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嗎？謝獨桃想著并不突然。他得病不是一兩天了，很是痛苦。去醫(yī)院檢查了一次醫(yī)生說是癌癥晚期。但沒有錢，治不了。奶奶想來找馮家借，可是被爺爺制止了。爺爺說如果誰敢在馮清雅面前亂說話，他立馬就去死。所以只好瞞著憋著。上次馮清雅來他們家是爺爺難得的精神好的時候。不過這些爺爺在叫他去叫馮清雅的時候說過不準提，他也就不提了。

    只道，死。沒有什么痛苦。rdquo;說這話的時候謝獨桃聲音都是顫抖的。哪里沒有痛苦，只是自己活生生的忍著。爺爺還說也許死對他來說是另一種解脫。

    清雅到謝家的時候，村里的人已經(jīng)在開始幫忙了。謝凡他們走了之后，在謝明華的經(jīng)營下，謝家的人緣還是好了許多。如果謝凡他們還在家作死，估計根本都沒有人愿意來。

    她走進院子，院子里擺著一口棺材，站在棺材邊上一看，謝明華就躺在里面，已經(jīng)穿好了壽衣?？梢娺@些東西早都準備好了的，只是這并不奇怪，鄉(xiāng)下人一般都會把壽材壽衣之類的提前準備好。只是特別消瘦的謝明華讓清雅不得不問道，爺爺生病很久了嗎？怎么這么瘦。rdquo;

    謝獨桃順口接道，也沒有很久。rdquo;

    清雅抬頭望著謝獨桃，你騙我，你不是說爺爺是猝死嗎？跟我說實話。rdquo;

    謝獨桃一時不查被清雅套了話，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只得道，是爺爺不讓說的。說了也沒用，根本就治不好。rdquo;

    清雅剛想說什么，在屋子里撕錢紙的王翠花就出來了。她眼睛就已經(jīng)哭腫了。

    她看著清雅情緒有點失控，說道，跟你說了有什么用？你會幫他嗎？馮清雅。rdquo;那個馮字聲音尤其重。

    清雅皺了皺眉。這個奶奶現(xiàn)在對她芥蒂頗深。

    以前你爸媽說你是災(zāi)星是喪門星我我還攔著?？尚Φ氖悄忝髅骶褪恰．斈昴愕矌鸵幌履惆?，我們家也不會這樣。就算你不幫一下你爸，那你爺爺沒有對不起你，為什么要你爺爺拼命賺錢還錢。rdquo;王翠花邊哭邊指責。

    清雅聽著原本還頗為疼惜她的奶奶現(xiàn)在這樣惡語相向，心里不難過那是假的。她何嘗沒有勸過爺爺不要拼命賺錢還錢。甚至跟馮瘋子說了賬單轉(zhuǎn)移，以后謝明華的債她來還。結(jié)果馮瘋子同意了，但謝明華死活不同意。每次還錢馮瘋子不要，就直接塞在他們家。也是拿那個倔強的老頭沒有一絲辦法。

    馮瘋子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到這樣的話了，他滿臉的不高興，望著王翠花道，我喊你一聲王嬸是看在清雅的面子上，可是也請你說話注意。暫且不說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就算其他清雅也仁至義盡。她跟我說過謝叔欠的錢她以后再還，是謝叔死活不同意。她已經(jīng)做到了她的那一份。結(jié)果你還這樣咄咄逼人，虧我以前還覺得你對清雅好。rdquo;

    王翠花聽到這些話像被人抽去了精氣神一樣，直接跌倒在地上，嗚咽的哭了起來。這么多年他們真的不容易，謝凡那兩個死沒良心的沒有半點蹤影。家里也就靠著他們老兩口撐著?？墒乾F(xiàn)在老伴也走了，叫她該怎么辦？她知道那些話不對，但她忍不住要說，好像說了他們就痛快了。

    她哭天喊地的叫道，老頭子啊，你個混蛋啊。你倒是走得干凈，留下我和桃子可怎么活啊。rdquo;

    謝獨桃這兩年還真有了一點長進，他跪在王翠花面前，安慰道，奶奶，你別哭。還有我。我會好好的對你的。rdquo;

    王翠花聽到謝獨桃這樣說，一把抱住了他，從今以后就他們祖孫倆相依為命了。清雅因為之前王翠花的話，知道王翠花對她頗有心結(jié)，于是只是遠遠的看著并沒有上前。謝獨桃倒是成長了，只是這代價好像有點重。

    這個喪禮整整辦了五天才結(jié)束，所有人臉色都不太好。清雅要走的時候馮瘋子給了她一些錢，她知道馮瘋子了解她，爸。rdquo;

    馮瘋子笑道，我知道你顧及我的感受，從來不提這些。很難受吧，清雅不要這樣對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覺得對不起我。我們兩家這樣的關(guān)系本來就難處，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這個錢就當你平時看超市，爸爸給你的報酬。隨便你怎么花。rdquo;

    清雅捏著錢，跟馮瘋子相視一笑。

    謝獨桃和王翠花收拾東西的時候在桌子上面發(fā)現(xiàn)了一千塊錢，用碗壓著。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放的，就她們走得最晚。村里幫忙和前來吊喪的人都走了，那人才走的。

    王翠花抱著這一千塊錢整個人就奔潰了，大哭道，誰要她的錢啊，我只是想讓我們家都好好的。那個時候多好啊，所有人都在。rdquo;

    謝獨桃其實不太記得小時候的混賬事了，但知道是真的特別混賬。這個時候他心里其實也有一些自責的。

    只聽王翠花又喃喃自語道，可是所有人都過得好，就她過得不好。rdquo;

    謝獨桃想著這不是挺清楚的。那他倒不怎么擔心了，應(yīng)該能想通的。

    果然沒兩天王翠花好了起來，打起了精神。她還有謝獨桃這個動力在，她不能倒下。

    在一個遙遠的地方，一個戴著安全帽，全身黑漆漆的挖煤工，這幾天他總感覺心里堵得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監(jiān)工的一看他又站著偷懶，棍子就又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