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曹銳一愣,嘴角的弧度就僵在了那里。 緊接著,僅剩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雙空洞的眼睛。 一眨眼之后,他恢復(fù)過來,卻只是站在展柜前沉默著不再說話了。 夏遙暗想,剛才他為什么會觸發(fā)了唐彌的控制能力呢?難道在聽到她說那句話之后,他的心中出現(xiàn)了想要放她走的念頭? 她相信,曹銳這樣的人,本性一定是很善良的才對。 ……感覺更加下不去手了啊。 夏遙低下頭將眼睛藏進(jìn)黑暗里,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出了口:“周圍太黑了,能再點一支蠟燭嗎?” 曹銳看看周圍,點頭道:“好吧?!?/br> 他從口袋里摸出打火機(jī)來,剛要轉(zhuǎn)身去拿蠟燭,又突然頓住,將打火機(jī)給了夏遙:“你來點。” 夏遙笑了下,邊從展柜上跳下來邊說道:“怎么,還怕我趁你點蠟燭的那點時間偷襲你???” 不點破還好,她這直白的一說,倒讓曹銳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吸了下鼻子,低聲說:“防人之心不可無?!?/br> 所以說,這個人絕對沒有異能,否則在實力如此懸殊的情況下不至于戒備成這樣。 夏遙面色無奈地聳聳肩,口中道:“我要是動了手,我的朋友們一個都跑不了,放心吧——” 話說到這里,她卻忽然一轉(zhuǎn)頭吹滅了旁邊的蠟燭! 整個珠寶店內(nèi),頓時一片漆黑。 曹銳心中一凜,飛快舉起槍來,但眼睛卻根本無法這么快適應(yīng)黑暗,即使舉起了槍,卻不知道該朝什么地方打。 他立刻就準(zhǔn)備大喊一聲通知其他人,可就在這時,卻聽啪嗒一聲輕響,一道微弱的光線忽然從身后亮了起來。 可他沒來得及回頭——某種冰涼而尖利的東西,準(zhǔn)確地劃過了他的脖子。 溫?zé)岬孽r血頓時噴濺而出,撒在夏遙的右手上,像硫酸一樣驚得她立刻松開了手。 玻璃片掉落在地,發(fā)出一聲脆響后立刻碎了數(shù)片。 曹銳終于松開了他手里的槍,慢慢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夏遙后退兩步,對著他的腿彎用力踹了一腳,同時松開打火機(jī),讓這個高大的男人在一片黑暗中倒了下去。 這個過程不能持續(xù)太久…… 夏遙的手有些發(fā)抖,按了好幾次才重新打燃打火機(jī),緊接著連忙跑過去拿了支蠟燭點燃放在了靠近門口的柜臺上。 燭光不足以照亮店鋪內(nèi)部,夏遙返回去用力拖住曹銳的雙腳,把他朝里面拖了一段,然后抽出他腰間的刀子迅速割下了他的上衣,緊緊地裹住了他的脖子。 她知道,她并沒有割得太深。 這個傷口至少暫時不會要了他的命。如果接下來能順利一點的話,還有機(jī)會讓王大爺幫他治好。 ——這已經(jīng)是她冒著巨大風(fēng)險所做出的決定了。 她從來沒有攻擊過人類,更加沒有去割過誰的脖子,這一下如果力量過輕,也許根本就傷不到曹銳,反而會讓他反過來一槍殺了自己。 她盡力了……在自私地選擇了自保的前提下,盡力留著他的命。 “說到底,我們本來就是敵人。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我不能等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朋友們?nèi)ニ馈?/br> 夏遙用力在他脖子上打了個死結(jié),口中低低地說著這些話,卻不知道是說給曹銳聽的還是為了安慰自己。 處理完這個,她又將曹銳的褲子也割下了一些,一部分用來捆住他的手腳。一部分堵住了嘴。 雖然他好像暫時喊不出聲了,可還是要穩(wěn)妥一點。 做完一切之后,她才發(fā)覺自己的額頭上全是汗水,下意識的伸手一抹,卻又把手里的血抹了一臉。 算了,不是管這個的時候。 夏遙用力咽了下唾沫,撿起地上的步.槍背在身后,手握著曹銳身上找到的兩把刀,小心地貓著腰走向了店鋪大門。 對面看守超市眾人的兩個男人此時并沒有站在外面,他們進(jìn)到了店鋪里,坐在燭光最明亮的地方,似乎正在輕松地交談著。 他們那里的任務(wù)的確比較輕松,因為他們需要看守的只是一群沒有異能的普通人。 在兩把槍的震懾下,那些人根本完全不敢反抗。 而輕松的任務(wù),卻讓他們變得松懈了不少。 就像此時,他們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夏遙竟然已經(jīng)悄悄推開門走了出去。 當(dāng)然,除了過于松懈之外,另一個原因可能才是重點—— 房間里的光線使玻璃門反射出了一些光澤,讓它變成了一面不太清晰的鏡子,反而令房間內(nèi)部的人無法看清外面的情況了。 之前夏遙在店鋪里的時候,也不太能看得清對面的情況,尤其是外面沒有光線的部分。 總之,只要行動小心一點,應(yīng)該暫時不用擔(dān)心被對面的人發(fā)現(xiàn)。 