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第42章 生日 雖然身體已無大礙, 姜印白還是在醫(yī)院里住了一晚。 洛暖也沒有走,留在醫(yī)院里陪著他。 晚上洛暖躺在病床邊的陪護床上,借著墻角小夜燈的光, 側著身子面向姜印白。 姜印白也轉(zhuǎn)頭看著她, 十分詳細地和她說他小時候的那點事。 他記得在自己很小的時候是有家的,但對于這個家的印象,幾乎沒什么具體的了。 以前的大部分記憶,都是發(fā)生在福利院里。 那個如今已經(jīng)廢舊的福利院,承載了他所有不好的回憶。 那時候他幾乎每天都是在打罵聲中度過的,穿不好也吃不好, 時常遭受虐待。 越是反抗越是沒好日子過。 最嚴重的一次, 他被關在角落那個小屋子里關了幾天, 差一點就死在了那個小屋里。 狹小臟亂的空間, 瀕臨死亡的窒息感, 失去意識時的黑暗,都深深扎在了他的腦海最深處。 即便丟失了所有記憶, 可潛意識和身體都記得。 就像,記得那時候唯一的美好一樣。 洛暖側身聽著他慢慢說,還原當時的每一個細節(jié),自己也聽得幾乎窒息。 和他比起來,自己從小到大受的那點委屈,似乎也不值一提了。 眼淚從眼角無聲地滑下來, 沾濕了枕頭。 洛暖抿住嘴唇,不讓自己出聲。 她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用一種什么樣的心情說出這些事的, 是不是還在經(jīng)歷劇痛,或者,他已經(jīng)可以直面過去那一切了? 聽他說完, 洛暖輕輕吸一下鼻子。 努力穩(wěn)住聲音,輕聲安慰他說:“都已經(jīng)過去了?!?/br> 姜印白透過淺淺的夜燈光線看著她,好像已經(jīng)并不在意過去那些事了,忽笑一下說:“是不是很心疼我?” 洛暖帶著鼻音輕輕“嗯”了一聲。 姜印白又笑著說:“那要不要現(xiàn)在答應做我女朋友,撫慰一下我受傷的弱小心靈?” 洛暖白他一眼,翻身仰躺,帶著鼻音嘀咕:“還有心情開玩笑?!?/br> 她知道的,他不過就是在緩解氣氛,不像把她弄得這么傷感罷了。 而姜印白也確實就是這樣的目的。 他選擇把以前的事都說出來,是因為不想再隱瞞洛暖任何事情。 再者就是,他在逼著自己去面對自己內(nèi)心深處排斥的那一切。 他心里也覺得。 如果傾聽者換了一個人,他大概也說不出來。 面對洛暖,說的時候卻心安很多。 吐完了多冒出來的所有記憶,夜也深了。 兩個人都沒有困意,洛暖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那你……是不是被姜家收養(yǎng)的?” 姜印白還是裝著風輕云淡,回洛暖的話,“大概是吧?!?/br> 說完頓了一會,又道:“那時候出了一場車禍,姜培云好像就是在那場車禍中去世的。但是我想不起有別的內(nèi)情,只記得出國治療,并留在國外讀書。至于過程,都不記得?!?/br> 洛暖輕輕吸口氣,“你要問問俞阿姨嗎?” 姜印白沉默了片刻,“我還在思考這件事,不那么著急,再說吧?!?/br> 如果俞婉玲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也不一定非要去掀開真相。 如今他和姜家,就是一體的。 有些事情撕開來,大概率只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困擾,沒什么其他益處。 沒有好處的事,做了干什么呢? 洛暖沒再多說這個事,只輕輕應了一聲:“嗯?!?/br> 應完松口氣,又問姜印白,“困不困,要睡覺嗎?” 姜印白轉(zhuǎn)頭看她:“你快睡吧。” 洛暖低聲回答:“我有點睡不著了?!?/br> 結果說著睡不著,躺在床上沒一會,便睡著了過去。 姜印白看著她笑笑,心底有一股久違的暖意。 他是真睡不著,躺在病床上,腦子里還是過去那些事。 