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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過繼長孫在線閱讀 - 第23節(jié)

第23節(jié)

    曾湖庭見陳知縣把他往書房帶, 這不是親近的人絕不會走這邊,愈發(fā)覺得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不過剛才腦子里謀劃的說辭, 還得在調(diào)整調(diào)整。

    陳知縣自從出了大堂,恨不得仰天大笑兩聲,太爽快了!看到胡縣丞吃癟他可真開心!所以他聽到曾湖庭說想請教學(xué)問,大手一揮就同意了。

    不管事狐假虎威還是別的, 他不妨聽聽。

    “坐,上茶!”陳知縣讓下人上茶后,手里端著杯蓋撇去浮沫。雖然他曉得端茶送客的道理, 耐不住剛才說了許多話,口渴極了。

    曾湖庭借用茶杯掩飾自己的神色,終于放下茶葉,“上好的碧螺春,大人還藏著好茶呢?!?/br>
    陳知縣詫異抬頭,“你倒是會喝。不過是普通的碧螺春,真送到咱們這北方來,碧螺春都變成黃金價?!彼I的就是普通的碧螺春。

    “真的?”他又喝一口,“我真沒喝出來?!?/br>
    陳知縣笑而不語,他還等著曾湖庭自己開口。索性曾湖庭也沒有讓他等多久,直接切入主題,“今天要謝謝陳大人的秉公處理,倒是讓大人為難了?!?/br>
    “那有什么為難的?我不過照著律法判決,說起來也是你自己準(zhǔn)備了充足的證據(jù)?!?/br>
    “我也不過是想要出一口惡氣罷了,誰都知道張家勢力大,他們搶了我的東西還要我低頭認(rèn)輸?我寧愿拼個兩敗俱傷也不愿意讓他們笑的得意?!痹ケ憩F(xiàn)出這個年齡該有的沖動來。少年人,為爭一時意氣,才不管損失多少。

    陳知縣點頭,有點子沖勁才算年輕人,這不是很正常嗎?但接下來的話就讓陳知縣坐直了身子。

    “所以我想把手頭的秘方先給陳知縣.....”

    “獻(xiàn)給我做什么?”陳知縣心道,莫不是想要他做靠山?的確,在整個福城縣能夠跟縣丞對抗的只有他,這個決定還算明智。

    不過,陳知縣又能拿到什么好處呢?他還看不上那點經(jīng)營的蠅頭小利。

    “準(zhǔn)確的說是獻(xiàn)給衙門?!痹ベ┵┒?,“這次我上府城去,發(fā)現(xiàn)路邊越來越多小民愿意出來做點小生意糊口,這也是大人統(tǒng)領(lǐng)有方,治下平安的緣故。”他不著痕跡的捧了兩句。

    “我想,不如把這些愿意出去做生意的百姓集中起來,培訓(xùn)他們做小食的手藝,然后讓他們帶著福城縣的標(biāo)志,散布到各大城鎮(zhèn)里去......”

    陳知縣險些摔了手頭的茶杯,他霍的站起,“這都是你自己想的主意?”他在書房里來回踱步,腦子的畫面一幕幕的展開。

    整個呈州,只要有人經(jīng)過的地方都會有人吃福城縣的小食,而他,作為福城縣的知縣,今年的吏部考核,妥妥的是個優(yōu)!這是盤活了整個地方的經(jīng)濟啊。

    雖然陳知縣平日得過且過,他也是有事業(yè)心的!不過他一直找不到方向,這才漸漸歇了心思。

    現(xiàn)在機會就放在他面前,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他的心思真的動了。

    但人無利不起早,他不相信從中曾湖庭不會拿到一點好處,于是轉(zhuǎn)頭逼問:“那你想要什么?”

    “我從里頭抽一成的利潤。并且,誰負(fù)責(zé)哪個鎮(zhèn)子縣城讓我來決定。并且會經(jīng)營一家總店,總店里也會有新的小食,獨家經(jīng)營半年后,小食配方會下發(fā)給底下的經(jīng)營商?!彼兡g(shù)一樣從懷里掏出改動后的加盟計劃書,“大人要不要看看?”

