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想什么呢？我可是他的女人……”

    十叁妖|后出軌時代

    第七十叁章  潘多拉

    這一夜，李曼楨是在一個接一個的荒唐夢境中闖過來的。

    主臥里的全武行在男人敲骨吸髓的低吼之后結(jié)束了，之后的竊竊私語嚶嚶寧寧怎么也聽不真切，她便迷迷糊糊的跑進(jìn)了久違的FD校園，潮濕的風(fēng)里。

    腳下不停，心慌慌的，不知是在追誰，或是在躲誰。

    樓宇間的冬青黃綠相間，道旁的柳樹隨風(fēng)拂擺，是春暖花開的時節(jié)，嗓子眼兒里卻只有咻咻急喘……

    轟然闖入一道大門，周圍豎起了無數(shù)的書架。夜色已深，卻只有圖書館空蕩蕩的借閱室沒有開燈。

    鬧中取靜的空間里，yin靡的喘息震耳欲聾，赫然來自身后的大男孩！

    是起平，他在這里做義務(wù)管理員，每天都最晚一個離開，而她故意到快關(guān)門的時候才去還書……

    這已經(jīng)不是他們第一次了?？伤男囊廊粫偪竦奶?。手心里都是汗。還書用的手推車被兩個人的孟浪動作撞得吱扭吱扭的響。

    她曾沒羞沒臊的告訴過他，喜歡從后面來。他就每次把她按在這上面，力氣大得像是要把整個人連同推車發(fā)射出去……

    他比她大兩級，馬上就畢業(yè)了，說了會在北京等她……所以，在他走之前，她要好好的給他一次，讓他忘也忘不掉！

    畢業(yè)了也去北京，多好啊！可又為什么，為什么會哭呢？

    剛剛意識到臉上燒灼的淚痕，地板裂開了。下墜的世界陰暗逼仄，竟又如此熟悉。沙發(fā)上的繡花抱枕是她親自挑的，突然間被一只粗壯油膩的大手抓起，墊在了肚子下面。

    撞擊并未停止，身子里像被熱油灌滿，卻怎么也感受不到性器刨刮的爽利。

    男人的粗喘里夾雜著渾濁的輕哼，連沖撞的力度都更加熟悉。而恰恰如此，才讓她的心片片龜裂……

    兩只男式皮鞋出現(xiàn)在眼前。猛一抬頭，起眼含期盼的坐在對面的沙發(fā)上，“我等你！一輩子等你……”

    “啊——”拼盡全力的吶喊竟然無聲。

    她奮力一掙，上半身登時崩斷，雙手扣進(jìn)地板的縫隙，拼命向前爬行……

    可怕的喘息依然劇烈，猛然回望，就看見那攔腰截斷的雪白腰腿正被干得一浪一浪的痙攣踢蹬！繡花抱枕上一片殷紅，全是血！

    視野被一片耀眼的紅色淹沒，分不清是飛升還是墜落。耳邊終于安靜下來，仿佛有斷續(xù)的嬰啼，母親的安慰……眼淚在迅速干涸！

    一個暴跳如雷的聲音在吼：讓她生，生了她自己養(yǎng)！

    另一個低沉堅定的聲音說：孩子既然生下來，就是我們家的人！

    “阿楨！我還能cao你嗎……”

    一個男人的胸膛出現(xiàn)在視野里，聽聲音是親愛的起平。他一直很瘦，胸口有一顆小小的黑痣……不對，他怎么又變得這么壯了，這么厚的胸肌……

    抬眼望去，那是一張不怎么英俊的臉，帶著大男孩似的笑，眼窩微陷，眸子里清澈洗亮卻又漆黑深邃。

    “姐！我要狠狠的干你，把你干舒服了，你就一輩子跟我作伴兒！”

    一輩子……

    這一輩子還剩下多少？淚水再次模糊了視野，滾落眼角鬢旁。

    “媽！看你，又掉眼淚……我們不是都好好的嘛！”

    這一聲近在咫尺的呼喚，徹底嚇到了她。

    “……良子！”

    雙手慌忙抵住男人死命的往外推，驚惶中根本辨不清身處何地，身上穿沒穿衣裳，還有那雙腿大張的羞恥姿勢……

    正急得冒汗，耳邊響起另一個明媚妖嬈的聲音：“就是嘛！我們都好好的，咯咯咯……小毛快來！jiejie喜歡你！咯咯……”

    狐妖般的蕩笑瞬間掃清了迷霧，兩具光溜溜的rou體連同自己出現(xiàn)在一張大床上！

    許太太的兩只大花奶被兒子抓變了形，雙腿間一片烏濃，騎在他腰腿之間正在蠻腰款擺躍躍欲試……

    “姐！我們也……”許博的唇壓了下來。

    “不……”

    雖然拼了命的搖頭，身上卻像平靜的湖面上灑下天火，燙得波心激烈，不停顫抖。一聲絕望的哀鳴爬過腦際，身子一僵，男人的家伙闖了進(jìn)來！

    “唔——”這回竟然真的叫出聲了！

    李曼楨心頭劇顫著驚醒過來。

    簾幕縫隙里，已經(jīng)透進(jìn)晨曦的微光。

    被子已經(jīng)退到了腰上，雙腿大開著，趴臥在床邊的睡姿讓人難抑莫名的羞恥，卻又在狼狽的心跳中覺察到深不見底的失落。

    第一時間去看床邊地板上的水杯和拖鞋，發(fā)現(xiàn)并未移動過位置，房門也是關(guān)著的，這才算舒了口氣。

    不必去看表，也知道時候不早了。穿衣下床，拉開房門，奧巴馬搖著尾巴歪著腦袋，烏溜溜的眼珠仿佛讀懂了她虛浮的腳步。

    刷了牙，洗了臉，粘澀的眼眶終于被薰衣草的淡香滌清，才敢往鏡子里望去。鏡中的婦人慢慢放下毛巾，露出一張姣好的素顏。

    都說女人變老是從眼睛開始的，鏡中人有著一雙特別耐看的杏核眼，眼角的確已經(jīng)生出幾條細(xì)紋，但若不仔細(xì)瞧，并不明顯。

    那眸底的清光依然通透，漆黑的瞳仁未失靈動，只是眼白上爬著觸目的血絲，讓人平添了幾分憔悴。

    也許，就是這憔悴看得人心疼，細(xì)滑的肌膚便欠了叁分血色。不過，烏黑的額發(fā)襯著玉潤的下巴，整張臉仍隱隱透著恬淡的生氣。

    她還一點兒都不老，只是這兩天沒睡好罷了。

    這樣想著，李曼楨試著笑了笑，居然并未發(fā)現(xiàn)更多的皺紋。更加意外的是，這一笑便再也舍不得收斂似的，舒展的濃睫下，彎起的眼瞼上，浮現(xiàn)一抹少女般的嬌憨。