想忍住不想,可還是一樁樁一件件,像播電影一般,在腦子里一幀一幀地過。 時而想到呼吸困難,便暗自深深吸口氣。 *** 姜印白第二天一早便辦了出院手續(xù)。 但出院沒多一會,又去和關楠見了面。 不過就是看一下心理狀況,以便制定新的治療方案。 關楠認真了解完姜印白的情況,大大松了一口氣。 她原本還擔心,福利院之行,可能會加重姜印白的病情。 再或者,會產(chǎn)生更嚴重的其他影響。 而現(xiàn)在看來,此行達到了比較好的效果。 他受到強烈刺激,扛了過來,也把過去丟失的記憶都找回來了。 最重要的,病因也完全查明白了。 關楠看著姜印白說:“你得知道,不是每一個狹小的空間都是那個小屋。那件事早就已經(jīng)過去了,現(xiàn)在不會挨打不會挨餓,也不會被關死在里面?!?/br> 姜印白點點頭,“我知道。” 關楠嘴角含一絲笑,“我感覺我們可能快要成功了?!?/br> 姜印白語氣閑閑道:“錢沒白花?!?/br> 關楠暗暗給他翻了個白眼。 了解完,關楠還囑咐他,讓他先別急著去上班。 接下來這幾天,她幫他做集中治療,看能不能徹底治愈。 主要就是在安全的環(huán)境下,一遍遍讓他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 對于這件事,姜印白自然都配合。 他相信科學的手段,也不會盲目自信到自己就能完全克服,所以沒有異議。 于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還是把大部分時間留給關楠。 他不想再把這種病一直拖在身上,早治愈早輕松。 持續(xù)治療期間,除了洛暖不時關心他,周二的時候,王大發(fā)也來找了他。 要不是王大發(fā)主動出現(xiàn),他都忘了之前讓他私下去辦的事。 王大發(fā)過來,把親子鑒定結果送給了姜印白。 姜印白原本對結果毫無興趣,因為按照他的記憶來說,基本沒有任何其他懸念。 他一個在福利院長大的人,怎么會和俞婉玲有血緣關系? 但當他隨意地把鑒定報告從文件袋里拿出來的時候,目光瞥到鑒定結果,瞬間便愣住了。 他怎么都沒想到,自己和俞婉玲之間,居然真的存在血緣關系。 眉心驀地一擰,他看向王大發(fā)。 王大發(fā)被他看得渾身發(fā)毛,小心問了句:“姜總,有什么問題嗎?” 姜印白忙收一下表情,把鑒定報告塞回去,“沒問題,你回去吧?!?/br> 王大發(fā)走后,姜印白站在書房的落地窗前,發(fā)了很長時間的呆。 實在想不清楚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他回頭看一會放在書桌上的棕色文件袋,片刻后轉(zhuǎn)身,拿著文件袋去找了俞婉玲。 俞婉玲到現(xiàn)在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有什么異常。 見他來找自己,還和平常一樣,開口便說:“姜總抽空來找我,是有什么事???” 姜印白把手里的文件袋丟在茶幾上,彎腰往沙發(fā)上一坐。 俞婉玲目露疑惑地看一眼文件袋,到沙發(fā)邊坐下,伸手拿起文件袋,把里面的紙張抽出來。 抽出來一看,微微愣了一下。 倒不是對結果意外,只是意外于——姜印白會去做親子鑒定。 看完后,她把紙張塞回文件袋里,放回茶幾上,看著姜印白問:“你懷疑你不是我親生的?” 姜印白也不再繞彎子,直接就道:“我全部都想起來了,我是在福利院長大的。” 俞婉玲目光一定,看著他默了好片刻。 姜印白又說:“你不解釋一下嗎?” 俞婉玲低眉低聲:“有什么好的,想起來干什么呢?” 姜印白急于知道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婉玲抬頭看向他,目光又定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