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們喜歡顧平安。

    第21章 方瀟

    黑暗的房間里，青年掛著黑眼圈，臉色發(fā)白，電腦屏幕上白色的光，鍵盤空隙里藍(lán)色的光，還有主機(jī)上紅色的光亂七八糟投射在他臉上，愈發(fā)顯得恐怖嚇人。

    他專心致志地盯著電腦，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舞動。

    叮咚，距離您睡覺還有五分鐘。rdquo;音響處傳來機(jī)械女聲。

    方瀟捏捏眉心，直接把聲音關(guān)了。

    然后又投入精力在編寫程序上。

    [叮咚，距離您睡覺還有一分鐘。]

    這次，是黑色的大字霸道地橫亙在他的電腦屏幕上。

    誒不是，rdquo;方瀟無奈了，姑奶奶您能不能消停會兒，我編寫不完工資就沒啦，公司催著要。rdquo;

    [根據(jù)計算，只要您早上七點起床，依照您的速度，三天就可以完成，不必熬夜到兩點。]字在屏幕上慢慢打出，[還有，熬夜會禿頭變笨，甚至猝死。您還是早點休息。]

    我才二十二，還早著呢hellip;hellip;rdquo;

    方瀟還在試圖掙扎，那聲音卻不聽他解釋，自顧自地呈現(xiàn)出字：已為您保存好程序，電腦正在關(guān)機(jī)hellip;hellip;

    方瀟懊惱地叫了聲：駱音！rdquo;他身為設(shè)備的主人，卻沒辦法阻止。駱音存在于他周圍所有的電子產(chǎn)品中，從容地cao縱著一切，如魚得水。

    電腦屏幕上的四角突然灑出了粉紅色的花瓣，鋪在底部淺淺一層，一個Q版的黑長直女孩抱胸出現(xiàn)，她懶懶地伸著裹在白色絲襪里的腿，黑色的圓頭小皮鞋輕輕點著地。

    與此同時，兩個俏皮可愛的字賤賤地出現(xiàn)在Q版小人旁邊的對話框里。

    mdash;mdash;嘻嘻。

    那樣子分明在說：你能拿我怎么辦？

    電腦歸于黑暗，方瀟睜著眼睛看著屏幕上映出來的消瘦的自己，胡亂地揉揉頭發(fā)，只好無奈起身洗漱。

    這個駱音，也不知道怎么出現(xiàn)的，像是他的電腦突然生出了自我意識。

    他起初也害怕過，后來就覺得，算了，反正她現(xiàn)在也出不來，頂多皮幾句。而且，他孤獨的生活里突然有了個人能說說話，也蠻有意思的。

    方瀟不是孤兒，只是父母離異，各自都有了孩子，他作為夾在父母中間的人，去那一邊都覺得自己是多余的，索性搬到另一個城市，靠著編程天賦謀生，給公司的游戲修修BUG，建游戲模型什么的。最近在做關(guān)于機(jī)器人的項目，他負(fù)責(zé)的是言行應(yīng)激反應(yīng)程序編寫。

    方瀟慣來是個欲望很淡的人，很少想去爭取什么東西，一向就是隨遇而安的處世態(tài)度。用一句話來說，就是愛咋咋地，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是茫然漂泊在人世間不知道目標(biāo)的蕓蕓眾生之一。

    他二十二年的人生，唯一的遺憾就是一直沒有對鄰家meimei表白。到最后，人潮涌散，驀然回首，早已物是人非。

    二十三歲那年，他撞見鄰家meimei接受了其他人的追求，內(nèi)心失措，倉皇之下，沒有注意到紅綠燈，出車禍死了。他躺在地上，沒有感受到地的冰涼，因為溫?zé)岬难芸炝鞅榱怂硐碌耐恋?，周圍嘈雜驚訝的聲音漸漸遠(yuǎn)去。

    他微睜著眼，看著被工業(yè)廢氣涂抹的天空，想著：若是自己能有勇氣說出來，會不會就不那么遺憾？如果他能有一次機(jī)會重來，把心目中的想法說出來就好了。

    就算被拒絕也沒關(guān)系。

    起碼，為二十三歲的人生，畫個圓滿的句號。

    了無遺憾。

    這個祈愿，被貝殼載著，晃晃悠悠地穿行大海，來到駱音的面前。

    很簡單的屬于少年人的純粹的心愿。

    mdash;mdash;告白。

    ***

    早上七點。

    叮咚叮咚，笨蛋主人該起床了！rdquo;手機(jī)里傳來女聲，明明語氣平淡沒什么感情，可方瀟硬是覺察出幾分幸災(zāi)樂禍。

    閉嘴！還早！八點再叫我！rdquo;

    他的鬧鐘鈴聲分明是舒緩怡人的鋼琴曲，偏偏被她亂七八糟的歌單鳩占鵲巢。

    手機(jī)沉默了片刻，卻在方瀟剛剛墜入夢鄉(xiāng)的瞬間炸裂開來：燃燒我的卡路里mdash;mdash;！rdquo;得，節(jié)選的還是超越meimei石破天驚rdquo;的那句。伴隨著鐺鐺鐺rdquo;的前奏，手機(jī)還在響著：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給自己打個氣；每次多吃一粒米，都要說聲對不起；魔鏡魔鏡看看我，我的鎖骨在哪里hellip;hellip;rdquo;

    方瀟皺起眉，翻了個身離手機(jī)遠(yuǎn)點，然后用被子把頭蓋住。

    手機(jī)十分無恥地把音量調(diào)到最大。

    為了變成小蠻腰，天天提著一口氣；為了穿上比基尼，吃草吃成沙拉精hellip;hellip;rdquo;

    方瀟艱難地從被窩里伸出一只手，把鬧鐘關(guān)掉。

    總算安靜下來了。他滿意地發(fā)出喟嘆。

    但不多時，那鬧鐘又倔強地響起來！

    你是風(fēng)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rdquo;

    駱音，你給我閉嘴?。。dquo;

    我們一起學(xué)貓叫，一起喵喵喵喵喵hellip;hellip;rdquo;

    學(xué)個屁！rdquo;方瀟堅定地躺在被窩里不動搖，除非他的項目經(jīng)理打電話來，否則他說什么也不會離開柔軟的被窩。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們的英雄，小哪吒！rdquo;不屈不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