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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將信將疑來到天牢,一眼便看見了囚室之中那悠然端坐、姿態(tài)從容的男子。 昏暗而潮濕的室內(nèi),那人衣衫染血,面容蒼白憔悴,漆黑發(fā)絲順著蒼白的臉側(cè)滑落,看上去脆弱而狼狽。 但他那夜色暈染的雙眸之中卻無波無瀾,神情更是出奇的鎮(zhèn)定,唇邊甚至還帶著一縷難以形容的愜意微笑,似乎是在遙想什么令人愉悅的事。 mdash;mdash;仿佛并非身處囚室之中任人宰割,而是高居宮殿之內(nèi)坐觀風云。 這一瞬間,陸謹心中那些猶疑通通都化為了肯定。 hellip;hellip;是你要見我?rdquo; 他遲疑著開口,語氣里竟罕見多了絲忐忑,不知不覺便放低了身段。 唔hellip;hellip;rdquo;兀自出神的蕭妄這才收回神思,抬眼看向來人,來的挺快嘛。rdquo; 周圍已經(jīng)徹底被清場,外面還有自己的心腹守著,陸謹便也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怎么會知道那張帛書?rdquo; 這件事事關(guān)他與楚譽之間的來往,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除非是楚譽那邊泄露了消息hellip;hellip;但洛嘉年一個小小的新科狀元又怎么會知情? hellip;hellip;趁著此事還沒有捅到齊皇面前,自己要不要考慮殺人滅口呢? 短短時間內(nèi),諸多念頭在陸謹腦海中閃過,讓他的神情變得越發(fā)警惕。 蕭妄無奈地搖搖頭:因為那本就是我交給你的。rdquo; 陸謹訝然叫出聲:什么?怎么可能?!rdquo; 為什么不可能?rdquo; 眼看著蕭妄不急不忙又吐露出了一連串與他有關(guān)的秘密,陸謹臉上不敢置信的驚駭表情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難以形容的復雜之色。 不必再說了,我相信你。rdquo;抬手打斷了蕭妄的陳述,陸謹眸中流露出幾許驚嘆,放心,我會盡快將你救出來的。rdquo; 雖然原本對于洛嘉年拋妻棄女的行為略帶嫌惡,但此時此刻面對眼前的男子,陸謹卻難以生出一絲一毫的惡感,反倒不知不覺便被崇拜驚嘆之情填滿心頭。 不必了。剛剛發(fā)生了楚太子潛逃之事,陸將軍還是低調(diào)一些為好。rdquo;蕭妄搖頭否決,神情篤定,至于我hellip;hellip;只要陸將軍為我引薦二皇子即可。我自有辦法離開這里。rdquo; 這些年呆在楚譽身邊,蕭妄對那位總是樂此不疲前來挑釁的齊國二皇子也算十分熟悉了,自有辦法說服對方。 而以二皇子所受到的寵愛,將他救出天牢絕非難事。 畢竟,以洛嘉年的罪名,本就不必被關(guān)押在重犯云集的天牢。如今他會出現(xiàn)在這里,還被打斷了雙腿,完全都是齊太子私心作祟之故。 從二皇子入手嗎?rdquo;陸謹沉吟著,眸光漸亮,這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rdquo; mdash;mdash; 三月天光正盛,云霞如堆雪,春風猶帶寒。 天牢大門口,蕭妄坐在特制的輪椅上,雙目微闔,感受著久違的陽光帶來的暖意,唇邊泛起一絲愜意微笑。 旁邊的二皇子不耐煩地催促道:走吧!你可是說過會幫本殿下扳倒太子的,要是做不到hellip;hellip;rdquo; 他那精致昳麗的臉上顯出十足的乖戾,冷笑聲中威脅之意十分明顯。 殿下放心,此事我自然記得。rdquo; 蕭妄睜開眼睛,微笑不改。 他白衣素凈,烏發(fā)如綢,俊秀蒼白的面容在暖金色陽光之下幾乎白得透明,雙眸似寒星朗照夜空,再加上那灼灼奪目的微笑,整個人仿佛在發(fā)光似的。 一時之間,二皇子竟也有些怔然,連忙移開視線,胡亂點頭:hellip;hellip;記得就好。本殿下知道了。rdquo; 說著他便示意身后的侍從趕緊推動輪椅。 咕嚕嚕rdquo;的聲響之中,兩人就要離開天牢,一道聲音卻突然傳來,打斷了寂靜的氛圍。 不行!你不能走!rdquo; 少女的聲音雖然輕柔婉轉(zhuǎn),卻又擲地有聲。不知何時,洛晗月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二人面前,攔住了去路。 如今的她有別于那天夜里趕路之時布衣荊釵的打扮,反而滿身綾羅,妝容精致,面容雖稚嫩,但配合她身上成熟的氣質(zhì),卻頗有些大家閨秀的風范。 她直直凝視著坐在輪椅上的蕭妄,雙目之中滿是厭惡之色,語氣硬邦邦,冷冰冰:洛嘉年,你辜負了我娘,就沒有一絲懊悔之心嗎?rdquo; 沒有。rdquo; 蕭妄的回答同樣干脆果斷,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撩一下。 此時此刻的他,甚至能夠感受到這具身體原主留下來的那股執(zhí)念,那股久久徘徊在內(nèi)心深處的憤怒之意若非蕭妄強行壓下,只怕當場就要爆發(fā)出來。 在原主的記憶之中,他本是鄉(xiāng)紳家的公子,只是自幼癡迷于詩書,對庶務一竅不通。父母染病去世之后,他便變賣家財,仗著幾手三腳貓的功夫,一個人踏上了游學之旅。 遇上洛晗月的娘完全是一個意外。 當時的他正好遇到一群山匪欺凌一個弱女子,一向急公好義的洛嘉年二話不說就沖了上去。沒想到他那拼命的架勢雖然趕跑了山匪,自己卻也在搏命之中傷到了腦袋,失去了記憶。 醒來之后,失憶狀態(tài)的他就莫名其妙變成了為保護未婚妻而被山匪打傷的癡情人,被洛晗月的娘帶回了村莊之中,沒兩天就拜了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