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自然記得?!彼c頭。 “她與高笙,算是有關系的表姐妹?!币婇}鈺兒一副詫異的樣子,他無奈,“罷了,也不是很重要?!?/br> “到時候會碰到的,我提前給你打個招呼。” 男人說完,就要進來。小姑娘一手扶住座椅,忙道了聲:“等一下!” 男人挑眉,“怎么了?” “那個高……不,你的夫人呢?”閩鈺兒掀開簾子,就看到高笙的貼身婢女站在不遠的地方,眼神幽幽地掃過一轉(zhuǎn),最后停在了閩鈺兒這邊。 小姑娘忙推公冶衡的手,“小叔子你怕是神志不清了,你的夫人還在那邊呢,你進我這里做甚么?” “怎么不行?”公冶衡拂開她的手,就端端地坐了上來,閩鈺兒沒法,打算自己下去,男人就從身后一把拉過了她的袖子,“你還是適合睡著,就在這里睡,哪里也不去,省的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閩鈺兒轉(zhuǎn)頭,“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惫焙庖话牙狭撕熥?,將鋪天的寒氣,連帶著高笙那邊晦暗不明的眼神隔開了。 “這樣不好?!遍}鈺兒堅持,“你這樣,會讓人說閑話的?!?/br> “甚么閑話?”公冶衡壓著她的衣袖,伸手在她額上點了一下,“說我不檢點,對著兄長的遺孀調(diào)戲?” 男人眸子淡了淡,“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天下眾生都有一張嘴,你既是不能堵住每一個人的,就裝聾作啞。” “在這里,還是我說了算的,誰也動不得你,高家人也不行。” 被公冶衡噼里啪啦的一通話說得無法反駁。閩鈺兒幾度想要張口,仔細一想還是算了。 她可還記得,公冶善死后,公冶衡一身喪衣,站在公冶善的冥燈前,用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十幾位族里的老人,到最后他們也是啞口無言。 罷了罷了,還是省點力氣。 只是高笙那邊,閩鈺兒想,自己怕是已經(jīng)扣上了不好的帽子了。 幸而這一路上,也沒人來找茬。 公冶衡要帶她去的地方,叫什么華陰山。說好的看山,也就是換了一處地方住著而已,等到了,閩鈺兒才知道,公冶衡是來這里辦事的。 決不是之前鬼扯的什么看山。 在他們住下的第二日,敏敏就來了。這丫頭上次為齊叔晏的事,傷情了許久,沒想到再見時,身邊已經(jīng)有了一個俊秀小生陪著了,一路上對她噓寒問暖,溫柔不已。 公冶衡皺著眉,看著那男人,直言不諱地道:“這哪里來的村夫?” 閩鈺兒一把捂上了他的嘴,“積點德罷,沒看到敏敏在那里么?” 她堵不上男人的嘴,公冶衡聲音倒是小了些,眉頭卻還是緊緊擰著,“這身俗氣的衣衫,我見了都頭疼,高家的女人都是些什么眼光……” 他這邊嘟嘟囔囔,敏敏就注意到了,她看過來,立即開心地叫了一聲:“姐夫。”不料一下子就看到了公冶衡旁邊的閩鈺兒,先前還笑意盈盈的臉,霎時垮下來。 “閩鈺兒?怎么你也在這里?” 她聲音陡然變得尖細起來。 公冶衡立即看回去,“你怎么說話的?見到jiejie了,竟是這樣的態(tài)度么?” 閩鈺兒:“……” 敏敏這才忿忿地過來,“見過jiejie。”她嘴上說著,眼神卻一直飄忽,看也不愿看閩鈺兒。敏敏扯著那俊秀小生的袖子,細聲吼道:“過來啊,你怕甚么?!?/br> 公冶衡插著手,挑剔的視線掃了上下,“這個村夫……” 閩鈺兒忙打斷了他,“不知這位是?” 敏敏一副要你管的樣子,不說話。那小生倒是靦腆,紅著臉道:“在下盧淳,春海人氏,家父是南陽景蘇先生。” 南陽景蘇,是鹽商大戶,族里事務水路陸路都有涉及,算是春海小有名氣的世家了。 “哦。那家賣鹽的。”公冶衡又開了口。 眼見盧淳有些尷尬,閩鈺兒趕緊拉過了公冶衡的袖子,在袖子底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她說:“敏敏,你先帶著這位盧公子進去罷,廂房已經(jīng)準備好了,有什么需要的問底下人要就是?!?/br> 敏敏瞥了她一眼,輕輕“哼”了一聲,轉(zhuǎn)頭看向公冶衡,“姐夫,我笙jiejie呢?怎么也不見你陪著她?” 這話,擺明了就是在說公冶衡不該陪著閩鈺兒。 公冶衡本著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態(tài)勢,眉頭一挑,“你jiejie去哪兒,你問我做甚么?” “不是你的jiejie么?” “姐夫你……”敏敏氣得直跺腳。怎么回事?!怎么她碰到的男人,一個二個的,全部在為閩鈺兒開脫? 盧淳是個懂事的,暗暗拉著敏敏的袖子,似是要先退出去。