    她是有多久沒這樣笑過了呀？笑得這樣濕潤，這樣無邪，這樣有朝氣……

    這還是那個忍著艱辛，守著平常心，數(shù)著日復(fù)一日的寂寞，看似以全部的力氣善待著生活卻一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阿楨么？

    二十多年的含辛茹苦，造就了一個令人尊敬的單身母親，卻毀掉了一個美麗女人花樣的年華。

    鏡里鏡外，究竟哪一個才是當(dāng)初那個聰穎靈秀的采茶姑娘？

    笑意被疑問不著痕跡的沖淡了，落寞的唇角勾著一絲凄婉的留戀似的，不知為什么，竟挑著一團(tuán)紅潤自腮邊升起。

    那紅是帶著熱的，瞬間就喚醒了呼吸，引燃了希冀，帶著目光一路向下。

    她已許久未曾這樣打量自己了。

    頎長的脖頸昂揚秀麗，完美的鎖骨纖細(xì)巧致，領(lǐng)口下大片的酥白被遮住了，可這難不倒誰。

    透明的塑料紐扣一顆一顆的穿出扣眼兒，神秘的曲線圓熟而招搖，雪白的織物承托起誘惑的溝壑……

    唯有在貼身的衣物上，李曼楨從未委屈過自己?？钍轿幢厥亲罨ㄇ蝿e致的，質(zhì)地和做工半點也不能馬虎。不必特意烘托誘惑的本錢，唯有舒適始終排在她考量內(nèi)衣的首位。

    沒人能告訴她，在這樣的細(xì)節(jié)上執(zhí)拗的堅持著，有什么特別的意義。

    它們當(dāng)然會慢慢變舊，未及破損就被扔掉，但從來都必須是干干凈凈清清爽爽的，有時一天換幾次。

    只是，一直以來，也沒人真正珍而重之的幫她穿上或者褪下。

    唯一一次被男人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發(fā)生在一天之前的傍晚。它們被整齊的托著，從門外遞進(jìn)來，像是一份鄭重的禮物。

    他究竟是怎樣的男人呢？李曼楨曾經(jīng)以為自己看得足夠清楚，如同眼前這一對豐盈柔軟，幾乎完全被他掌握般踏實。

    雖然糾結(jié)而害羞，但她喜歡大膽迎向他的感覺，喜歡他愛不釋手的熱情。

    可現(xiàn)在，她似乎不敢了。不敢輕易相信，也不敢妄自揣度。

    她曾鼓起偷人的勇氣，甘愿把自己放在不顧廉恥的暗影里?？稍诼牭礁嗖豢伤甲h的對答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低估了他。

    淘淘的身世，良子的荒唐，都在昨夜成了迷。

    最令人忐忑的是，這兩口子好像根本沒有刻意瞞著她的意思。而這屬于別人的謎團(tuán)，竟然在一遍遍的猜想中帶給她莫名其妙的心悸和微微戰(zhàn)栗的輕松。

    是的，輕松。

    讓她感到害怕或者說無所適從的恰恰是這份輕松。它仿佛可以穿越時光，瞬間把自己帶回到那個采茶姑娘青春而倔強的身體里。

    現(xiàn)如今，兒子大了，又遠(yuǎn)離故土，為年少輕狂和世俗丑惡欠下的債已然還清。雖說是寄居在別人的屋檐下，可平靜的心早已了無牽掛……

    視線越過文胸下緣，落在稍顯豐腴的小腹上。只有半個肚臍露在外面，正隨著呼吸不停的起伏，一刻也停不下來。

    這是一個四十幾歲女人的腰腹么？為什么不見絲毫的松弛和冗贅？為什么兒子都成年了仍光潔如絲緞，柔膩似膏脂？是誰為她留住了這足以令女人驕傲的彈性？

    “或許，可以私下里問問他……”

    這個念頭一冒頭，就把她嚇了一跳。與此同時，隔壁的門開了，奧巴馬的爪子瘋狂的撓著地板。

    李曼楨一顆一顆的系上衣扣，擰開面霜的蓋子，把點點清涼揉進(jìn)發(fā)燙的面頰。

    就沖奧巴馬每天早上這股子搖頭尾巴晃的歡快勁兒，許博也覺得自己應(yīng)該把晨跑堅持下去。

    隨著這家伙一天天長大，奔跑的身姿越發(fā)的矯健舒展，人類的兩條腿再長，也早已追不上它了。

    若想讓它真正的放飛自我，非得解開繩索不可?？上?，身居鬧市，即便是在公園里，也沒有這個自由。

    有好幾次，許博都打算著什么時候組織一次郊游，可以由著它漫山遍野的跑個夠。還有什么比釋放天性更讓生命盡情的享受快意呢？

    令人難堪的是，小狼狗把繩索繃得筆直，許博的腳步卻第一次力不從心了。

    這個周末的天性釋放的確超了標(biāo)，一起床才發(fā)現(xiàn)腰桿發(fā)酸，腳底下發(fā)飄。只繞著公園兒跑了一圈兒，步子已經(jīng)拖泥帶水了。

    所謂識時務(wù)者方為俊杰，強扭的瓜不甜，有時候貞潔烈女也不得不向現(xiàn)實低頭?。‰m然奧巴馬這小子沒功夫笑話他，許博還是不得不裝模作樣的活動著肩臂打道回府。

