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齊叔晏卻突然問她:“現(xiàn)在還來得及么?” “你說什么?” 男人盯著她道:“我說,等我把皇叔的后事料理完,還有收拾完這一堆爛攤子,還能再去北豫提親嗎?” “提親?”閩鈺兒忍著笑,她說:“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爹爹已經給我定好夫婿了,是個剛剛提拔上來的將軍,為人忠厚老實?!?/br> 齊叔晏聽完,起身擒住她兩只手,抵在塌上:“是赫俞佳?” 她也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齊叔晏提到了赫俞佳,閩鈺兒愣住沒說話,就聽到身上的人說:“論敦厚老實,確實無人能比他?!?/br> “不過鈺兒喜歡老實一點的人?” 閩鈺兒便點頭道:“對呀?!?/br> 齊叔晏一時沒做聲,閩鈺兒察覺他沒說話,不由得縮了縮身子,想從他身下鉆過去,男人伸手便握住她的胳膊,不讓她走,抵著她道:“他這個人才干一般,料想遇事也是不會變通的,我覺得,你可能不會喜歡他。” 他說的一本正經,倒比閩撻常給她挑夫婿時還要細心了。閩鈺兒反問:“你怎知我不會喜歡他?” “若是你喜歡他,那你現(xiàn)在就不會在這里了?!?/br> 閩鈺兒撇撇嘴,把頭別了過去。 齊叔晏又說:“你喜歡他,還不如喜歡我。因為我待你,會比他待你要好?!?/br> “我可以在打雷下雨的時候給你當枕頭,但他不知道?!?/br> 男人一句一句說得認真至極,閩鈺兒聽到最后,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若是以前,她是打死都不信齊叔晏會是說出這種話的人。 當枕頭?也只有齊叔晏想的出來。 不逗他了,她攬上男人脖子,“殿下,你知道鈺兒最喜歡你什么嗎?” 齊叔晏不知道,小姑娘看著她,說:“就是殿下現(xiàn)在這個樣子?!?/br> 齊叔晏心思說簡單也簡單,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的怎樣說都無用。他始終把鈺兒視作未長大的小姑娘,遇到什么事都想著教她,已然教成了習慣,現(xiàn)在一邊表明心意,一邊還要幫她分析別的男人的優(yōu)缺點。當真是奇人一個。 他遇事冷靜,思慮周全,冷靜的有點可怕,可閩鈺兒偏偏迷上了他這一點。 齊叔晏皺了眉頭,難得有了點疑惑。lanvlanv整v理v 閩鈺兒便湊在他耳邊說:“鈺兒也喜歡殿下啦,鈺兒也只喜歡殿下?!?/br> 她說完臉一紅,不好意思極了,趕緊低頭下去,拉著褥子蓋住了臉。 虧她活了十幾年,第一次羞成這個樣子。她藏在褥子里的手被慢慢抽出來,齊叔晏抵著她,低沉的聲音響在她頭頂: “那便一直好好喜歡著,嗯?” 第83章 隨我走 閩鈺兒一整夜都被齊叔晏挑逗得輾轉難眠。男人也是許久沒和閩鈺兒隔的這么近了,一時興起,幾乎將她盡數(shù)摟著,摟了整整一夜。 小姑娘被男人突如其來的熱情嚇懵了,她說:“齊叔晏,你蠱毒解了么?” “沒有?!?/br> “那,那解藥研制出來了嗎?” 還是兩個字:“沒有。” 她一時語塞,心道蠱毒都還沒解,齊叔晏就一副再也沒有煩心事的樣子了。 她不知道,對齊叔晏來說,蠱毒算不得什么。他已經習慣了每到月中一次的陣痛,縱使以后解不了毒,只要還有閩鈺兒陪在他身邊,他也甘之如飴。 男人的吐息磨蹭在她耳邊,他像是把小姑娘當成了什么寶貝玩意兒,緊緊地摟在懷里。 閩鈺兒:“殿下你這樣……不太好?!?/br> 齊叔晏道:“沒有,很好?!?/br> “……你這樣,別人會誤會的。”