    .....

    最后陳知縣是親自送人送到門口的,言笑晏晏,似乎對他很欣賞。

    當(dāng)然,他白送陳知縣一份大功勞,陳知縣總得表示表示。

    在外面等候的曾豐年和小一小二小三小四站成整齊一排,看到安然無恙出來的曾湖庭,齊齊松一口氣。讓他好笑的很,“我又不是去闖龍?zhí)痘ue,這么害怕干嘛?”

    “衙門都是有理無錢莫進(jìn)來,我當(dāng)然害怕?!毙∷淖炜?,就把心頭所想說了出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曾豐年感嘆的說,“你再不出來我都得闖進(jìn)去?!碧鞎缘盟卸嗪ε?,他多次說讓他出面,畢竟他假假曾經(jīng)也是個退休官員,還能跟陳知縣套套近乎,被孩子堅決拒絕。

    “我實在處理不了再交給父親可好?”

    曾豐年在感嘆孩子長大,他還沒來得及庇護(hù)他,先被他庇護(hù)了。

    他還有些話想說,小三本來想問點什么,被小四一把扯開,讓兩父子落在后面說點悄悄話。

    曾豐年正色道:“我這次之所以擋著你出面訴訟,便是官場里的一條潛規(guī)則?!?/br>
    “還沒請教?”

    曾豐年換了個問題,“你知道沒考中舉的秀才,靠什么謀生嗎?”

    “坐館?”曾湖庭猜,這也是最常見的一種。

    “坐館是一種,一部分人當(dāng)了同鄉(xiāng)的師爺,給同鄉(xiāng)出謀劃策。一部分轉(zhuǎn)行做了訟師。做訟師的便是最被人看不起的?!?/br>
    “這是為什么?”曾湖庭大奇,做訟師難道不是高收入行業(yè)?幫助不懂律法的百姓打官司,這是好事啊。

    “這就是一顆屎壞一鍋湯的例子?!痹S年咳嗽兩聲,掩飾自己背后說人壞話的小尷尬,“大多數(shù)訟師還是為民請命,就有那么一小撮的例子,拿錢辦事顛倒黑白,無事都要攪出三分,誰給的錢多便讓誰贏了官司,這樣的都被叫做訟棍?!?/br>
    “衙門的最討厭這種人,偏偏還有功名在身,長官們拿他沒辦法,于是訟師的名聲就壞了。”曾豐年這才說,“你年紀(jì)小小攪進(jìn)去,只怕給人留下爭強好勝的印象?!?/br>
    “不過嘛,幸好你聰明,最后送了陳知縣一樁買賣,他自然不會出去亂說,反而還得贊你少年英才?!痹S年又敦敦教誨,“以后可別這么沖動了?!?/br>
    一言一行都是一片慈父之心,生怕自己的孩子走了彎路。

    曾湖庭連連點頭,“不會。”這次也是事出有因,要不為了震懾旁人,他也不愿冒頭。

    兩人說開了,曾湖庭又把他的加盟計劃拿出來講了一遍,才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小四已經(jīng)慢下腳步,豎起耳朵偷偷聽著。

    “想聽就過來?!痹S年故作威嚴(yán)的喊。小四立馬就竄了過來,先生都開口了,她還不順桿爬?

    當(dāng)然跟芳姐做生意,只因為是第一個合作人,他雖然覺得小四更可靠,卻沒有換人的打算。小四在學(xué)廚也沒有出師,現(xiàn)在換成小四來做經(jīng)營,自然更好。