    經(jīng)過菜市場的時候，特意放慢了腳步，歪著腦袋往里看。果然，李曼楨的小白襯衫格外醒目的出現(xiàn)在rou攤兒前。

    在路口上等了叁四分鐘，就見她走了出來?？吹皆S博的一剎，那微微一笑像是一道光把她的小臉打亮了。

    下意識的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衣著，李曼楨便自然而然的與男人并肩而行。

    她的個頭剛過他的肩膀，身姿卻像小白楊一樣挺拔，腰肢隨動，步態(tài)輕盈，款式簡潔的平跟兒皮鞋一塵不染。

    許博伸手接過她左手的塑料袋，里面有菜有rou，分量不輕。

    “如果不忙，你倆中午盡量回來吃飯吧！”

    李曼楨跟他說話依然沒有帶稱呼，聲音軟糯清甜，讓人聽了格外受用。說是“你倆”，其實這話明顯勸的是他。

    因為要喂淘淘，許太太的午餐基本都是回家吃的。而許先生多半都是在公司樓下或者工地上湊合，忙起來，回家吃根本不現(xiàn)實。再加上晚上經(jīng)常應(yīng)酬，只有早餐才能享受到阿楨姐的手藝。

    不過，許博還是很有誠意的點了點頭，抱歉又遺憾的笑著。請到手藝這么好的家政嫂，兩頓正餐都無福享受，損失是真不小。于是，干脆借著話頭扮饞鬼：

    “今兒早餐有什么好吃的？”

    “煎叁文魚，還有羊rou青菜粥?！崩盥鼧E輕聲對答。

    昨夜里的瘋言瘋語被聽去多少，從她的神色里根本無從判斷。說實話，事到如今，許博也根本不想判斷了。

    察言觀色的功力應(yīng)付公司例會上那些老家伙已經(jīng)捉襟見肘，可不想浪費在家里。

    之前又是隱瞞又是通氣的，一番cao作下來，逼得李曼楨提出辭工的請求，已經(jīng)讓他夠頭疼的了。

    經(jīng)過昨天的歷練和折騰，他也算有所體悟。對待朝夕相伴的家里人，值得拿出君子坦蕩蕩的氣魄和當(dāng)家人應(yīng)有的擔(dān)當(dāng)。無論是可愛的婧主子，還是可親的阿楨姐，都開誠布公的去面對，整得躲躲藏藏期期艾艾的，老不痛快。

    既然拿她當(dāng)了家里人，兩人又有了那樣一層關(guān)系，這個家里的秘密，就沒必要藏著掖著，況且，在他心里，這根本就不算什么不光彩的家丑。

    “叁文魚！羊rou粥！這是要給誰補身子啊？”

    身子正虛的許先生嗓門兒有點兒高，話音兒里多少帶出那么點兒不著調(diào)，已經(jīng)夠李曼楨拿白眼兒翻他了。

    也不知是魚腥味兒太重，還是羊rou味太膻，一只貍花貓從馬路對面竄了過來。許博沒留神，奧巴馬可急了，瞬間轉(zhuǎn)向朝野貓撲去。

    貍花貓跐溜一下玩兒了個漂移，貼著狗爪子竄過了許博身后。奧巴馬也不白給，跟著撓地皮轉(zhuǎn)小圈兒緊追。

    它這一轉(zhuǎn)不要緊，整條狗鏈子繞過旁邊的李曼楨，把她跟許博纏到了一起。

    “哎——哎！沃去，你個瘋狗！”許博連忙高聲呵斥。

    沒想到這半大的狼狗沖勁兒不小，兩人被帶得抱在一起，束手束腳，趔趔趄趄。為了防止脫手，狗鏈子的皮套被他纏到手腕上，另一只手里又拎著東西，一時之間根本騰不開。

    許博正害怕當(dāng)街出洋相，扎住馬步想轍脫困，只聽得懷里一陣銀鈴般的歡笑。

    低頭看時，一張堪堪綻放的如花笑靨盡收眼底。那濃睫下興致盎然的眸子正追著跑遠(yuǎn)的貍花貓。紅艷艷的小嘴兒里露出玉顆似的白牙。

    印象中，李曼楨從未如此開懷的笑過，太TM好看了！許先生不由一呆，連解繩子也給忘了……

    說時遲那時快，貍花貓眨眼間就沒影兒了，許先生的反射弧明顯過長，李曼楨的臉都紅了，他才回過神來。

    剛一解開狗鏈子，阿楨姐便羞低著頭朝前走去。許博一路訕訕的跟著，直至進(jìn)了小區(qū)，樓門，電梯，兩人都沒找著話說。

    電梯門關(guān)了，狹小的空間里只剩兩人一狗。

    許博一路跟得別扭，忽然覺得開個玩笑是不是好一點呢？轉(zhuǎn)身剛想說話，李曼楨似乎一驚，下意識的往角落里靠了靠，小臉兒更紅了。

    “嘩啦”一下，狗鏈子被扔在了地上，許博上前一步，一伸胳膊就把她摟在了懷里，趁她沒反應(yīng)過來，又軟又甜的香唇已經(jīng)入口。

    “嗚——”

    李曼楨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輕吟，就被抵在了壁板上。脖子幾乎折成了九十度，雙目緊閉，瞬間被劇喘淹沒，好像整個空間里的氧氣都不夠她吸了，身子越來越軟。

    許博嘗到了唇香還嫌不夠，舌尖兒幾次抵住牙關(guān)，都沒有扣開大門。也不知阿楨姐是太陶醉還是太緊張，偏偏又沒法開口問，心里一急，放開了她的嘴巴。

    李曼楨茫然睜眼，似不知所措，卻聽男人說了句：“會舌吻么？我教你！”

    答案還在過熱的腦子里孵化，就又被吻住了，至此阿楨姐才反應(yīng)過來男人的調(diào)笑，揮起拳頭使勁兒捶在他肩上，而同時，嘴里的舌頭也被勾了出去……

    十五樓轉(zhuǎn)瞬就到了。看著李曼楨比奧巴馬更迅速的沖出電梯，許博像是吸飽了血的德古拉伯爵，一陣神清氣爽。

    邁進(jìn)家門，許太太已經(jīng)洗漱完畢，正坐在妝臺前吹頭發(fā)。換過床單的大床上擺著許先生成套的行頭。

    趕緊走過去殷勤的接過吹風(fēng)機(jī)，撩起愛妻的大波浪。鏡子里還散著水汽的臉蛋兒望過來，噗嗤一下笑了。

    “怎么了，待遇不算高啊，那么高興？”

