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淇國公也急了，生怕西域神醫(yī)供出什么不利于他們家的事情，便早早動了手。

    他因胡謅了以血喂藥的法子心虛了，顏玨心想，但倘若他只是胡謅了法子而未有加害太皇太后之心，便是為真正的幕后黑手當了膾子手。

    人已死了，若是真有人借這庸醫(yī)之手加害太皇太后，你叫朕從何查起？rdquo;顏玨望了一眼庸醫(yī)手下，相信他們口中也已吐不出什么話了是嗎？rdquo;

    這hellip;hellip;老臣一時心急，未曾想那么多hellip;hellip;老臣有罪，還請皇上責罰。rdquo;淇國公這才發(fā)現(xiàn)事有蹊蹺，又補充道，皇上，那庸醫(yī)的方子和藥材，都是臣幾番找人驗證過的，絕無毒害，您可以找御醫(yī)查明，說不定，真有幕后黑手。rdquo;

    畢竟你也不是那么清白，心虛使然，你當然想不到那么多，顏玨心想，可叫朕如今如何治你的罪？一來相干人等全部說不出有效證供，二來你又擺出這副受害人的姿態(tài)，三來你擁兵自重，朕不能在全無罪證的情況下冒然治你。

    顏玨若無其事道，沒想到淇國公寒疾復發(fā)，還一夜之間為朕做了這么多事，朕感激還來不及，趕緊回去歇息。rdquo;又吩咐太監(jiān)，起駕御書房。rdquo;

    御書房里，御醫(yī)們已帶著云菇庵剩余的藥材和他們的結(jié)論等候圣駕。

    有什么發(fā)現(xiàn)？rdquo;顏玨風風火火地進來，坐在桌前睨著臺下眾人，他們都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御醫(yī)，顏玨吩咐過將藥物仔仔細細研究清楚，一錢一厘都不能出差錯。

    太醫(yī)們商量了一番，告訴顏玨，并不是哪一味藥有問題，早先也有以血喂藥的事例，也并非用血用地不對。太皇太后病情惡化，是因為她服的那一劑草烏不可予陰虛火旺及熱癥者服。

    太皇太后不知怎的，明顯是陰虛火旺的脈相，但查遍了她近日以來的所有膳食，全是清淡的簡單食材，不占葷腥，佐料也加得少。伺候的下人都知道這每一味藥的禁忌，哪敢做味重上火的食物給太皇太后吃？因此查到了這里，就斷了頭緒。

    顏玨雙手交織，撐在頜下，眼神由問詢變?yōu)轶@訝，進而終于變得堅定。屏退御醫(yī)后，他叫來侍衛(wèi)，殷貴人，將她關押起來，竹苑余下人等全部封鎖在院內(nèi)，不得出入。rdquo;

    關hellip;hellip;關押在哪？rdquo;衛(wèi)公公聲音有些顫抖。

    慎刑司。rdquo;

    此時已近黃昏，夕陽的最后一絲余暉照得皇城一片凄涼，萬籟俱寂，只有老鴉偶爾聒噪得兩聲鳴叫。顏玨沒有立馬去慎刑司，而是去了太皇太后寢宮。這時去找殷然，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憤怒，更怕自己控制不住心軟，但最怕的，還是她的仇恨，她的控訴。

    皇后依然在太皇太后的寢宮，只不過沒有跪在宮門口，而是被請進了前廳坐著，她想去臥榻前伺候，被荀安回絕了。

    此時殷貴人入獄之事已傳遍后宮，皇后因自己脫罪而高興不已，但仍想表現(xiàn)地殷勤一些，畢竟事情最早，是她挑起的。

    盡管如此，顏玨還是未留半分情面，朕不想見到你。rdquo;他灰色的眼睛里透著寒意。

    皇后又驚又恨地擺駕回宮，一旁的衛(wèi)公公心想，誰叫她撞槍眼子上呢？皇上現(xiàn)在心情，比昨兒還差。

    太皇太后依舊沒有醒，但御醫(yī)說她脈相已經(jīng)平和下來，病情已然穩(wěn)定。顏玨沒說什么，在床邊陪到深夜，才起身前往慎刑司。

    慎刑司一片肅殺，血腥之氣蔓延。值班的獄卒在打瞌睡，見到皇上深夜來訪，不禁嚇地滾下了桌子。

    顏玨不理任何人，徑直走進關押殷然的牢房，她坐在地上，表情平靜，衣褲布滿血痕。黃千總是淇國公的人，皇后不發(fā)話，他也知道該怎么利用這次機會。

    殷然臉上沒有半點痛苦的神色，看著顏玨布滿血絲眼睛，她說，我來告訴你真相，還是你來告訴我？rdquo;

    無須誰來告訴誰，他兩人的真相，彼此都清楚mdash;mdash;殷然從綠昭口中得知了真正的殺父仇人，而顏玨從御醫(yī)口中推斷出是殷然借血殺人。

    你是如何知道的？rdquo;顏玨問。

    我的宮婢綠昭是皇后派來的細作，現(xiàn)已被我策反，她還曾是是徐松堂的女人，這點你可能還不知道。她將一切都告訴我了，我的父兄，是太皇太后下密旨，淇國公的人動手殺的，我說的沒錯吧？rdquo;

    顏玨凝眉閉目，因疲勞而深陷的眼眶愈發(fā)顯得憔悴，他又想起當日領兵趕到福興會的情形，他已跟殷然的父親和哥哥商量好，各自率領人馬分別從內(nèi)外夾擊，但當他領兵深入時，卻看到他們和他們的部下早已躺在血泊之中。

    他質(zhì)問先于約定之間到來的淇國公，淇國公直言不諱mdash;mdash;太皇太后給他下的密旨。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該怪誰？養(yǎng)育自己的皇祖母，還是衷心部下淇國公？

    根本沒時間多想，敵人一波一波不要命地沖上來，他只有紅了眼地不停地殺。

    思緒拉回現(xiàn)在，他睜開眼，哪又怎樣？殷素玉朕問你，你殺了太皇太后，你父親，你哥哥，就會活過來嗎？即便你不動手，太皇太后又能活多久？rdquo;

    我這人可沒有佛心，但太皇太后也沒有。rdquo;殷然道，即便為成大業(yè)而犧牲無辜可以原諒，那殺人者絲毫沒有愧疚，對死者沒有半點尊重，只當他們是螻蟻，該如何原諒？顏玨你幫她隱瞞真相，因為她是從小撫養(yǎng)你的祖母，可她殺的，也是從小撫養(yǎng)我的父親和哥哥。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