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婁羽安下了出租車,定定地看著景家宅子大門上的"安園"二字,這座宅子名字是在她14歲那年被接入景家而更改的。 那時,景家還是景家老子當(dāng)家做主,不知道是為了感激她父家的救命之恩,還是憐憫她這個孤兒寄人籬下所更改的名字,讓她有"家"的感覺,哦,還有順便地定下了婚約。 可是,謊言總有擢穿的一天,景家父母討厭她占據(jù)景瑜澤未婚妻的位置,他們覺得以景瑜澤的身份,才華,能力,應(yīng)該匹配更完美的妻子人選。 景老爺子也不是為了報恩才讓她入住安園,并且定下婚約。 雨絲飄落在她的發(fā)梢上,婁羽安扯了扯嘴角。電動門自動的打開,傭人朝著婁羽安走來,語氣里并沒有像對景家人那般的恭敬,一樣有著些微的輕視,"婁小姐,你回來了。" 整個景家,其實沒有一個人歡迎她的。 婁羽安走進大門,安園是中式風(fēng)的宅院,曲徑通幽,走過彎延的長廊,她停了停步,聽到宅子里傳來景母的聲音。 "真當(dāng)我們景家是她自己家了,想來就來嗎?自殺?她怎么不直接點,從高架橋上跳下不是更好?一了百了,什么玩意,嫌不夠丟臉是吧。"景母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刻簿和厭惡,與平常在外人面前的端莊形象形成強烈的反差。 被硬塞了個兒媳,眼看著真要憋屈的成事,景母一年比一年壓抑不住對婁羽安的討厭。 "羽安姐也是想要獲得關(guān)注......"是蘇希曼的聲音,她這么快從醫(yī)院過來了? "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也就瑜澤孝順,拿自己的婚姻被老爺子當(dāng)成了籌碼。我的寶貝兒子啊......" "瑜澤哥也是沒有辦法,老爺子身體不好,若不順著,出了什么狀況,瑜澤哥哪里承擔(dān)得起。" "真要走了就好,別回來,看到她就討厭。"景母唾棄地罵著,"偏又沒有什么骨氣,我們景家這樣的富貴,她怎么舍得舍棄。" "羽安姐只是太在乎瑜澤哥了。" 蘇希曼時不時的應(yīng)著景母的話,但是每一句都是在變相的火上澆油,讓景母更加討厭婁羽安。 "離家出走,一哭二鬧三上吊,她還有什么手段使不出來的,下次是不是直接在眾人面前威脅成婚......"景母的話沒有說完,她看到婁羽安站在門口的位置。 她收回了話語,只是輕呵,"看,這不是回來了嘛。" 蘇希曼看向婁羽安,她還真的回來了??! 正要上前去安慰她,婁羽安直接地越過她往樓梯走去,上了二樓。 "站住!"景母冷著臉,"婁羽安,你沒有什么話要說嗎?"一聲不吭地就想要上樓,當(dāng)她是透明的嗎? 第3章 大少爺說你不準(zhǔn)離開 景母此時的樣子就像是豪門惡婆婆,使勁地搓磨著低娶回來的媳婦,料定了媳婦不會也不敢反抗。 婁羽安站住腳步,轉(zhuǎn)過頭看著景母,眼神里不帶感情,"你不是最希望我與景瑜澤分開嗎?我回來收拾東西。"以前,她一昧的忍讓,沉默,但是換來的并沒有景母的喜歡,而是更加變本加厲的討厭。 都說當(dāng)局者迷,重生回來的婁羽安瞧著眼前一切,覺得自己以前怎么就那么傻呢?她干嘛要這樣的忍氣吞聲? 現(xiàn)在的她,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的。 話落,不待景母反應(yīng)過來,她就上了樓。 景母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看了看蘇希曼,"希曼,她剛才說收拾東西?" 蘇希曼心里一陣狂喜,臉上卻做出擔(dān)憂狀,"我上去看看。"然后蹬蹬地上樓找婁羽安。 婁羽安拿著行李箱收拾東西,在安園呆了十年,從上初中到大學(xué)畢業(yè),她都住在這里,求學(xué)也全在a市,畢業(yè)后則被景家以名媛都不需要拋頭露臉為由而閑置在家。 