    祁婧大眼睛一瞇，“拜托行行好，下回偷吃記得把嘴擦干凈！”說著比了比自己的唇角。

    許博往鏡子里一瞧，嘴邊上多了一小塊兒淡淡的紅色，觸目心驚，趕緊伸手擦了。

    這是……阿楨姐的？她也涂……化妝，怎么沒看出來？高手??！

    祁婧斜著眼睛看他利落的動作加詫異的表情，嫵媚一笑：“我男人果然是言出必踐的大丈夫，一早上就去炸碉堡啦！還掛了彩，咯咯……”

    “指不定誰炸誰呢，你們女人啊，都是妖精！”

    吹風(fēng)機(jī)的轟鳴聲蓋住了許博的聲音。一邊撩著頭發(fā)，一邊回想著電梯里李曼楨的眼神。那茫然失措的光亮中，分明涌動著熱烈的情意，讓人神為之奪。

    羊rou青菜粥！嫩紅的rou沫，碧綠的青菜，油汪汪的珍珠米。許太太又得著了，連著喝了兩碗。

    許博只顧著一眼又一眼的掃描阿楨姐的淡淡櫻唇，生生把咸味兒吃出了甜味兒，直到夫妻倆相攜出門，進(jìn)了電梯，才被許太太狠掐了一下，醒過味兒來。

    “你們男人啊，得隴望蜀，都一個德行……”

    祁婧故意不看他，透過壁板電鍍的鏡面打量著脖子上的珍珠項鏈。

    她今天穿了一身鉛灰色的西服套裙，打底的黑色真絲吊帶領(lǐng)口稍低，一尾誘人的溝壑上盤著數(shù)道珍珠圍欄，走起路來彈動跳躍，呼之欲出。

    “我這不是想著盡快把她拉進(jìn)咱們的陣營，省得主子您被人猜來猜去的么？”

    “哼！”許太太朝著壁板白了男人一眼，轉(zhuǎn)身抱住他的胳膊撒嬌：“反正你就是不怕我把臉丟光，越見不得人就越被你圈得死死的啦！”

    “昨天是誰讓我一輩子管著她來著？再說了，在咱自個兒家里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不……”說到一半，提起鼻子連抽了幾下，“嗯——你聞聞，這什么味兒，你昨天是不是就……”

    “噴”字還沒出口，嘴巴已被祁婧的小手捂住，身體被一把推靠在角落里。那雙大眼睛瞪得像是要謀殺親夫，小嘴卻嘟得能掛鑰匙。

    許博攬住愛妻的小腰，親了親堵嘴的掌心，伸手握住，“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你什么時候去遞辭職報告啊？”

    祁婧兩排睫毛一刷，順勢伏在男人懷里，“哼，等有空吧，我可忙著呢！”

    周一的例會格外漫長，十點多才散。許博又把幾個重點項目相關(guān)的負(fù)責(zé)人叫來協(xié)調(diào)了一下這周的工作，就已經(jīng)十一點了。

    跟秘書交代一聲，他只身離開了辦公室。

    跟廣廈合作的那個城市花園項目由高振林高副總領(lǐng)銜出演。老前輩占盡了風(fēng)頭，實地工作卻全落到了許博頭上。

    別看名字叫城市花園，其實是一個老舊小區(qū)改造項目。這種工程算不上高端，規(guī)模足夠大，油水其實不少。

    廣廈搶了最有技術(shù)含量也是最賺錢的別墅區(qū)和大高層，碧城則負(fù)責(zé)基礎(chǔ)設(shè)施和普通住宅樓。即便這樣，也是碧城有史以來盤子鋪得最大的項目。

    根據(jù)許博的經(jīng)驗，這種工程線頭多，協(xié)調(diào)復(fù)雜，更需要盯得緊一些。

    不過，今天去工地，除了跟項目有關(guān)的事務(wù)之外，還有一件誰也不能說的私事要辦。

    開車行駛在擁擠的環(huán)路上，許博腦子里再次浮現(xiàn)出一個女孩的臉。那是昨天晚上愛琴海酒店的前臺服務(wù)員。

    領(lǐng)著莫黎程歸雁，叁人趕到的時候，秦爺正跟羅剛他們吵得不可開交，這個女孩也在場。雖然一直狡辯說并不知情，可看她跟羅剛眉來眼去的，明擺著是串通一氣。

    這丫頭或許沒認(rèn)出許博，可許博一眼就盯上了她，陳京玉的meimei，工牌上寫著她的名字——陳翠。

    當(dāng)初祁婧被姓陳的迷惑，曾經(jīng)幫他照顧這個新來京城的meimei。這位大姐趁男主人住院來家里連吃帶喝，穿她的衣服戴她的首飾，毫不客氣不說，背后嘴巴里還不干不凈的，沒給許博留下什么好印象。

    萬沒想到，在這里碰上了。

    她哥哥移民了，她怎么沒回老家，一個人留在北京了？或者，京城還有別的親友？羅剛怎么跟她搞在一起了，還合伙干出這么下作的事？

    最后一個問題其實很容易想明白，因為城市花園的工地離那家酒店就隔了兩個路口而已。而羅剛，就在工地上當(dāng)保安。

    小年輕的下了班到處竄，認(rèn)識個前臺妹子也稀松平常。這個陳翠雖然跟他哥一樣生了一對叁角眼，可穿上工裝用心打扮起來，再仗著年輕，也算有幾分姿色。

    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正經(jīng)工作不好好干，也熱衷這些歪門邪道。

    許博真正關(guān)心的，當(dāng)然不是青少年們的身心健康和品質(zhì)素質(zhì)問題，而是姓陳的現(xiàn)如今的動向。

    北京城這么大，光憑道聽途說就對仇人的去向放任不理，安心的享受太平日子，從前狂妄自大的許博或許可以，現(xiàn)在的許老爺可沒那么幼稚。

    不知為什么，昨晚一見到這丫頭，許博就在心里做了個記號，一覺醒來，越發(fā)覺得不踏實了。

    對于這兄妹倆，理當(dāng)敬而遠(yuǎn)之，盡量不去主動招惹，但他仍然覺得有必要從這丫頭身上挖出陳京玉的準(zhǔn)確消息。

    把所有踩雷的可能性都排除了，才能放心讓許太太過上漫山放養(yǎng)的幸福生活。

    路過“新冠小吃”——沃cao——的時候，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許博又去享受了一頓rou包子才溝滿壕平的趕往工地。