現(xiàn)在,她的左邊是李康,右邊是彭剛,再隔一間的店鋪是江灼。 夏遙只想先把李康和江灼救出來。 她沒有猶豫,首先拐向了左側(cè)。 此時,李康正坐在地毯上打呵欠。 他把地毯拉到了展柜旁邊,身體靠在展柜上,心中正不斷思考著各種各樣的逃脫計劃。 就在他想到要不要干脆趁上衛(wèi)生間的時候把人騙進(jìn)去弄死的時候,大門左側(cè)那邊忽然傳來了一聲不輕不重的響動。 聽到聲音的不止是他一個。 負(fù)責(zé)看守他的男人立刻警惕地端起槍對準(zhǔn)了那個方向,口中厲聲道:“誰在那?!” 自然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的。 男人低頭掃了李康一眼,壓低聲音說:“站起來,舉起雙手,跟我出去看看。” 李康心中也有些疑惑,便乖乖配合著站了起來,舉著手跟他一起走了出去。 男人雙手持槍抵在他腰后,開門的工作當(dāng)然也交到了他手里。 李康慢慢伸手去推開了門,目光順勢向左一轉(zhuǎn),卻什么都沒有看見。 他不由撇了下嘴——左邊關(guān)著的人是郭安,他還以為是他逃出來了呢。 男人緊跟在后面走了出來,雖然什么都沒看到,但也沒因此就放松警惕。 他用槍向前一頂,低聲命令李康道:“往前走,去隔壁看看!” 李康聳聳肩,一邊舉著手往前走一邊回頭道:“走就走嘛,你拿槍頂我干嘛,我腰上的rou可嫩著呢……” 忽然,他眉梢一揚,又接著說道:“真是群粗魯又沒教養(yǎng)的男人!” 那個男人并不生氣,只冷哼了一聲,雙眼始終緊盯著前方,生怕隔壁的異能者會突然從里面冒出來。 可是下一秒,一把鋒利的尖刀就從身后刺入了他的脖頸。 李康幾乎立刻轉(zhuǎn)過身來,猛地按住他的嘴,用力將他往回拖去! 夏遙先一步打開店鋪的門閃身而入,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 她……殺人了。 是真正意義上的,親手殺人了。 這和之前對付白哥他們一伙人不同,盡管當(dāng)時是她引爆了炸.彈,卻完全沒有造成現(xiàn)在這種心理上的強(qiáng)烈沖擊感。 她知道自己剛才所刺入的位置有多致命,而且她連一點余力都沒有留,幾乎是整個人都躍了起來的重重一擊! 整個刀身都刺進(jìn)了他的脖子里,這個人絕對已經(jīng)死了!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有些發(fā)抖,手上溫?zé)岬孽r血讓她覺得無比的惡心。 可是沒有時間讓她多想。 她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努力壓下心中的不適,低聲向李康說道:“快點,換上他的衣服拿起槍,我們?nèi)ゾ冉疲 ?/br> 李康的雙手此時也有點發(fā)抖。 雖然人不是他殺的,可手心里的血卻讓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聽到夏遙的話,他愣愣地點了下頭,好不容易找回理智,連忙上前去扒那個人的衣物。 夏遙爬起來,將蠟燭移到了門口。 一分鐘之后,李康就換好了衣物,扛起槍后在昏暗的環(huán)境下乍一看倒真是難以分辨。 李康道:“我旁邊是郭安,他那里是頂頭的一家店鋪,旁邊沒其他人了,我覺得可以先救他?!?/br> 夏遙點點頭:“也好,江灼那邊位置不太好,他行動也不是很方便,多一個人多份力量?!?/br> 郭安的異能其實很厲害,可以控制三十米內(nèi)有影子的物體。那么只要他想,就能立刻控制住看守他的那個人,所以救援起來應(yīng)該會比較容易。 李康舉著槍頂在夏遙的頭部,兩人一前一后走出門去,直接就這樣光明正大地走向了郭安那邊。 走到墻角處時,夏遙向李康指了指那盆盆栽旁邊的打火機(jī)。 剛才她就是從右邊把打火機(jī)扔到了這邊來,讓看守李康的人辨錯了方向,才能成功從背后進(jìn)行偷襲。 至于郭安這邊,連偷襲都可以省了。 他們直接走到門口,夏遙就伸手去敲了敲門。 這間店里的情況和其他人都有所差別——因為郭安告訴大家的異能是可以控制十米之內(nèi)的活物,所以負(fù)責(zé)看守他的人保持了和他超過十米的范圍。 此時看守就站在門口附近,而郭安則被安排在了比較里面的位置。 當(dāng)大門被敲響之后,里面的兩人立刻朝門外望了過來。 由于玻璃折射的緣故,靠近門邊的看守只看到有個“他們的人”用槍頂著一名俘虜?shù)念^一起站在門外。 他不禁有些疑惑,一邊過來開門一邊就問了句:“怎么回事啊?” 與此同時,后面的郭安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顯然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什么。 而就在大門被看守拉開的那一刻,原本抵在夏遙頭上的槍.口稍稍一挪,對準(zhǔn)了他的腦袋。 李康冷冷說道:“別出聲,否則我馬上爆了你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