睫毛之間黑珍珠不時靈動變化,而她青蔥纖細柔軟的手背正緩緩撫摸羅斐的臉頰!

    桑桑下巴都要驚掉了!

    她才看見這時的羅斐眼瞳黑霧一樣的怨憤和兇狠幾乎是接觸那個身影瞬間被曬化的灰飛煙滅!她整個人僵硬,幾乎是一個顫抖,無神的眼睛抬起來,只有虛弱殘留。

    “沒喝藥?”白驚羽忽然開口。

    羅斐一愣,沉默一下,澀聲輕緩回答:“不想喝?!?/br>
    白驚羽看桑桑一眼,桑桑會意地呈上藥碗。

    羅斐眼睛暗了暗,別一眼桑桑,抿抿唇,卻沒有動作。

    白驚羽看她一眼,自然接過來:“桑桑,先下去,本宮與jiejie說話?!?/br>
    “是?!?/br>
    ……

    “鬧脾氣?”白驚羽眉眼低垂,手中的藥碗遞到她嘴邊,聲音低緩安撫:“因為我不讓你回去?”

    羅斐聽著話,整個人顫抖一下,心里發(fā)苦,說我回到哪里去呢?我早就沒有家了。羅家不要我,無能者無處去。她怔怔壓抑地低下頭喝一口藥,苦澀沿著味蕾化開在整個口腔:“……沒有。”

    “既沒有,就不要做出這樣惱人的愁苦吧。”她回道:“笑一笑?!?/br>
    羅斐就抬頭,牽動嘴角微笑。

    白驚羽心里嘆息。

    這個反應哪里是被安慰了呢?她能夠讓劃破羅斐自我保護的屏障而站在她面前,卻沒法安慰她。

    她心底對自己太遷就,欲予欲求,好似就算她親手把匕首沒入她的心臟,再要她笑一笑,她也會的。被苦和痛包裹,也露出微笑。就像那一天她自己說的——羅斐看不得白驚羽皺眉。

    因為這皮囊啊。

    她想著,便湊上去抹去她嘴角的血跡,臉龐在她眼前放大。

    羅斐愕然睜大眼睛,鼻間是女孩的發(fā)絲的香氣,眼前——是白驚羽那雙仿佛星辰匯聚的眼睛,里邊流動著恒古的銀河。

    “叫你留下陪我端午……竟如此困難?”她聽見皇貴妃嬌鶯一般的嗓音從她耳邊傳來,美人吐氣如蘭。

    “明是你把我要走了……”她半闔雙眼,里邊波淋淋的水光像是妖精的誘惑,語言愈發(fā)低緩而帶有一絲沙啞,曖昧讓羅斐忽然面紅心跳,心臟忽然被那股氣吹得有力的搏動:

    “怎么像是我強迫了你?”

    那絕色佳人倚靠在床沿,鬢發(fā)如云,眼波流轉,朱唇是曖昧甜膩的蜜糖抹過,似嗔似羞,假面一樣精美絕倫的臉龐薄紅一片。

    她溫暖的,柔軟的雙手捧住羅斐的臉頰,閉上眼睛睫毛顫抖,在她唇角輕輕吻一下,然后放開,久久凝視。

    羅斐維持呆呆跪坐的姿勢,眼睛一眨不眨和她對視——什么羅家,什么過去和未來,什么迷惘和哀慟。

    煙消云散。

    她心臟在鼓動,睜大的眼睛里是白驚羽似羞似怯的影子,蒼白的唇角是guntang的烙??!

    “你……你干什么……”她最后狼狽地低下頭,以掩藏要破土的洶涌情感。

    “不做什么?!卑左@羽就知道這個人完全不能抵擋美人計這一出,于是正經下來,藥碗遞過去:“喝掉吧?!比缓蟛坏人嘞胗纸拥?“端午這三日,皇上傳家宴之前,來我那里住吧?!?/br>
    果然,一聽這話,羅斐還沒來得及撿起來的那點傷心和思緒,又被滿滿當當的香氣和奇怪的悸動從腦海里擠到九霄云外。

    “……嗯?!?/br>
    ————

    到白驚羽那里,羅斐直接連桑桑都沒有帶,隨意就跟去了。

    說是小住三天,其實那里已經收拾好了一切。柜具擺放衣物和吃穿用度一類,一點不差,她的口味都打聽得清清楚楚。

    白驚羽不僅是美貌無雙,以她的腦子要對什么人體貼,簡直無微不至。

    她看著那個散發(fā)著和自己屋里如出一轍氣息的銅獸香爐如此想。

    不過倒是有一點——剛來白驚羽就叫上了無數的太醫(yī)排在門前,一個一個給她診脈開方,那個陣勢嚴肅的,把羅斐唬得咳嗽都忘記了。

    并且奇怪地是看完診他們就全部出去了,行禮給白驚羽匯報。白驚羽也半點不見外,皺著眉和他們交流溝通,氣氛倒是嚴謹又和諧。

    把她這個真正的正主丟在里屋,外邊討論地熱鬧……這算什么事?羅斐想著,卻遠遠看著白驚羽華服包裹下纖細的背影和一小點側臉的輪廓……手指放在唇邊,眼梢思索……

    那是為了她。

    她唇角似有似無的勾起來。

    ……

    素體虛弱,查不出任何病狀,只是咯血,面色無華,身體綿軟無力,受刺激便嚴重……忽然的消衰,一天比一天蒼白,查不出任何病因。

    怎么可能呢?白驚羽久久輾轉。

    軒窗外是一輪巨大的半圓的月,被樹干的枝丫影子分割著灰白。

    白驚羽覺得她聽見了咳嗽聲——可是怎么可能呢?

    可有什么事情一旦她想不清楚,她就睡不著了。

    于是她干脆起身來,沒有吵醒侍女,披上斗篷,一個人踩著走廊漏下來細碎的月光,向旁邊的房間走去。

    ……

    羅斐禁閉眼睛,裹著被子,但沒又睡。

    她一直咳嗽,但沒發(fā)出聲,把沉悶的聲響都困在喉嚨里。于是她消瘦的肩膀顫抖,緊緊咬住的蒼白嘴唇不時漏出殷紅的血絲,滴在緊緊抵住的手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