    每個禮拜都要過來一兩次，工地上各部門的頭頭，從工程師到技術(shù)員許博都熟。大家正在午休，也就沒驚動什么人，在一個安靜的辦公室里找了個長沙發(fā)，打算先瞇一覺再說。

    叁天里對戰(zhàn)五個極品妖孽，雖然有一個只嘗了一口雙皮奶，那也是貨真價實的人血蛋白??！戰(zhàn)神附體，嫪毐再世也不過如此吧，得抓緊機(jī)會歇歇。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聽見有人推門，還是試探著慢慢兒推那種。

    抬頭朝門口一看，門縫里擠進(jìn)來一張笑嘻嘻的臉，正是羅剛。

    剛剛經(jīng)過大門口的時候就看見他在門房里執(zhí)勤，故意沒搭理，沒想到這小子夠機(jī)靈，主動找過來了，時機(jī)把握的還剛剛好。

    “別鬼鬼祟祟的啦，進(jìn)來吧！”

    許博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把身上的西裝往旁邊靠背上一搭。昨晚上忍著一巴掌沒扇出去，態(tài)度可比現(xiàn)在嚇人多了，怎么都躲不開的人，這小子當(dāng)然知道事情沒完。

    羅剛痛快答應(yīng)一聲，閃了進(jìn)來，不忘把門鎖好，翻開茶幾上的玻璃杯，給許博倒了杯熱水，陪著笑遞到他手里。

    “許哥，昨天的事，要是沒消氣兒，您隨便罵！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您朋友……”

    羅剛跟他jiejie一樣白，個頭也不高，但人長得確實挺帥氣，就是渾身上下沒個爺們兒氣象，眼珠子轉(zhuǎn)得過頻，笑起來嘴巴還有點歪，跟那個愛好攝影的港星還真有點兒神似。

    或許現(xiàn)在的女孩子就喜歡這種有點娘又有點壞的男孩？許博搖了搖頭。

    “我朋友？要是我朋友還好說了。知不知道你姐現(xiàn)在在哪兒上班兒?。俊?/br>
    “醫(yī)大啊，怎么了？”羅剛聽這話音兒笑得有點兒僵，緊張的回問。

    “醫(yī)大那個科室??？”

    “產(chǎn)……產(chǎn)科……”

    “醫(yī)大產(chǎn)科主任就是昨天那小辣椒的媽！現(xiàn)在你知道自己得罪誰了吧？”許博喝了口水。至于這位“小后媽”已經(jīng)趕到過現(xiàn)場的事實，掂量著沒說。

    “啊？！”羅剛再傻也明白，自己這回恐怕把jiejie害慘了。

    “你姐啊，每天跟那個小辣椒同吃同住，好得跟親姐倆似的，你可好，跑去拍毛片兒！”

    羅剛咧嘴瞪眼慌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鞋跟兒快把地板鉆倆窟窿了，“不是許哥！許哥……我是真不知道??！許哥你得幫幫我，幫我跟那位jiejie好好解釋。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覺得好玩兒……再說，那也沒拍清楚……”

    許博給氣樂了，“你TM正對著床還想拍多清楚，整個無人機(jī)跟拍唄？”

    “不是哥，昨晚他們倆猴急得跟剛放出來似的，連燈都沒開，那……我那攝像頭又沒夜視功能……要不也不至于被他們那么容易就發(fā)現(xiàn)了不是？”

    那套東西現(xiàn)在還扔在自己車?yán)?，跟家里裝的那套類似，屬于比較簡陋的非專業(yè)設(shè)備，不可能帶夜視功能。開機(jī)時，攝像頭上能看到一個紅點兒，黑暗中很醒目。

    “哼哼，還夜視功能，懂得不少?。　痹S博冷笑，“成，回頭我就讓你姐跟人家這么解釋，說你設(shè)備沒選好，光知道倆人急得跟猴似的，啥也沒拍到?！睘樯逗锛?，他當(dāng)然比誰都門兒清。

    羅剛一聽快哭了，“別呀哥！您也知道我姐挺不容易的，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求您別難為我姐，您讓我干什么都成！”

    “好小子，還挺知道心疼你姐的，成！敢擔(dān)著就成?！?/br>
    看得出來，雖然吊兒郎當(dāng)不學(xué)好，羅剛對他這個jiejie是真緊張。許博開始用正眼打量這個小保安了。

    “那說吧，東西是哪兒淘換的，干過幾次，還有什么存貨沒有?。俊?/br>
    之前沒怎么對這種設(shè)備上過心，安裝在家里原本目的不可描述，用起來確實挺方便，在外面忙里偷閑的看一眼讓人覺得一切盡在掌握，心里踏實。

    可昨天拿到羅剛的設(shè)備就開始不安了，這玩意兒是用來偷窺的，現(xiàn)在正經(jīng)廠家的手機(jī)都有各種漏洞，別說這種叁無產(chǎn)品了，況且還是聯(lián)網(wǎng)的終端設(shè)備。

    羅剛愁眉苦臉的站在那兒，“哥……您這也……也不是派出所的……”

    “那你是打算去派出所再交代？”

    “不是不是不是……”羅剛連連擺手，“我說，我說……東……東西都是昨天跟我一起那小子淘換的，說實話，我還不太懂。他是我一小學(xué)同學(xué)，在電腦學(xué)校學(xué)過……”

    “合著你還不是主謀？”

    “沒……主……主意確實是我出的，他……從小就一蔫兒蘿卜，光在網(wǎng)上看別人拍，知道怎么弄也沒那膽兒……”

    說著說著，羅剛又開始嬉皮笑臉的好像哪兒癢癢，看許博面色深沉不見喜怒，猶豫了一下又接著交代：“這東西是聯(lián)網(wǎng)的，只……只要連上WIFI就能用手機(jī)監(jiān)控……”

