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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沒在黑暗煞氣里的假山神,終于露出了他的廬山真面目。 杜子恭是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可眼前出現的,卻是個臉上盤著莫名刺青的妖冶年輕人,他滿頭烏發(fā)墜在身后,眼眸泛著微微的紅光,臉上不帶懼意,反而有種從容不迫的閑適感,就像被黑云壓城的,不是他一般。 甚至在見到譚昭肩頭的小獸時,唇邊帶著十足的調侃,像是在看什么玩物一樣。 而譚某人的注意力,則完全被人臉上的詭異圖騰攝住了:惹不起惹不起,是個社會人啊。 “那是契約的力量?!?/br> 趴在他耳邊的小獸悄聲在他耳邊道。 兩人都沒有說話,這種時候,說廢話顯然沒必要,都是千年的狐貍,天道雷罰當前,再玩那套假惺惺就沒什么意思了。 “你是來殺老夫的?!?/br> 譚昭搖了搖頭,糾正道:“我與你不同,弒殺山神是犯法的,我是遵紀守法的好青年?!?/br> 妖冶的杜子恭報以輕蔑一笑。 “你以為你能殺得了老夫?” 譚昭舔了舔牙根,總覺得最近牙根有些癢癢的:“這事兒,總歸是試過才知道的?!?/br> “不自量力!” 是男人,就拿真本事硬杠,譚昭沒想到這位傳說中修身養(yǎng)性的老道士不僅一點兒也不 “佛”,甚至還是個暴脾氣。 臨到這種時候,居然還端端地等著他來“送死”,這可真是真正意義上的千里送啊。 譚昭立刻拔劍格擋,只是他現在不是在跟一個人戰(zhàn)斗,還是在跟整座云夢山澤戰(zhàn)斗。 他一個凡人,怎么可能比得上究極進化體的糟老頭子! 太欺負人了。 譚昭混了這么多世界,難得又有了一種迫切提升武力值的認知, 沒過一會兒,譚昭就有些傷痕累累了,這可真是太狼狽了,譚昭拄著劍,看著周圍躍躍欲試的黑霧,再看對面有如閑庭漫步的杜子恭,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傻。 系統(tǒng):可喜可賀,你可終于發(fā)現了,撒花~ “你想奪舍我?!币蓡柧?,卻用了肯定句的語氣。 杜子恭終于露出了獠牙,天道壓境,就像對方這小子說的那樣,無有逃脫:“你該感到榮幸?!?/br> 一贊三嘆,像是詠嘆調一樣。 對于杜子恭而言,這小子就像是天賜的福祉一樣,沖天的氣運,無雙的天賦,只要奪舍成功,一切皆能從頭來過。 至于這破山神,他已經當得有些膩歪了,還回去也無妨。 “榮幸你個屁!” 泥人還有三分血性呢,更何況他也不是什么泥人。 這天道爸爸也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虞韶都這般求了,就是光打雷不下雨,這是逼著他亮身份呢,氣煞人也。 不過這種緊要時刻,也有個順序優(yōu)先級,譚昭再次摘掉了混沌珠,金光附體,有和氏璧的氣息護體,周圍的黑煞果然一退再退。 他猛然抬頭,就對上杜子恭熱切的眼眸,隨即露出了一個同款的諷刺笑容:“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因為得天獨厚才掩藏氣息的吧?” “轟隆——” 就在譚昭話音落下的剎那,一直蓄勢待發(fā)的雷霆之怒終于落了下來。 一共兩道,公平合理,一道沖著杜子恭而去,另一道……直沖譚昭天靈蓋啊。 他就知道! 譚昭暗啐了一聲,偷渡客真是沒人權,不僅要偷偷摸摸搞事情,被發(fā)現了還要被雷劈,他怎么都算是做好人好事,哎,果然是人善被人欺啊。 相對于譚某人應對天雷追蹤的得心應手,杜子恭這個新手就比較吃力了,輔一對上,就被劈了個正著。 但同時譚昭也發(fā)現,這道劫雷下來,旁邊的黑色小獸也同樣承受著傷害。 “我說云夢山神,你當初腦子是發(fā)了什么大水,居然還許下了這種代傷契約?” 紅眼模式都快支撐不住的青色小獸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這特么還是靈魂綁定! 譚昭都忍不住想要罵娘,但很快他就發(fā)現,這特么根本不是代傷契約,而是—— “你一個山神的神魂居然被一個凡人的靈魂壓制了?!” 根本不是什么代為接受傷害,天道劈得非常精準,就是山神的神魂本體!杜子恭居然這么膽大心細,住在別人家的身體里不算,還將主人家綁在家里。 這還怎么玩?就算天道把山神劈得稀巴爛,杜子恭的靈魂照樣半分不損。 “出息啊,你大小也是個山神啊,就不能反攻嗎?你的怒火呢?你的驕傲呢?別告訴我你干不過一個糟老頭子?。 ?/br> 譚昭躲著雷劈,心累得一比,這屆山神真的一個比一個帶不動。 佛了佛了。 譚昭無奈將混沌珠又給戴了回去,天雷見目標消失,氣勢洶洶地轉頭追著杜子恭而去,兩道雷劫匯聚,落在了本就搖搖欲墜的云夢山澤上。 “不——” 青色小獸凄厲一聲慘叫,傷害山澤,顯然比傷害他更令他難以接受。 杜子恭桀桀一笑,再不猶豫,直接脫了山神的軀殼,趁著譚昭不注意,一下子沖進了祝英玄的身體里。 譚昭拄著劍靠在旁邊的山石上,又將肩膀上的小獸丟到山神身體上,隨后咧嘴一笑:“還不趕緊的辦事!” 青色小獸毛茸茸的臉上露出了無言的恐懼:“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