小姑娘臉皮薄,“殿下在我屋子里歇上一夜,外面指不定會傳些什么?!?/br> “會傳些什么?”男人湊在她耳邊。 “傳些……傳些不好的事情?!?/br> “怕甚么?!饼R叔晏細聲道:“那些事情也不是不好,只是你現(xiàn)在太小了。以后,總會是要來的?!?/br> 閩鈺兒下意識捂住了耳朵:“你快睡覺罷?!?/br> 她聽見男人輕輕笑了一聲,心里更亂了。 后半夜她幾乎都沒怎么睡著,天亮時才沉沉睡過去,朦朧中感覺男人起身離開了。小姑娘沒管,翻了個身繼續(xù)睡著了。 她從北豫顛簸而來,先前還不覺,一旦緊繃的弦松開,她就覺得沒力氣了,困乏的厲害,接下來的幾日幾乎一直在屋子里歇著。 江太醫(yī)給江憺診傷那一日,她倒是起了個大早。江憺昏迷了好幾日,之前一直用湯藥吊著,江太醫(yī)來,調養(yǎng)了幾日,便開始刮開男人的傷口。 江憺受傷,箭上還帶著毒,要把里間的毒物一點點地全刮出來。閩鈺兒不放心,想看又不敢看,一個人在外面急得來回踱步。 末了還是孟辭看見,他問:“公主來這里做什么?” 幾日不見,孟辭也消瘦了許多,江憺受傷,最忙的人就是孟辭了。閩鈺兒瞧著他有些泛翳的眼,道:“我想看看江憺怎么樣了……” “有他爹在,他醒過來應該只是早晚的問題而已?!泵限o勸她:“公主還是別看了,看了會受不了的。” “可是,我有點不放心?!?/br> 她不自覺捏著袖子,下唇咬的嫣紅:“我知道他是為了救我,才中箭的。可是我沒用,做不了什么,看著他一直垂死昏迷,我心里也很不好受。” 孟辭漸漸皺起了眉頭,他確確實實聽出了閩鈺兒話里的自責,閩鈺兒又是那種性子,別人欠她的可以,但是她絕對不能虧欠別人什么。江憺這么半死不活地躺著,要她完全置身事外,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想了想,只能這么勸慰她:“公主還記得么?殿下今年蠱毒發(fā)作的時候,不聽任何人的勸阻,執(zhí)意不喝藥,最后我們逼得沒法子,去北豫把你請了過來?!?/br> “我記得,怎么了?” 孟辭解釋道:“那次,是江憺去請公主的,料想公主也還記得,江憺對公主做出的承諾罷?!?/br> 閩鈺兒想了一晌,終于想起那個時候,江憺確實是對她做了承諾的。因為那時候因為九卿的事,她一直不喜歡江憺,所以江憺那時候說的:“以后公主的事,江憺都在所不辭,生死不顧?!彼仓划敹咃L,并未放在心上。 孟辭點頭:“江憺不是一個說話隨便的人。他一旦開口說出的話,那便是承諾。” “公主助了殿下,就是助了他,他愿意為公主萬死不辭。所以,公主無需再過多自責了?!?/br> 路是他自己選的,他甘愿那么做,別人也沒有法子。 回想起江憺伸手推開她時的決絕,閩鈺兒一晌沒說話。忽然覺得,齊叔晏雖然命薄,一路上磕磕絆絆,但老天爺是公平的,收走了他應有的,又給了他最忠心耿耿的臣下,隨時準備為他赴死的臣下。 還有他的皇叔,先他一步離世,卻甘愿雙手為他奉上江山的皇叔。 別人都說權力滋生欲望,宮里勾心斗角的事情應該到處都是,可是齊國王宮似是都知曉了齊叔晏的不易,理解他自小就被遠送的心酸事,對他是格外的寬容,和愛戴。 至少從閩鈺兒現(xiàn)在認識的人來說,齊國里面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是將齊叔晏視作比自己命還要重要的人物,更不用說什么造反,意圖不軌了。 她點頭道:“好,我知道了?!?/br> “等江憺傷情穩(wěn)定下來了,你一定要叫我?!?/br> “這是自然?!泵限o道。 “對了。”閩鈺兒又問:“殿下去哪里了,白日里一直沒見著他?!?/br> “殿下帶著人去收編軍隊了?!