    “把你手機(jī)給我！”許博板著臉伸手。

    羅剛苦著臉一歪嘴，從褲兜里掏出手機(jī)，解了鎖遞過去。

    許博接過手機(jī)第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那個熟悉的APP圖標(biāo)，點進(jìn)去一看，有兩個設(shè)備在線，挨個看了一眼，都是空無一人的賓館房間，跟昨天那間風(fēng)格迥異，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間酒店。

    “誒呦您……悠著點兒，我這個月可沒……沒流量了。”羅剛在旁邊嘟囔，看上去倍兒心疼。不過緊接著他怕是連肝脾肺腎都疼了。

    許博熟練的打開了文件管理器，輕車熟路的找到緩存的視頻文件，刪了個干凈。

    “以后再跟我打馬虎眼，卷鋪蓋滾蛋！”

    即使并未看視頻內(nèi)容，也無名火大。許博略微冷靜思索片刻，又盡量語氣和緩的說：“去找你們頭請個假，換身兒干凈衣服，大門口等著我。”說完把手機(jī)遞還給他。

    羅剛像跟蔫黃瓜似的出去了。許博撥通了祁婧的電話。

    “主子，晚上有空嗎？”

    “猴兒崽子，臣妾要去愛都健身啊，有事兒？”婧主子也是個稱謂混亂型。

    “那就在愛都樓下的餐廳吧，你熟，你來定位子，我想請可依她們吃個飯！記得把羅薇也叫上，昨天她弟弟不是……你懂的老婆，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嘛……”

    “呦——許副總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心細(xì)了，不是有什么貓膩兒吧？”

    “怎么可能，你老公江湖人稱許大善人，晚上見！”

    掛了電話，許博拎起外套出了辦公室。

    羅剛這樣的小青年，品質(zhì)未必有多壞，不過要想讓他乖乖聽你的話，那可比抽了他的筋還難受，必須恩威并施，還得保持足夠的神秘感。

    處理完工地上的業(yè)務(wù)，已經(jīng)快五點了。羅剛果然沒有聽話的在門口等。許博看見他的時候，這小子正倚在他車門上抽煙。

    衣服是換了，上身穿了件滿是骷髏頭的花T恤，麥昆的經(jīng)典元素穿在他身上還算搭調(diào)，就是不知是真是假。下身破洞的牛仔褲讓許博暗暗搖頭。

    “會開車嗎？”許博問。

    “會?。∥野衷缒觊_半掛的，現(xiàn)在還在跑出租，我開車可是他手把手教的，A本兒?！绷_剛滿不在乎似的炫耀著，眼睛就沒離開車。

    許博把車鑰匙扔給他，“那你來開吧，我正好累了。把煙掐了！”說完鉆進(jìn)后排。

    羅剛猛吸了兩口，把煙蒂一丟，開門上車。別看他細(xì)胳膊細(xì)腿兒的，儼然一副老司機(jī)的派頭，屁股剛沾座椅，車子已經(jīng)像摩托艇一樣無比順滑的離港破浪，使出了工地。

    “技術(shù)的確不賴，怎么過上當(dāng)保安的癮了？”

    “別提了，兩年前掛一老太太，陪人家不少錢，我爸死活不讓我摸車了。到現(xiàn)在我都懷疑丫就是一碰瓷兒的?！?/br>
    “想來公司開車么？”許博拋出了胡蘿卜。

    “那當(dāng)然想了……您要是讓我再開上車，怎么使喚我都成！”

    “你爸那兒呢？”

    “嘿嘿，我爸聽我姐的，我姐說句話，比誰都管用……唉，可惜我姐不聽我的。這話兒說回來，還得看您的面子?。　边@小子不笨，啥都門兒清。

    “當(dāng)司機(jī)光會開車可不行啊，你看看你，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恐怕連西裝都沒穿過吧？你們隊長沒教你們站軍姿么？”

    “切，他那點兒素質(zhì)還想訓(xùn)我？我打過的子彈比他見過的都多，光會直挺挺的站軍姿算什么本事？”

    “呦，你這小身板兒還當(dāng)過兵呢？”許博立馬聯(lián)想到了小毛。跟小毛一比，這位簡直就一兵痞。

    “當(dāng)過兩年武警，沒到頭就給退回來了?！?/br>
    “為啥呀？”

    “我們駐地旁邊兒一理發(fā)店的小丫頭勾搭我，我二話沒說就給丫辦了，結(jié)果她媽找部隊來了……年底我就復(fù)原了。”

    羅剛把這段兒黑歷史說得倍兒順溜，倒一點兒沒有瞞著許博的意思。許博聽得直搖頭，心說怎么一樣的事兒，你小子辦起來怎么就那么灰溜溜慘兮兮的呢？

    不過，正經(jīng)事兒該辦還得辦。

    “這么著，只要你今天好好表現(xiàn)，年底再拿個先進(jìn)讓你姐臉上有光，開車的事兒包我身上！”這事兒對許副總來說，也就跟后勤打個招呼而已。

    “拿先進(jìn)？”羅剛撓了撓腦袋，“也好……好吧，您可別忽悠我！”

    到了愛都聯(lián)系祁婧，才知道她定了一家日本料理。還沒進(jìn)包廂，許博就知道四個人已經(jīng)到了，嘻嘻哈哈的很熱鬧，似乎在討論著跟拍戲相關(guān)的趣事。

    羅剛一出現(xiàn)在門口，所有人都閉了嘴?？梢赖男∧槂簭南耐闹苯永搅吮北?，連事先打過招呼的祁婧也奇怪的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小痞子。

    “小剛！你怎么來了？”

    羅薇從方幾后起身走了過來，從臉上的表情判斷，顯然仍對昨晚的情況一無所知。

    就在這一問的當(dāng)口，她身后的可依已經(jīng)瞬間讀懂了眼前的情勢，瞪了許博一眼，嘴角雖勾著一絲冷笑，臉上的溫度卻迅速回暖，沒等羅剛回答，已經(jīng)笑了起來。

    “呦，這是負(fù)荊請罪來了，錢帶夠了么？不夠讓你許哥給墊上。”

    許博并未回避可依的目光，反而投去贊賞的眼神。秦爺就是秦爺，這胸懷，這眼色，佩服佩服！

    羅薇一聽這話音兒立時緊張起來，回頭看了可依一眼更有些慌神兒，盯著羅剛的大眼睛里全是嚴(yán)厲。

    “怎么回事啊，小剛？”