    小四聽到她日后能負(fù)責(zé)經(jīng)營一家小食鋪,樂的開花,確認(rèn)之后喜的恨不能唱上一曲歌。

    她是個苦命的孩子,沒有別的愛好,只喜歡白花花的銀子,只有賺到自己荷包里才是自己的,一想到她能賺錢,她就開心的不得了。

    “父親,咱們什么時候搬家???”曾湖庭舊事重提,青平鎮(zhèn)還是太小了,想要更大的舞臺,還是去縣城最好。

    “搬!”曾豐年沉吟,他手頭有了銀子,早就看到了幾處院子,只等他們商量到底哪處最好。

    “事不宜遲,反正都到縣城了,今天就去看!”曾湖庭的提議立刻得到了剩下四人的同意,他們架著曾豐年就去找中人。

    總共有三處合適的院子,第一處就在最繁華的居民區(qū),面積雖小五臟俱全,要價也最高,六百兩,出門就是各種鋪子,買什么都方便。

    一處面積最大,在靠近郊外的街道上,裝潢已經(jīng)破舊,雖然只要四百兩,但整修估計都得扔進(jìn)去一百兩。

    還有一處面積不大不小,裝修不新不舊,要價五百。

    中人殷勤帶著他們走了好幾圈,腳都要走腫了,拿不定主意。

    最后還是曾豐年排版,就要那處最大的院子!他對外說這樣住起來夠舒服,實際想著,那處院子最靠近官道,以后曾湖庭要出門上學(xué),便是最快的一條路。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搬家啦

    第38章

    院子的原主人同意盡快過戶, 曾豐年便先動手找人修整。重新上漆,買了新的家具,墻面粉裝, 一切處理好后看,院子也是恍然一新。

    更重要的是, 給每個人都分了一間屋子,面積雖然不大卻是獨立的,小四歡樂哼歌,給自己的小屋子擺上一盆鮮花。

    她在家的日子最多, 當(dāng)然要好好裝扮自己的屋子。細(xì)碎的小花,淺藍(lán)色的帳子,每一處都透著她的審美。

    曾湖庭的屋子就是擺脫她布置的, 除了添些擺設(shè)他沒有改動。外邊還有一件小小的書房, 他常用的硯臺,書架被原封不動搬過來,窗臺的芳草隨著清風(fēng)送來淡香,一切都是那么愜意。

    搬家是要看日子的,曾豐年找人看了良辰吉日, 作為主人,人手一枝干柴, 在選好的時辰齊齊站在門口,一齊把干柴丟在門檻后,象征著財源滾滾。

    暖房酒沒有請別人,從酒樓喊了一桌席面, 以茶代酒,六只茶杯碰到一起,象征新的生活已經(jīng)揚帆起航!

    下午, 小四帶著自己做的糕餅,挨家挨戶的串門。伸手不打笑臉人,小四本來活潑愛笑,送上精巧的小點心,周圍住的主婦們總要象征回點東西,她捧著一堆的東西回家。

    有香囊,有糕餅,還有一盆盆栽,胡亂堆滿一桌子。

    曾湖庭好奇翻看,五花八門什么都有,小四則叉腰,得意的宣揚自己打聽到的消息。

    “大哥,你再想不到,原來這條巷子里頭還住著個學(xué)生,還在求學(xué),日后你可是有伴了。”

    “喔?他在哪間書院上學(xué)?”曾湖庭饒有興趣的問,至少還多認(rèn)識個人。

    “就在縣城的哪個先生吧,我弄不清楚。打聽這個做什么?”小四撿井水洗了蘋果,咔嚓咔嚓咬著,含糊不清。

    “以后還有機會吧,總歸住的不遠(yuǎn)。”曾湖庭也咬了口蘋果,味道正好,甜滋滋的。

    殊不知新搬來的人家給這條小巷子造成的余波還在延續(xù)。

    巷子里倒數(shù)第三戶人家,朱二娘當(dāng)著小四的面笑的含蓄,等一關(guān)門立刻斥責(zé)自己的孩子,“這等子輕浮的女子,看什么看!”