是的,閑置,像個貨物一樣的閑置。 以前不覺得有什么,現(xiàn)在回看,她這不是被景家變相禁錮么? 這里沒有什么屬于她的,以景母的話來說就是,你連呼吸到的清新空氣都是我家種的綠植散發(fā)出來的。 隨意的收拾了幾件衣裙,婁羽安看著床頭上放著的相框,那是她和景瑜澤去年的合照。 她笑容燦爛,眼里滿滿都是對景瑜澤的愛意,彎著半身,白皙的手臂圈著景瑜澤的脖子,笑對著鏡頭,而景瑜澤則是矜貴從容的坐在椅子上,越發(fā)成熟的俊臉并沒有半絲的笑容,像沒有一絲感情的木頭一樣定坐著,對于她的濃烈愛意,毫無反應(yīng),也毫無回應(yīng)。 她是什么眼光,竟會覺得這是一張很有紀(jì)念意義的合照? 她還如視珍寶的將相片放在床頭柜,只因為這樣每天一早醒來,就能第一眼看見。 蘇希曼走上來就看到婁羽安對著她和景瑜澤的合照發(fā)呆,逼自己壓下強烈的妒意。 嫉妒婁羽安可以這么明正言順的圈著景瑜澤的脖子,恩愛的拍合照,嫉妒她可以擁有景瑜澤。 "羽安姐。"蘇希曼聲音溫柔,"你還好嗎?" 婁羽安拿起相框,然后輕輕地脫手。 "哐當(dāng),"玻璃相框砸在了地上,碎裂成紋,如同她現(xiàn)在決定要碎裂她和景瑜澤的關(guān)系。 "羽安姐。"蘇希曼拍了拍胸口,驚呼出聲。 婁羽安轉(zhuǎn)過身看向蘇希曼,"蘇希曼,別裝了。"很惡心的,不自覺嗎? 蘇希曼睜著無辜的眼睛看著婁羽安,"羽......" "你不就是以退為進,等著我跟景瑜澤分手,然后你能替補上么。"婁羽安將蘇希曼自認(rèn)藏在心底里的計謀擢穿,"裝什么無辜大清純,知道什么叫白蓮花嗎?蘇希曼,你快要煉成白蓮精了吧?" 蘇希曼心下驚詫,這個婁羽安撞到頭了?這是把智商給撞高了不是一丁半點啊,然而她臉上還是露出受傷的神情,"羽安姐,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我不是你姐,別亂叫,我跟你半毛錢關(guān)系也沒有。"婁羽安不想跟蘇希曼有過多的牽扯,從柜子里拿了銀行卡,證件一類的東西往包里一塞,然后拉著行李箱往外面走去。 景母看著婁羽安拎著行李箱下樓,端莊地坐在那里,手持著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然后淡定地放下,"這是離家出走升級版嗎?我說羽安,最近大家都很忙,你可以懂事些許嗎?" 她不認(rèn)為婁羽安會離開景家。 想要嫁進景家的人太多太多了,受點委屈算什么,只要占著景家女眷的身份,那就是無盡的財富和地位,婁羽安以那樣的方式獲得了景家女眷這張入門券,怎么可能會真的舍得放手。 婁羽安拎著行李箱走下樓梯,然后拉著走了兩步,在離景母相對近的位置上停下,臉色淡漠,"阿姨,我若是你,就該要想想把我逼走后,怎么面對景家所有人的指責(zé)。" 景母保養(yǎng)得不錯的臉上因為她這一句話而微微扭曲,"婁羽安,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你......" "哦,看來景伯父沒跟你說實話?"原來半年前的她還不知道啊,無所謂了,早知晚知一樣。 景母微沉著臉,"你什么意思?" 婁羽安卻不想這會辯解什么,輕呵一聲,"什么意思,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不再多說,她拉著拉桿箱往大門外走去,這會刺亮的車燈從大門處由遠(yuǎn)而近,婁羽安微沉了一下臉,這個時候會是誰回安園? 隨便了,總歸不會是景瑜澤那個大忙人。 安園離公司不近,景瑜澤又忙碌,一周能回安園一次都算是頻繁的,更多時候都是住公司附近的公寓。更可笑的是,這一周回一次的頻率還是之前婁羽安作天作地作他回來的。 她刻意的避開車庫的方向,走向昏暗的另一邊,手提起行李箱,不想輪子與地面發(fā)出的摩擦聲引來別人的注目。 