    “姐我錯了！”羅剛半點兒吊兒郎當(dāng)?shù)膭艃阂矝]了，撓著腦袋支支吾吾的說：“我……我跟二憨子在賓館裝了個攝像頭……昨天，可巧這位哥和姐去開……開房，就給錄……錄下來了?！?/br>
    “是啊，可巧哈？”可依小臉兒白里透紅，皮笑rou不笑的瞪著羅剛，忽然視線像激光槍似的轉(zhuǎn)了向，“誒誒誒，這位奶媽，你笑什么笑??？沒開過房，新鮮是吧？”

    不罵還好，這一罵，奶媽許太太捂著嘴笑得更歡了。

    這時候，羅薇圓圓的臉蛋兒已經(jīng)漲成了水煮西紅柿，二話不說，上前一步就輪起了胳膊朝羅剛臉上扇去。

    “哎，羅薇！”

    許博從來沒見過這丫頭給氣成這樣，這一巴掌要是打下去，誰的臉上可都不好看，連忙上前攔住了她。

    “別動這么大的火氣，錯是錯了，我也替你教育過了，知錯能改就是好小子，這不是來賠禮道歉了嘛，消消氣兒！”

    羅薇給氣得直喘，大眼睛里轉(zhuǎn)出了淚水，咬著嘴唇一轉(zhuǎn)身，連著給岳寒和可依各鞠了一躬。

    “可依姐，對不起！”

    可依趕緊攙住她，臉上早帶了笑，連聲說“沒事沒事小孩子不懂事”，眼睛卻又橫了許博一下，好像在說，好姐夫你這是唱哪一出??？差不多行啦哈！

    “跪下！”

    羅薇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許博剛攔下一巴掌，正擔(dān)心戲過了，只聽“撲通”一聲，羅剛真跪地板上了，嘴里還念叨著：“哥，姐，我錯了，對不起！”

    “行了行了行了啊，都別圍觀了！”一直沒吱聲的岳寒說話了，“沒啥大驚小怪的，這不日本餐廳嘛？在這兒都得跪著。這位小兄弟，你的桌子在那邊兒呢，那邊兒還有墊子，咱們都和和氣氣，自個兒吃自個兒的哈！快點兒的，趕緊上菜吧，我都餓了?！?/br>
    這一番嘮叨，把羅薇也給逗得破涕為笑。許博再拉著祁婧一起哄，氣氛登時融洽了不少。房間里一共擺了六張桌子，叁男叁女各跪一排，整得還真挺規(guī)矩，像那么回事兒。

    羅剛到底跟他姐的性格不同，下了跪賠了禮，也不再那么拘束了，一口一個哥一個姐的頻頻舉杯敬酒，著實帶著那么點兒當(dāng)過兵的豪爽勁兒。

    羅薇顯然心里還抱著歉意，但眼見可依和岳寒都不再放在心上，臉色也越來越耐看了。大眼睛不時投來感激的目光。

    那打了幾轉(zhuǎn)的淚珠總算沒被自己給惹下來，許博暗自慶幸，打量著局面高規(guī)格的符合預(yù)期，松了口氣，開始關(guān)注對面的許太太。

    這位奶奶趁他不注意，足足偷瞄了斜對面兒的岳寒五次，最后一次被老公捉了現(xiàn)行才有所收斂。

    “來，老公，我代表姐妹們敬你一杯！”許太太隔著兩張桌子舉起了酒杯。

    許博往她杯子里一看，空的。再一抬頭，瞬間領(lǐng)會了，這哺乳期的奶媽是在跟自己要酒喝呢！另一只手還不忘伸出一個手指頭，無聲的口型分明在說：“就一杯！”

    憑經(jīng)驗，許博明白這是愛妻在用半撒嬌的方式對他今天的恰當(dāng)安排給予褒獎。

    清酒寡淡，杯子也不大，便痛快的拎起酒壺給她斟滿。包間里立時響起了起哄聲。

    “交杯！”

    兩個大嗓門兒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然后一個瞪眼一個吐舌頭，分別是可依和羅剛。

    祁婧也大方，起身離席，跪坐在兩行桌子中間的空地上，笑吟吟的舉起杯子。許博自然不敢怠慢，連忙與她頂膝同跪，規(guī)規(guī)矩矩的喝了一個情意綿綿意猶未盡。

    這波狗糧撒得有點兒禮崩樂壞，回座位時，許博感覺有一道熱輻射打在臉上。抬頭時，羅薇的目光剛剛轉(zhuǎn)開。

    許博知道自己在女孩心目中的印象一直不錯，更知道這種純情的姑娘最是不堪招惹，裝作毫無察覺，繼續(xù)喝酒。

    一餐日料吃得賓主盡歡，婧主子惦記著她的健身計劃，吃干抹凈便張羅著上樓。

    許博也有興趣觀摩一下，便招呼著另外兩位跟上去湊湊熱鬧。

    位于五樓的健身房里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揮汗如雨了，叁位美女的到來引發(fā)了不小的sao動。瞜了一圈兒，朵朵居然不在，人群里最惹眼的要數(shù)兩位異常高大的男士了。

    一個是把金毛扎成了小辮兒的“布萊恩教練”。許太太不止一次的說起過他。這個美洲大塊頭根本沒注意許博的存在，眼珠子光盯著羅薇看，眼角都笑出十八個褶了。

    另一個龐然大物是大猩猩羅翰。羅教授的身形有著跨越種族的壯碩，卻比黃毛夷狄要禮貌得多，特意停下跑步機(jī)，隔空跟許博打招呼。

    羅教授和許太太的健身日程是否刻意重合，許博其實早有隔岸觀火的領(lǐng)悟。兩人曠日持久的博弈往來采用的劇本到底分沒分級，祁婧心里貌似也越來越?jīng)]個逼數(shù)了。

    然而，打定了主意做個安靜第叁方的許先生卻開始摸到了些門道。

    像昨天晚上的陳志南那樣直接發(fā)動攻勢，“麗麗姐”一個不留神容易掉溝里。大猩猩這樣穩(wěn)扎穩(wěn)打，反而給了“婧主子”閃轉(zhuǎn)騰挪的空間，可就指不定坐過多少站了。

    不過，這路上的風(fēng)景可比摸黑上床來的賞心悅目得多，不是么？

    “全憑主子您自由發(fā)揮吧!”

