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昭你可聽見了？殷然看向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綠昭，希望她哪怕蠕動一下，讓自己知道她還活著，然而她只是頭朝地面倒在那里，唯一清晰的，只有肆意蔓延的鮮血。

    也好，那就一同去面見皇上皇后，治治我這教導(dǎo)無方的罪名，rdquo;殷然半點懼色也無，以同樣凜冽高傲地神色與徐松堂對峙，同時還有你私通宮女，殺人滅口一致一尸兩命的罪行！rdquo;

    皇帝不會向著殷然的，徐松堂被殷然盯地很不是滋味，皇后是我親姐，她只是個貴人，是個不受寵的，是個棄妃！他眼里燃燒著煩躁和不安，掐死她就完事了，殺了這礙事的女人！

    殷然從前就聽顏玨說過徐松堂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如今更是親身印證了這一點。

    這里離竹苑尚有一段距離，以紅竹和宜茜的腳力一時半會兒還趕不來，趕來似乎也無濟于事，就在這一瞬之間連自己也被殺人滅口也未可知，她只有盡力陳述其后果，讓徐松堂知道除了走，他別無選擇：侍衛(wèi)已經(jīng)交班結(jié)束了，馬上就要巡到這里，屆時所有人都會知道堂堂的瀛騎大將軍，皇帝的小舅子，竟是個與妃嬪宮女廝混，還殺害自己親骨rou的禽|獸，皇家威嚴何在，將軍英明何在？將軍勸我調(diào)頭，我倒勸將軍調(diào)頭，今夜我們誰也沒見過誰。rdquo;

    混蛋女人！徐松堂在心里狠狠地咒罵她，沒有哪個女人不屈服在他鐵拳威逼之下的，然而他再也無法逼近半分，侍衛(wèi)就要到了，然后是宮女和太監(jiān)hellip;hellip;他的手攥緊了又放開，無數(shù)次，卻還是不能下定決心除掉這婆娘。

    還不走？綠昭已死，你還要殺了我不成！rdquo;殷然又厲聲道。

    綠昭死了，死透了，那混蛋女人也說了，一尸兩命！他最后還是放開拳頭，狠狠剜了殷然一眼，然后裹緊那厚重的黑色裘皮披風(fēng)，飛也似的逃出了宮墻。

    徐松堂走后，殷然忙去查探綠昭脈搏，些微的搏動頓時寬了殷然的心，她背起綠昭，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竹苑，路上一條長長的血跡，宜茜同紅竹拿著抹布，連夜清理掉了。

    第二天，竹苑后院抬出一具染血被單包裹的尸首rdquo;，被安置在土坑里，撒上石灰粉，燒成灰燼，氣味和塵土被風(fēng)吹起，又很快消散。

    綠昭的孩子沒了，她奄奄一息在床上躺著，躺了三天才恢復(fù)些人樣，待到稍微能夠下床，她第一件事就是爬到殷然面前，跪地認錯，她低著頭，咬著慘敗的唇，鐵青的臉如死灰一般，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

    奴婢該死，奴婢謝貴人救命之恩。rdquo;

    如今可會帶眼識人了？rdquo;殷然不腦也不得意，也不降罪懲罰綠昭，如今這般慘象，已是最大的懲罰。她命人將綠昭扶上床去好生照料，直至康復(fù)。竹苑上下一律不許提綠昭的事，假裝她已經(jīng)死了。

    她看到綠昭一次次從噩夢中醒來，又一次次看到自己放才安心睡去，看到綠昭小鹿似的劫后余生的警惕神情，知道她不是忌憚自己，而是真正感激自己。而皇后那邊，一旦知道綠昭還活著，必要再度殺人滅口，也只有殷然才能保護她，怎能不全心全意仰仗她，依賴她？

    當綠昭身體和精神都恢復(fù)到能夠流暢說話，殷然才撿了個風(fēng)和日麗的日子，狀似隨意地提起那個人，你當日，是否還以為那徐松堂是來接你出宮的？rdquo;

    綠昭一聽到那名字便顫抖不已，躺了這許久，憋了一肚子的話，像瓢潑大雨似的急不可耐地向外侵潑：早在親王府的時候，我們就hellip;hellip;后來進宮，每次皇后的宮女與我互通消息，她總告訴我皇后說，只要好好替她辦事，不日徐松堂便會迎娶我，他還未娶妻妾，我便是他的hellip;hellip;rdquo;

    她自己也說不出正房rdquo;二字，多么荒謬啊，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女人什么鬼話都能信。

    她臉一陣緋紅，又接著說：他說他不會虧待于我，可是我肚子一天天大了，他卻遲遲沒有消息。那天，終于讓我等到了，他傳密信來，說要與我相見，想抱抱我跟孩子，并商量向您討我的事，可我等到的卻是hellip;hellip;卻是hellip;hellip;rdquo;

    你還年輕，還會再有孩子。rdquo;殷然說出最有力的安慰，過幾年我為你挑選一戶淳樸的人家，為你準備一份體面的嫁妝，他們不會在意你的身子。rdquo;

    綠昭打心眼里感恩戴德，仿佛從鬼門關(guān)被拉了回來，回到了溫暖的人間，從此以后只有一件事，就是好好報答她的主子，而現(xiàn)下，就有著最值得獻出的禮物：其實福興會的事，奴婢是知道一些的，奴婢也知道，您的父兄是福興會的人，這些都是徐松堂告訴奴婢的。rdquo;

    殷然眼睫一閃，抬眸看她，示意她講個清楚。綠昭便接著道：那日徐松堂與奴婢hellip;hellip;完事后他說，王爺這幾日計劃著全面剿滅福興會，等到告捷歸來，他必有大功。又有一日，他說，淇國公認為，既然要鏟草除根，福興會的內(nèi)應(yīng)一個也留不得，以免日后夜長夢多。所有人都贊同，若是讓先帝知道內(nèi)應(yīng)的事，他們都得hellip;hellip;rdquo;

    她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繼續(xù)小聲道：只有皇上不同意，他說殷氏父子誰也不得動，這讓徐松堂極為惱火，幾次三番找他jiejie訴苦。后來有一天，徐松堂說，他jiejie進了一趟宮，將這事稟明了太皇太后，說福興會有人是您親戚，王爺顧及著您，所以才不敢對他們下手，以至于剿滅福興會之事一再擱置，希望太皇太后做主，鏟除殷氏父子。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