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老板，十五年！”

    “我……”

    “老板，求求你了！”

    譚昭：“也不是不行……”

    “成交，我去準備生日蛋糕！”

    譚昭都沒拉住齊靈安，他只是想說，你就不怕掉馬嗎？畢竟全世界知道鄧煦真正生辰的人，就是他的親人啊。

    小伙子你可長點心吧，這被人坑成鬼了啊。

    然而，就譚昭去送小孩上學的功夫，這鬼就自己自爆馬甲，并且爆得……那叫一個徹底了。

    齊靈安死后，他的遺物由特殊部門轉(zhuǎn)交到了譚昭的手里，譚昭又交還給了齊靈安，齊靈安當著程家的大廚，當然在二樓擁有自己的房間。

    為了給鄧煦過生日，齊靈安翻出了父母的舊物，準備拍個照片給老板，讓老板隨便編個理由告知真相，至于他的死因，他想過了，只要特殊部門不開口，哥哥應(yīng)該是不會知道的。

    抱著這樣的心，他把照片發(fā)給了程司，然后就丟下手機忙過去了。

    鄧煦過來時，手機剛好還亮著，那張大大的出生證直接懟在他眼睛里，想不看見都難。

    稍微套路了一把鬼、沒想到真相來得這么快的鄧煦：……

    第125章 鬼見不愁（完）

    譚昭送完小孩回來, 就被鄧煦堵了個正著。

    “怎么了？還沒到施針的點啊?！弊T昭看了看手機，還早著呢，不過齊靈安怎么一大早給他發(fā)了這多么條消息啊, 又鬼吼鬼叫？

    鄧煦在自己的手機上點了兩下，抬起來送到譚昭眼前：“這是什么？”

    雖然早有預(yù)感, 但當證據(jù)擺在他的眼前, 鄧煦還是覺得非常不真實，他其實也有找過父母, 但人海茫茫,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程司這樣秉著一點希望能堅持數(shù)年不停, 對于父母的期盼，他其實已經(jīng)不太深了。

    因為沒有得到過，在長大成人后, 鄧煦已經(jīng)不再渴望親情。人活在世上，沒有父母一樣能過，他早就過了渴望父母的年齡。

    也是因此, 他在看到這張出生證明后，并沒有立刻發(fā)作, 反而是第一時間冷靜下來, 找程司談?wù)劇?/br>
    譚昭也剛點開齊靈安的信息，再看鄧煦的手機, 心里嘎登一下，心想這傻鬼！就這智商還擱這玩地下戰(zhàn)呢。

    “額, 那個你聽我狡辯, 哦不，解釋。”

    鄧煦：……

    證據(jù)確鑿，譚昭干脆也不推門進去, 反而是接過鄧煦的輪椅把手，推人到外頭呼吸下新鮮空氣。

    程家小院的外面是一條一車道寬的水泥路，百米外就是進城的公路，譚昭推到一半時，鄧煦就按住了輪椅的輪胎。

    “他是……我的親人？”鄧煦曾經(jīng)偶然間看到過那鬼一眼，出乎意料的年輕，一看就是出身很好的年輕人。

    譚昭：“……”

    “很難回答嗎？”

    譚昭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我好歹也是人家的雇主，不會隨便出賣員工消息的。你也可以理解成為，我這個中間商不想賺差價?！?/br>
    鄧煦并不訝異程司的態(tài)度，從這些日子的相處看來，程司看上去是個萬事不過心的人，但只要仔細觀察，你就會發(fā)現(xiàn)此人是個非常有原則的人，比如在教育程衍這件事上，程司rou眼可見是有溺愛的，但每次在原則性問題上，他卻能比誰都理智，該批評教育就批評教育，絕對不會因為孩子小什么原因就輕輕放過。

    他早先還想過，要是全天下的家長都跟程司一樣，說不定就沒有熊孩子的存在了。

    “他……為什么不去投胎？”