    這樣在心里默念著，無形中覺得這喧鬧的健身場中添了幾分撩人的玫瑰色。下意識的掃了掃場地周遭，并沒發(fā)現(xiàn)類似畫板的物體。

    只遞了個眼色，岳寒便心領(lǐng)神會，特別及時的去上廁所了。許博拉著羅剛來到休息區(qū)的茶座，要了一壺金銀花茶。

    “沒想到你姐脾氣還不小，怪不得你那么怕她。”許博故意調(diào)侃著。

    羅剛訕訕一笑，“哪兒啊，我那可不是怕她，我是不想惹她生氣……”

    從羅剛的表現(xiàn)不難看出，姐弟倆的感情很深。許博打量著他玩世不恭的側(cè)臉，忽然覺得這小子也沒那么討人厭了。趁熱打鐵，趕緊切入正題：

    “有女朋友了嗎？”

    “嘿……沒有，誰看得上我?。俊绷_剛頭一回羞澀。

    “得了吧，昨天我都看見了，前臺那個小丫頭，叫陳翠的，老跟你眉來眼去的?！痹S博步步為營。

    羅剛果然靦腆起來，“許哥，別拿我逗悶子了，她……又不是我女朋友……”

    “得了吧，不是你女朋友，跟你一起玩兒這些歪門邪道的？”

    羅剛一聽這話，明顯有點兒著急，“許哥，這個可真沒有，她其實特反對這事兒，攝像頭我是瞞著她偷偷裝的。今天手機(jī)上你也看見了，你刪掉那兩個根本不是他們酒店的，本來他們那兒我還裝了兩個房間，昨晚上都被她逼著拆了……”

    “行了，看你緊張的，我又沒說要報警抓她，這事今兒就算過去了！”許博喝了口茶。

    “是是是，謝謝許哥！”羅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別看她在那種酒店當(dāng)前臺，思想還是挺傳統(tǒng)的，那叫什么來著，對，嫉惡如仇！昨天差點兒沒撓我……”

    許博歪頭看著羅剛直笑，好像要在他臉上找被撓花的爪痕。陳翠如果真如他所說，的確出乎許博的意料。

    “許哥，其實，你看人真挺厲害的……我是有點兒喜歡她，可人家肯定看不上我一小保安吶！”說著，羅剛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

    “怎么，她家開礦的？”許博引著他繼續(xù)說。

    “那倒沒有，她哥是個醫(yī)生，據(jù)說可牛逼了，特有錢，去年移民加拿大了。在動物園那兒給她留了套房。我去過一回，二十一層，一百多平呢！他哥要是不回來，那房子應(yīng)該就是她的了。”

    “那他哥還回來么？”許博及時問出了最關(guān)心的問題。

    由此看來，姓陳的移民確有其事，但如果真的是移民，國內(nèi)的房子應(yīng)該處理掉才對。就算不差錢兒，留給他meimei，聽羅剛的口氣，似乎也還沒敲定，這里面的事必須做保守估計。

    “他回不回關(guān)我屁事，那房子又不分我一半兒……”羅剛嘴巴雖臭，語氣中的失落跟不服氣顯然擰在了一起。

    “這就灰心啦？”許博也感受到一絲屬于年少輕狂背后的辛酸，“知道有句話怎么說么？莫欺少年窮！你才多大呀，怎么就知道自個兒掙不來個房子？掙得來掙不來不說，咱不能還沒掙呢就給嚇縮了吧？”

    這些話說出來，許博自己都覺得輕飄飄的沒人信，可就覺得不說憋得慌。沒想到羅剛跟著點了點頭，眼睛里倏然一熱。

    又坐了一會兒，羅剛起身要走，說后半夜還要值班。

    許博也被健身房里的打擊樂吵得頭暈，就跟祁婧打了個招呼一起下了樓。剛要出樓門，羅剛忽然停住了，盯著一家首飾店的招牌看。

    “潘多拉，這就是潘多拉?。￡惔湔f特喜歡這個牌子的手鏈兒……”ρó①⒏ＧＶ.óM（po18gv.）

    許博打趣兒說，你TM不是不想吃軟飯么？還是前后腳走了進(jìn)去。滿柜臺都是布靈布靈的小東西，大部分都是手鏈。

    這個品牌有些特別，手鏈只是一個光溜溜的開口圓環(huán)，上面自由搭配各種樣式的串珠，裝飾，想要什么風(fēng)格全憑顧客自主設(shè)計。

    許博逛首飾店都是看鉆石，珍珠，翡翠和田玉這些貨真價實的東西，很少關(guān)注亮晶晶個性十足的小女孩兒玩具。不過這種DIY形式令他耳目一新，饒有興趣的欣賞起來。

    最后，兩人各自選裝了一條。

    羅剛那條比較簡單，鏈環(huán)上只套了一顆藍(lán)色綴滿星星的串珠就要一千八。那應(yīng)該抵得上他半月工資了。

    陳翠對這些小玩意兒的抵抗力，許博大約也能估計得出，為了情報工作進(jìn)展順利，剛想一并付賬，羅剛給攔住了。

    “許哥，您不是說莫欺少年窮嗎！我送的東西不能讓您花錢?！?/br>
    出了門，目送羅剛瘦弱的背影遠(yuǎn)去，許博心情有點復(fù)雜。想當(dāng)年，面對默不作聲的祁婧，他想都沒想就打了退堂鼓，那可是連這個小痞子都不如了。現(xiàn)如今，卻想借著他對一個女孩的感情打探消息，是否有些卑鄙？

    打開手里的首飾盒，一條華麗麗的枚紅色與銀色錯綜相間的手鏈嵌在黑絲絨里。

    五顆串珠爭奇斗艷，各擅勝場，讓人不禁暢想起紅塵迷醉，浮世繁華，又忍不住想要拎起來晃一晃，好像那樣就能聽到情人夢中的寄語……

    “許哥，著急回家么？”

    許博一回頭，岳寒站在身后不遠(yuǎn)處。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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