敏敏一揮袖子,正打算走的,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回過頭看著閩鈺兒,勾唇笑了起來,“jiejie在這里過的倒是挺不錯啊?!?/br> “就是,齊王宮里天天藥物不斷,齊王殿下已是好幾日沒有在朝堂上露過面了。他若是知道jiejie現(xiàn)在過的這般滋潤,怕是急火攻心,更難撐住了罷?!?/br> 閩鈺兒的手僵住,一時沒說話。公冶衡見狀,便將兩人攆走了。 敏敏自是得意的緊。 閩鈺兒卻是在心底想了想:又生病了么? 上次生病,是男人夜半淋雨,又強行喝了閩鈺兒補藥的緣故,那這次呢? 上次是故意的,這次,總不會又是故意的罷。 公冶衡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凝住,卻也沒說什么。閩鈺兒要回屋子,公冶衡便送她回去,一路安安靜靜的。 過了一晌,他說:“今夜我有事,不能留在這里陪你,你就待在屋子里,哪里也不許去?!?/br> 沒有他在旁的時候,男人一直是不許閩鈺兒出來的。 “好?!遍}鈺兒點頭。 “我回來也快,最慢明日下午?!?/br> “嗯?!?/br> 閩鈺兒推門進去,公冶衡看著她的背影,忽而開口說了一句:“現(xiàn)在是月半的時候?!?/br> 閩鈺兒推開門的手一頓。對呀,齊叔晏每次犯病,都是在月半的時候。這么說來,男人這是慣例的病又犯了? 不過,公冶衡竟是連這個都知道? 她回頭,公冶衡似是不打算再講了,已經(jīng)走了出去:“聽我的話,好生歇著?!?/br> 閩鈺兒看著男人的背影,一時五感交雜。 屋子里的燭火顫巍巍地點燃,閩鈺兒撐著手,還在想著敏敏說的: 齊王宮里藥物不斷,齊叔晏已是好幾日沒有露過面了。 她知道,有江憺,孟辭在,再往大了說,還有太醫(yī)院和欽天監(jiān),這么多人在,齊叔晏總歸是不會出什么事的。 他們視齊叔晏為心尖尖上的人,哪里會讓他受苦。 可是…… “唉?!遍}鈺兒揉了揉頭發(fā),橫豎她在齊叔晏身邊也是一個累贅,沒什么用。再者,那個太陰上饒的女子還沒排上用場呢,她可是個大人物,齊叔晏哪里需要她閩鈺兒擔心。 閩鈺兒揉了揉眼睛,正打算睡覺,就聽見了敲門聲。 緩緩的扣門聲,閩鈺兒不由得站起來:“誰?” “是我,高笙?!蔽萃獾穆曇魪娜荩肮饔锌彰?,想進來和公主說幾句話。” 第51章 親事 閩鈺兒過去推開了屋門,高笙站在月色下,朝著她笑了笑:“見過公主?!?/br> “不必多禮?!?/br> 閩鈺兒往旁邊讓了一些,她道:“進來坐一坐罷,站在這里挺冷的?!?/br> 她注意到了高笙發(fā)白的手,似是凍的有些久了,一直在摩挲袖子。 聽聞她是高家人年輕一輩里最端莊賢惠的,這幾日看下來,高笙也確然如傳聞中所說。與她相比,敏敏倒真的是粗俗不懂事的小丫頭了。 高笙搖搖頭,說:“不用了,就在這里罷。我有幾句話想同公主說一說。” “什么事,你說。” 她咬了咬唇,“夫君他……我嫁與他這數(shù)月,他一直是正經(jīng)至極的模樣,不多說話,也絕不主動笑笑,我有時候不明白,不明白他心底在顧慮什么?!?/br> 不擅說話?閩鈺兒咳了一聲,公冶衡這廝哪里不會說話了?! 當著她的面能念念叨叨一整天不重樣。 “所以。”高笙走近了些,“我想問問公主,最近,夫君他有沒有同公主說些什么話?” “夫君他,向來是不會和我說這些的??墒俏铱此凸?相處得似是很融洽?!?/br> 閩鈺兒一手扣在門上,沒說話。 “我知道這么問,是沖撞公主了??墒俏疫@個妻子沒做好,實在是不知道怎樣替夫君排憂解難。哪怕就是說幾句貼景的話,也比現(xiàn)在什么都不做要好。” 看著高笙這副模樣,閩鈺兒也實在是無可奈何。公冶衡同她頑笑,都是漫無目的的,現(xiàn)在要她講出來,她又從哪里說起? “公冶衡最近心情不太好。”她想了又想,還是只想到了這個,“興許和春海那邊的事情有關?!?/br> 上次閩鈺兒要去春海,不就被公冶衡攔下了么?男人說春海那邊暫時回不得。 “只有這個么?”高笙有些訝異。 “我只知道這個了。我一個四體不勤的公主,他和我也講不成別的?!遍}鈺兒看著她。 高笙不懂。既是這樣,為何公冶衡還是寸步不離地守在閩鈺兒旁邊? 她點頭,道了聲:“知道了,謝謝公主?!?/br> 高笙黯然地走回去,閩鈺兒看著女人拖過長廊的背影,總是莫名覺得寒意逼人。 公冶衡眼光高,挑人的眼光也是一絕。照理說,高笙這樣的人,他既是點頭把人娶進來了,就不該討厭她的。 閩鈺兒沒多想。 公冶衡果然是第二日下午就回來了,高笙特意給他燉了雞湯,男人沒要,徑直問:“閩鈺兒呢?” 高笙端著雞湯的手一頓,她說:“大概去敏敏那里了,早上我見公主在花園里,朝著敏敏那邊過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