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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大夫, 這些我來就好了, 小許不在, 還是放著我來。”劉娘子是個爽利人,夏大夫開的銀錢高,她自然不介意多做些活的。 譚昭慣來是個會躲懶的, 這回卻拒絕了:“劉娘子,今天晚上吃什么?” “今天有新鮮的河蝦,還有鄉(xiāng)下婆子賣的兔rou……” “兔rou?!今兒個就吃紅燒兔rou了!” 外頭風風火火跑來個青色的人影,譚昭都不用腳趾頭想,就知道是誰了。 劉娘子也認識小青,哎了一聲,就收拾著東西進了廚房。 譚昭挑了挑眉,一副看西洋鏡的模樣:“喲,今兒個吹的什么風啊,竟把您給出來了啊,還吃兔rou,現(xiàn)在魚類的食譜這么廣泛的嗎?” “……夏天無,你這張嘴,難怪天天不出門,卻總能招惹禍事了?!毙∏嗑挂膊簧鷼猓词且桓蓖閼z憫的模樣。 譚昭:……他招誰惹誰了?! “明日你就知道了,今兒個你青爺爺開心,不與你計較!” 哈?! 譚昭滿腦袋的疑問,不過在第二日,他就知道這頭魚為什么會幸災(zāi)樂禍了。 “憑什么?!” 那日趙家滅門案告破后,蜈蚣精不日被斬首示眾,厲鬼范生在白素貞的幫助下,由法海帶回了金山寺超度,屠小小心系范生,自然也跟了過去。 而作為白素貞的跟屁蟲,小青自然也去了,況且還是去和尚廟,他當然要跟去。然而,范生的超度……并不順利。 不順利到什么地步呢,雖然這只厲鬼并沒有主動害人,但他身上卻帶了孽障,是他經(jīng)由契約吞噬而來的,他自己不愿散去,甚至非常不配合。 金山寺高僧們召開了緊急座談會,就厲鬼范生的處置問題進行了一系列磋商,在實在沒法子解決后,征求了與會高僧的部分建議,法海得到了一項重大的使命。 “師父?” 法海的師父,金山寺的住持永惠大師道:“法海,你佛緣深厚,性子卻是嫉惡如仇,此次你去杭州,卻有了一絲改變。” 法海一楞,道了聲佛偈,才開口:“弟子在杭州遇上了一位道門中人?!?/br> “便是那范生口中的夏大夫?” “是,他是個好人?!?/br> 永惠大師聽罷,忽而卻笑了,法海被他笑得有些拘謹,渾身都有些不自在,此時,他倒是顯露了幾分年輕人的青澀來,永惠大師看到,笑得愈發(fā)歡暢:“法海,為師還從未聽你夸過人?!?/br> “……”法海很想轉(zhuǎn)頭就走,但他告訴自己,欺師滅祖是要遭天譴的。 永惠大師這才說起正事:“法海,那厲鬼范生原是十世善人,他這一世本該位極人臣、美滿一生的,卻因那蜈蚣精的橫加干預,變成如今模樣?!?/br> 意思就是,范生不好弄啊,就算是地府出面,范生也有理說。 “還有那只白兔精,此事因果糾纏,所以……” 法海想起師父的話,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嚴肅一些:“夏道友,范生他想跟你單獨聊聊?!?/br> 所以,你們就原模原樣把厲鬼帶回來了?!圖什么???雖然他確實苦夏,有只厲鬼在店里還能當空調(diào)使,但這么只鬼擱在店里,他還要不要做生意?。∷惨★埖难?。 他佩服范生是一方面,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他是打開門做生意的呀。 等所有人都走干凈,譚昭瞅了一眼對面的鬼,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你想找老夫聊什么?” 范生打從做了鬼,就一直在時時反思過去,也在回憶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但到最后,仍只有“無悔”二字。 打從他考上秀才,有了功名,他就知道人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他做了那樣的選擇,如今成了厲鬼,短時間內(nèi),他并不想投胎,也不想去地府。 他想了許許多多,在完成了復仇之后,他直面了自己的內(nèi)心——他還不想死,也不想離開人間。 “夏大夫,為什么要助小生附身在那劊子手身上?” 譚昭抬起眼眸,屋子里點著火燭,將鬼氣森森的范生照得愈發(fā)蒼白,這本來有些恐怖,但他卻能看到對面眼眸里的平和,于是他開口:“老夫答應(yīng)你了,但你并沒有動手?!边@就是他佩服范生的地方,他可以選擇手刃仇人,但他最后忍住了。 “答應(yīng)?”范生忽然想起他化鬼那日的場景,“小生還以為那只是戲言呢?!?/br> 譚昭忽然開口,他也沒有自吹自擂的習慣:“說實話,老夫很佩服公子的謀略與狠勁,很早以前,老夫也做過這種蠢事?!?/br> “后來呢?” “后來老夫明白,依靠信任的人,并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毕氘敵醢∷晟佥p狂啊,剛剛玩穿越還沒熟練,憑著一腔韌勁就要自己單干,哎。 范生眼神立刻變得幽深起來,許久,他開口:“這很難?!?/br> 譚昭心想能不難嘛,他被人揪著喝了三年的苦湯藥,最后還是早死,簡直不能再慘,他要再犯,那就鐵定缺心眼沒跑了。 系統(tǒng):宿主,你對自己的認知,有時候還是非常準確的,值得夸獎。 你走開。 譚昭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但老夫相信,公子是個足夠堅韌的人?!?/br> 范生想,倘若他早些遇上夏天無,說不定范家以至于他的命運都能重新書寫了,但倘若從來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