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要是皇帝真心愛護的皇后，像如今的王皇后本是沒資格住乾清宮的，因為她是李元濟當(dāng)年登基時一位大臣的政治籌碼，李元濟也是在無奈之下承諾了封其為正宮。

    現(xiàn)在就不一樣了，皇帝喜歡王皇后了，盡管只是暫時的喜歡，還僅僅只是喜歡王皇后的肚子，但她移住乾清宮也終于人生第一次徹底掌握了皇后的威儀。

    太監(jiān)打前頭，李墨染一行人不緊不慢的跨過那條橫亙在乾清宮面前挺寬的一條河，天氣逐漸回暖，其它地方還是一片干燥荒蕪，映入眼簾的乾清宮確實色彩繽紛，活力無限。

    小道士林云亦咂舌，眼前的乾清宮比之前見到任一座宮殿都要瑰麗奢華，許多不是這個季節(jié)繁衍的植物靜靜住在樣式別致的花盆里，閃亮耀目的石頭恰到好處鑲嵌在門檐或者柱子上，淡淡的香氣繚繞在方圓十米。

    這便是母儀天下的規(guī)格嗎？rdquo;李墨染稍微一愣，輕聲道，進去幫我通傳吧。rdquo;

    是。rdquo;太監(jiān)收拾好衣袖，屏住呼吸，禮儀俱到往宮里走。

    沒多大會兒，嘹亮的公鴨嗓子嚎叫，宣墨染公主進乾清宮。rdquo;

    李墨染手一拍林云亦方正的道士帽，走了小道士。rdquo;

    林云亦一臉幽怨理正了帽子，快步跟了上去。

    本著少說多練的原則，林云亦對乾清宮里更加驚異常人的布置淡然處之，眼觀鼻，鼻觀心，心想，哼，滿屋子的銅臭味。

    正為自己出世厭財自我驕傲著的小道士一不留神一頭撞在了停下來的李墨染腰間，臉一紅，連忙立正站好，打量著屋子里的情況。

    情況不容樂觀，甚至有點糟糕，小道士脖子一縮，他感覺鼻子跟前繚繞著血腥味。

    李墨染也不復(fù)在外面的鎮(zhèn)定，她注意到剛剛領(lǐng)她來乾清宮的太監(jiān)也沒了身影，李元濟坐在躺在榻上王皇后身邊，隔著一層紗帳，她依然能感受得到父皇冰冷的目光。

    染兒，來看看你母后。rdquo;李元濟沉靜的聲音傳過來，空氣壓抑。

    李墨染環(huán)顧了一圈跪在地上，垂著頭，一動不動的太醫(yī)和一眾大臣，頭皮發(fā)麻，盡管有些吃驚，但她也算明白了被當(dāng)寶貝疙瘩里三層外三層保護著的王皇后mdash;mdash;肚子里的孩子沒了。

    父皇節(jié)哀。rdquo;李墨染聲音微顫，但還是努力用正常的語氣說。

    不大的屋子里氣流陡然加速，落葉可聞。

    朕，是做了天怒人憤的事情嗎？是沒有祭拜上蒼嗎？又是哪點對不起列祖列宗了！朕只是要有后！rdquo;李元濟說著就變成了嘶啞的喊叫聲，健壯的身影在紗帳后面站了起來，他厲聲道，太醫(yī)，你再說一次，朕的身體有問題嗎？rdquo;

    盡管李元濟并不沉迷于男歡女愛，但這些年來房事頻率也不少了，后宮佳麗三千，竟無一龍種。

    太醫(yī)院的院首張南石顫顫巍巍抬頭回道，陛下身體健康，真的沒問題啊。rdquo;

    既無病，是真的被人下咒了不成。rdquo;李元濟聲線落下來，看影子似乎捏了捏后腦勺，輕聲道，王氏未能保住龍?zhí)?，即日起廢黜皇后之位，永生禁步浣夕宮。為她保胎的所有太醫(yī)全部斬首，在乾清宮里侍奉王氏的所有奴才宮女全部處死。rdquo;

    皇上饒命啊hellip;hellip;rdquo;凄厲的求饒聲傳遍整座宮殿，本以為能伺候著當(dāng)今圣上唯一的龍子降生會有莫大的賞賜，有些奴才還是托了關(guān)系才給調(diào)到乾清宮來，怎料一步天堂，一步地獄。

    李墨染能模糊看到榻上躺著一動不動的王皇后全身一顫，在一眾人哀嚎間，鼓足勇氣道，張?zhí)t(yī)勤勤懇懇，我自小也是被他照料著長大，求父皇網(wǎng)開一面。rdquo;

    張南石廢除太醫(yī)一職，即可離宮吧。rdquo;李元濟沉默了會兒，還是寬宥了張南石，畢竟自己大病小病也是張南石醫(yī)治的。

    謝陛下開恩！rdquo;張南石老邁的身體彎曲得更重，他先是朝李墨染投出感激的目光，才連著磕頭向李元濟稱謝。

    叫林斯帶著禁軍執(zhí)行吧。rdquo;

    乾清宮自今日之后，再也沒有乾坤寧靜，只有尸山血骨堆砌的惡名，登基以來素以開明著稱的圣君李元濟也徹底敗了自己的名聲。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流血飄櫓，皇權(quán)就像這個時代懸在所有人頭頂?shù)睦麆Γ次放c渴望并存。

    走到緊挨著玉錦樓的武威侯府門前，落寞的李墨染牽著林云亦的衣袖，身后沒有浩大的公主排場，只有一直親近的兩名小宮女。

    阿染。rdquo;偌大的武威侯府門前連一個守衛(wèi)都沒有，只有侯爺本人靠在左側(cè)門沿上，白衣素凈，英眉劍目，笑意吟吟。

    道宗哥。rdquo;李墨染見到依舊開朗陽光的楊道宗不由有了新的力量，剎那綻開動人的笑顏。

    縱然盛世不再，哪怕絕境未有逢生，她至少還有母親千蕪，jiejie，兩位真心實意的哥哥，以及一眼命定終身的意中人啊。

    第33章 長安飄血

    世界是不會以人的意志運轉(zhuǎn)的，生活總是充滿變數(shù)，就像前些天長安城的大街小巷還在議論著文相和大將軍分別會和哪位公主共結(jié)連里，錦玉樓的頭牌是怎樣的驚為天人，四國盟會又是多么聲勢浩大。

    這些都在短短幾個月時間里化成了塵煙，人們關(guān)注點落在了朝堂上的新貴顧長石身上的稱贊與艷羨一直都在，目標只要想找，總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