    這個問題，或許只有齊靈安自己清楚了，每一只鬼滯留人間都是有原因的，或因冤屈，或因遺憾，或因不舍羈絆，齊靈安早在結(jié)束萬人米氣運之時，就該投身地府。

    譚昭并沒有用任何契約的形式捆住對方，甚至還主動提出過超度，但齊靈安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顯然還有另外的原因。

    譚昭望著鄧煦，搖了搖頭：“不知道。”

    說話的功夫，他已經(jīng)將齊靈安發(fā)給他的一連串消息全部看完了，這還讓瞎編個理由，你自己倒是把手機藏好啊，譚昭有些無語地按滅屏幕：“你想見見你的父母嗎？”

    “……他們還活著？”鄧煦說不緊張，雙手卻死死地捏緊了輪椅的扶手。

    譚昭有些不大忍心開這個口，但他最后還是說了：“沒有?！?/br>
    其實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鄧煦松了口氣，卻又無端有些心慌，他其實有些猜到那只鬼的身份了，卻不大敢去驗證。

    說到底，不過就是“近鄉(xiāng)情怯”。

    “好?！?/br>
    不知為什么，譚昭居然在鄧煦身上，看到了上輩子程衍的影子?；钪娜顺惺芩廊ブ说乃寄詈筒簧幔鋵嵰埠茈y受，上輩子程衍找到梧桐市，看到程司墓碑時，聽著旁人訴說程司死在尋他的路上，心情……該是多么地絕望啊。

    “如果不想，你可以拒絕?！?/br>
    鄧煦卻堅定地搖了搖頭：“不過，可以等我的腿好了之后嗎？”

    譚昭聞言點了點頭：“當然可以?！?/br>
    這對親兄弟，明明對各自的身份依然心知肚明，卻非常默契地選擇隱瞞，一個傻乎乎地當著鬼，一個則是……配合著表演。

    而作為中間商，譚昭在想自己要不要給一人一鬼約個時間，干脆說開算了。

    也是巧了，鄧煦真正的生日居然就在半個月之后，還沒等譚昭掐個黃道吉日，齊大廚就推著他出去給人過生日。

    鄧煦：……那就過吧。

    平心而論，鄧煦過生日的表現(xiàn)還沒程衍來得自然呢，可偏偏齊靈安這傻孩子開心得跟個傻子似的，鄧煦在燭光中隱隱可見鬼影，吹蠟燭之前，鬼使神差地許了個愿望：希望他早日投胎，來世平安喜樂。

    熱熱鬧鬧地吃了蛋糕，一個月跑來蹭了兩頓生日宴的周某人吃得肚皮發(fā)圓。

    “看你愁眉苦臉的，我還以為你什么事都能搞的定呢?！?/br>
    譚昭一臉你在說屁的表情：“我就一普通人，別太抬舉我了。”

    “就你還普通人？我呸！你有本事給你兒子雕小玉劍，你有本事也普通地給我雕一個??！”周局心里老大想要了，做夢都想要。

    “沒本事。”

    嗨呀，就超氣，周晉倬癟著嘴道：“是不是那傻鬼掉馬甲了？”

    “看來你看出來了，果然瞞不過你。”

    周晉倬翻了個白眼，一副老娘看盡千帆的表情：“我長眼睛了好不好，也就那傻鬼傻乎乎的，這擱一個屋檐下，早知道是時間問題了，你這么精明，會沒有想到？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當時是不是看這傻孩子太可憐，動惻隱之心了？”

    譚某人此時陷入了沉默。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雖然我知道你的為人，但我還是想同你說一句，生死有別，不管齊靈安多么無辜，人就是人，鬼就是鬼，人鬼殊途，徒增結(jié)緣，反而不美?！?/br>
    這個道理，譚昭當然明白：“我知道你要說什么?！?/br>
    周晉倬張了張嘴，倒是沒再繼續(xù)說：“我知道你心里清楚，你不就煩要不要讓一人一鬼見面唄?！?/br>
    “你的意見？”

    “我的建議是，順其自然，齊靈安遇到你，就是他的運道，鄧煦這么多年都沒找到的親人，說明他命里親緣甚淺，現(xiàn)在這樣，未嘗不是最佳的狀態(tài)，你覺得呢？”