然而人走到鐵門處,還是被攔住了。 穿著黑色迷彩裝的保鏢單手靠放在后背,步子微張的穩(wěn)站在她的面前,另一只手有力而筆直的伸出攔住她的去路,"婁小姐,大少爺說你不可以離開。" 婁羽安站在那里,自由就在一米開外,新鮮自如的空氣,來去自如的自由...... 被這只手給攔住了。 硬闖,是闖不過的。 "讓開。"婁羽安好脾氣地柔聲說道,"你家夫人應(yīng)允了的。" 保鏢不動如山,仿若沒有聽她說什么。 他只負(fù)責(zé)聽大少爺?shù)脑?,至于別人說了什么,哪怕是大少爺?shù)母赣H母親,那也是不聽的。 一仆不侍二主,景家規(guī)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讓開!"婁羽安沉了臉色,上前一步,她知道的,這些保鏢都不會與她近至一臂距離,她拉近距離,保鏢便只能被逼退后一步,一直退到鐵門處,退無可退。 第4章 你用錢報答好了 "婁小姐,請回。"保鏢蹦緊著臉色,她再這樣,他可不可以喊救命? 婁羽安嘆了一聲,"我不想為難你,但是,你再不讓開,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保鏢崩緊了后背,忽地看到了景瑜澤矜貴的身影,他微微的垂眼,喊了一聲,"大少爺。" 婁羽安身體微微縮緊,他回來了? 但也僅是一秒,她便放松了下來。 她背對著他,沒有說話,也不轉(zhuǎn)身。 景瑜澤走到她面前,黑亮的皮鞋鞋面沒有一絲臟跡,量身裁剪的西褲更沒半絲的折皺,深色的襯衫收進褲內(nèi),黑色的皮帶將他的腰枝勾勒明顯。 婁羽安垂著眼,不抬頭,不吭聲。 手中的行李箱被保鏢搶過,她卻不愿意松手。 保鏢不敢用力硬搶,怕傷到她。 景瑜澤因為強烈的工作量用腦過度,此時頭疼著,看到婁羽安這個樣子,他壓下不耐與火氣,"在下雨,別鬧了。"淋濕生病就難受了。 別鬧了?他也跟所有人那樣認(rèn)為她這是在鬧?以為她這樣收拾著行李出來,只是鬧?她以前鬧的時候,什么時候帶過行李出門了?不過也是,他們誰會在意這樣的細(xì)節(jié)。 婁羽安抬頭看向他,俊帥的五官,輪廓深邃,有得天獨厚的長相,還有從富貴家族里醞養(yǎng)的矜貴,天之驕子,人中龍鳳這些詞語簡直就是為他量身訂做的。 在他的面前,她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有了自卑感,自卑配不起他,在二人見面次數(shù)越來越少,周圍不斷傳來恥笑,鄙視,輕視的聲音越來越多時,她就越發(fā)地想要把他抓緊。 可感情就像沙子,越是緊抓,流失得越快,更何況,他,壓根就沒有愛過她吧。 在這個滿是謊言,壓抑的安園,連接她二人關(guān)系的只是他的義務(wù),至于她怎么想的,是愛他,還是不愛他,是胡鬧,還是任性,并不重要。 雨勢不大,霧水一般的雨輕飄飄地落在他一絲不茍的發(fā)絲上,什么時候,那個會對著她爽朗笑著的男孩長成了現(xiàn)如今這樣帶著冰冷面具的男人,自然的短碎發(fā)也被發(fā)蠟層層固定住,冷硬如石。 保鏢撐傘過來,擋住雨霧。 婁羽安輕扯了扯嘴角,豁然開朗,她愛他,但是是那個會對她笑的景瑜澤,而不是眼前這個面無表情的他,"景瑜澤,我沒有在鬧。" 景瑜澤輕輕地凝了下眉頭,"那就回去。"他還要趕時間去機場,頭疼欲裂,他沒有心情也沒有心思哄她。 "景瑜澤。"婁羽安搖頭,手緊緊地攥提著行李箱,也得虧夏天的衣服不占什么重量,她收拾的又只有幾套衣服,不然這樣干提著,手臂早受不了了。 白特助上前來提醒景瑜澤,"景先生,快要趕不上飛機了。" 景瑜澤看著面前還在胡鬧的婁羽安,"我很忙。" 是啊,很忙,忙得連溝通的時間也是種奢侈。 "我沒有在鬧,我的意思是,我們分手吧。"沒有正式訂婚,也就不存在什么解除婚約一說,分手,就跟所有情侶那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