    “拋頭露面,就不是什么好人家出來的,一進(jìn)門眼睛就直勾勾看著你,擺明是想扒上來,我的兒,你可是以后要當(dāng)大官的人,小門小戶的女子對你沒有助益,平白耽誤了你的姻緣?!敝於镆豢跉庹f完,她的兒子朱沉毅無奈的說,“娘,我不過是看有人敲門過去看看。”爹出門走商做生意,他作為七尺男兒自然要擔(dān)起家里的責(zé)任。有人敲門過去看看不是很正常?來的小姑娘比他小好幾歲,也就說幾句常見的客套話,說她們剛剛搬家,鄰里之間多接觸。

    朱二娘不肯說自己錯了:“那她搭訕總是真的吧?還扯什么兄長也在讀書云云,不就是為了跟你找話題。”

    “不過是我的衣裳下擺沾了墨水人家才這么問的,娘你真的想多了?!敝斐烈阋妱癫粍铀铮瑹o奈的說:“好了,我以后就算有人敲門,也等娘來開,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敝於镄⌒泥止荆笆悄隳暧走€不知道人心險惡,總要多留一個心眼才不會被人騙?!彼盍藥资辏蓻]那么容易被小姑娘騙。

    朱沉毅就知道她娘的毛病又犯了,他只當(dāng)聽不到,間隔答應(yīng)兩聲,是,對,好的全做糊弄。

    朱二娘過完嘴癮,又開始發(fā)愁,“兒啊,你爹還沒把銀子捎回來,下月的束脩可怎么辦?”

    “大不了我多抄點書?!敝斐烈惴鲆豁嘲准?,手下開始研磨,“我總能賺到銀子的?!?/br>
    “我兒的手哪里是拿來抄書的?”朱二娘心疼的看著兒子,搶奪那沓白紙,“擱著吧,我也能接著洗衣裳的活。”

    兩母子爭執(zhí)不下,最后商量好,抄書不能多抄,洗衣裳也不能多洗。

    清晨。

    天還沒亮,朱沉毅急匆匆的從家里趕出,正要朝著大街上,沒留心到側(cè)面還有一人,他險些一頭

    撞上去,還是那人及時閃避開,朱沉毅才沒撞人。他急匆匆說抱歉,那人回道沒事。

    朱沉毅看那是個十來歲的少年,手里捧著兩本書冊,還很是面生,便開口問道:“你是到這里招人嗎?我沒見過你?”

    少年,也就是曾湖庭說:“我搬過來,可能還沒碰過面?!彼S手指著自家的位置,“在那兒?!?/br>
    朱沉毅記下,“你趕時間嗎?”

    “嗯,以后聊?!痹グ峒液蟮谝惶焐蠈W(xué),他雇傭一架牛車,每天早晚接送,牛車比走路快,算起來時間還是差不多。

    自從考中童生,他從乙班晉升到甲班,跟同窗一時不熟悉,還是點頭之交。

    曾濟庭跟他一起進(jìn)甲班,頗有幾分吃不消甲班的進(jìn)度。在乙班,先生會詳詳細(xì)細(xì)解釋經(jīng)義,然后督促學(xué)生背誦,背不上的還會懲罰,總之,每一步都是先生做主。

    而甲班的人,先生先布置一篇文章,自己回去溫習(xí)了解,第二天有什么不了解再問先生。曾濟沒人監(jiān)督,很是有點摸不著頭腦,在月考上就落后好幾名,最后還是曾湖庭跟他一起制定了學(xué)習(xí)計劃,按照計劃來做,慢慢提高水平。

    早上要早讀,曾濟庭正在默背文章,突然被窗邊的動靜驚到,小石子咕嚕嚕滾到他腳下,窗邊有人喊他的名字。

    曾濟庭尋聲望去,是個他從沒想到的人,周其正!

    他干嘛?曾濟庭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問號,都分班了,周其正不會還記得當(dāng)年一點小恩怨,非要追過來吧?

    曾濟庭警惕的靠過去,他看他手邊不遠(yuǎn)就是個硯臺,只要周其正有異動,他就砸個滿臉墨汁開花!

    周其正看真的把人叫過來,松口氣后扭扭捏捏的問:“后天旬休,你有空嗎?”

    “有空,你要干嘛?”曾濟庭沒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