泵限o想著江憺那邊一時半會兒也處理不完,就帶著她出去看了看,慢慢就走到了城樓上,他指著下面道:“公冶善被關押,回了京城,他麾下的部隊都還在這里,春海又遞交了歸降書,這些人估計以后就要駐扎在這里。殿下怕他們鬧事,所以花了點時間,收編的時候也仔細了些,幾乎將他們都隔開了?!?/br> 閩鈺兒看過去,所有人都換上了一樣的軍裝,幾乎分不清哪些是春海的人。倒也有醒目的,齊叔晏一人立在千軍萬馬中央,貼身鐵衛(wèi)替他隔開了一個空白圈,他坐在高高的馬頭上,壓下冷靜淡然的眸子,聽著底下的人匯報,不時眉頭微挑,做出些調整。 西風烈馬,男人一身棗紅色的外甲,裹著細瘦的身形,顯得側影更加的凜冽。一看到這個,閩鈺兒就想起這幾晚上男人是如何粘著她睡覺的,那真的是,怎么推都推不開。夜里那么粘人,白日里又成了一副冷相,當真是讓人難以捉摸。 他沒看到閩鈺兒,小姑娘也怕他看到了,趕緊拉著孟辭下了城樓。 “公冶善什么時候被押回去的?” 孟辭有點心不在焉,想了想道:“戰(zhàn)亂結束后第二天,殿下就把他押回去了?!?/br> “南沙王的尸身,也跟著一同運了回去。殿下說,過一段日子了,回去替南沙王辦葬禮,棺槨收入皇陵,就挨著先帝而葬?!?/br> “那,閭丘越呢?” 閩鈺兒現(xiàn)在也是無計可施了,剛開始見面的時候,閭丘璟一個勁要閭丘越喊閩鈺兒“jiejie”,現(xiàn)在閩鈺兒恨不得喊她大姐。 她真的是對這個女人無話可說了。 先是受了公冶衡的攛掇造反,而后逃竄到春海,又和公冶善扯上關系,最后見南沙王也造反了,又拉著公冶善過來,要伙同南沙王一起。南沙王轉手壓制了公冶善,沒把她放在眼里,這小妮子大難不死,有命不逃,居然直接把南沙王殺了。 沒幾分腦子,容易被煽動,倒是剽悍得緊。 原本只是階下囚,而后成了忘恩負義的逆賊,現(xiàn)在又成了齊國上下痛恨的罪人,殺人兇手,閭丘越這一路走來,倒也是一路帶風帶雨,熱鬧的緊。 果然,孟辭的眼神頓時沉了下去,“那個女人還在這里,殿下說她的命,先留到京城再說?!?/br> 閩鈺兒也是后來才知道,當初在林子里朝她放冷箭的人,就是閭丘越派來的人。她興許是覺得死了一個南沙王還不夠熱鬧,得再拉一個閩鈺兒,才叫人埋伏在林子里。 只是可憐了江憺。 閩鈺兒自覺,縱使自己有天大的本領,也救不回來閭丘越了,當下也沒說什么。天色將晚,孟辭整個人郁郁到了極點,閩鈺兒不敢再多問別的,便辭了他一個人先行回了營帳里。 幾日前,她給閩撻常寫了信,閩撻常聽說她在南邊一切安好,這才徹底放心。便遣了信過來,問她齊叔晏的事情處理完了,何時回去。 這一下子把她問住了。 話說回來,她留在這里確實是沒有一點理由的,但齊叔晏為首的一眾人都沒提這檔子事,她這幾日吃吃喝喝,時不時跑過去看江憺,倒把這件事徹底忘了。 小姑娘覺得,這件事,得好好和齊叔晏商量一下。 夜里,齊叔晏果不其然地又來了。閩鈺兒剛剛吃了一盤子點心,地上鋪著軟毛氈毯,她背對著門側躺在毯子上,手里還握著一塊點心,吃了幾口又覺得撐,捂著肚子叫:“拿杯水過來?!?/br> 她只當叫了個丫鬟過來,直到那雙白皙修長過了分的手伸到她面前來,她才覺得事情不對。 “齊叔晏?” 她轉頭過來,男人看著她鼓起的腮幫子,道:“吃那么急,當我和你搶么?” 他給閩鈺兒喂水,耐心溫柔,末了水漏了些,他還伸手過去,拇指輕輕擦拭。 “今天下午去城樓處做甚么?”他問。 “我,我還以為你沒看見的?!遍}鈺兒老實交代:“本來是想去看江憺的,孟辭怕我嚇到了,就領著我去別處看了看?!?/br> “現(xiàn)在不用去看,等他好了,我自會叫你,你還怕你到時候見不到他了么?” “我還真怕……”她小聲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