    這事兒，如人飲水，他覺得沒有用，得人自己覺得，在跟周晉倬談過一次后，譚昭先后找了兩人說話，但很顯然雙方都沒有要相認的意思，等到鄧煦挨過加強版藥浴和針灸、能站起來之后，已經(jīng)是冬天了。

    初雪剛下過，小酷哥剛經(jīng)歷了人生中第一場期末考試，這會兒寒假作業(yè)還沒布置，他難得閑下來，被譚昭拉著在院子里堆雪人。

    一大一小兩個雪人就堆在屋檐下，某位爸爸為了哄兒子開心，在雪人附近擺了恒溫陣法，只要不想融，雪人就融不了。

    齊靈安：……好羨慕哦，這就是別人家的爸爸。

    大概是看出齊大廚羨慕的眼神，程衍上前又在小雪人旁邊堆了只雪人鬼，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亞子。

    齊靈安：霧草，我居然被個小孩安慰到了？！

    “謝謝小老板，祝小老板期末考試門門滿分！”

    程衍抿了抿嘴，嘴角微微泄出幾分開心來。

    這個冬天，再也沒有那種冷到骨子里的感覺，房子被程司改造過，即便沒有地暖，整間房子也暖融融的，霍游和周晉倬沒事就過來留宿，攆都攆不走，連陸揚這個小屁孩也偶然過來，美其名曰找他分享玩具，實則就是來跟他搶程司的。

    程衍倒也沒跟個比他小的孩子計較，回到這個家大半年，程司已經(jīng)給了他足夠的安全和歸宿感，他喜歡這里，也喜歡這些人。

    “今晚吃暖鍋！骨湯、番茄、辣鍋，想吃什么？”

    冬天，沒有比圍坐在一起吃暖暖的鍋子更加令人開心的事了，只可惜這頓飯過后，鄧煦就要“出院”恢復工作了，早在恢復訓練過九成時，他就接到復職的消息了。

    本來可以待到過年，但有個緊急任務(wù)，他只能收拾收拾提前離開。

    不過鄧煦在走之后，且將自己小心留存的那張孤兒院入院照擺在了齊靈安房間的門口，默默抓心撓肺了一宿的齊大廚看到照片，瞬間心情激揚，做了兩個烤箱的蛋撻，程家父子倆怎么都吃不完，往特殊部門送了一趟小甜點，才算是將小蛋撻消耗完畢。

    而等到除夕那天，鄧煦居然頂著風雪又來了程家，他手上還提著禮物，有給程司的，也有給程衍的，當然還有一份最大的，是給……看不見的鬼的。

    心知肚明，卻沒有點破，一人一鬼都很滿意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周局過年果然沒敢回山門，在特殊部門走得只剩他一個人后，終于默默跑來投奔譚昭。

    害得譚昭接了黎平三個問安電話，譚某人報復心甚重，硬生生押著人將除夕夜的碗全部刷了干凈。

    “程扒皮，小氣鬼！”

    “哦?！?/br>
    程衍：……這倆真的幼稚得沒邊了。

    當新年的第一下鐘聲，程衍還沒意識到什么，手里就被塞了個厚厚的紅包：“阿衍，新年快樂！”

    程衍一楞，既然笑了起來：“新年快樂，爸爸?！?/br>
    父子倆氣氛正好，然后就被旁邊的周晉倬給破壞了，他橫生出一只手，那模樣顯然熟練得很：“程爸爸，我也要紅包！”

    “……新年第一天，我勸你收回這話，畢竟我今天不太想打人。”

    “不嘛，超想要的~”

    程家父子倆都沒忍住，在新年的第一天就動了粗。

    **

    鄧煦的假期并不多，過了正月初三，譚昭就帶著齊靈安送鄧煦去見父母，齊家父母葬在梧桐郊區(qū)的陵園里，等到了地方，譚昭就默默離開，剛好也帶程衍去見見程司的父母。

    “爺爺奶奶？”

    “嗯?！?/br>
    “我要說什么？”

    “隨便你，他們不會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