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葉仲昌看到曾湖庭的手里的東西,“讓我瞧瞧!”他搶了過去,“我早聽說他們值班時為了打發(fā)時間,會自帶話本,原來是這個?” 這古代的話本十分無趣,尤其是男人看的,不外乎野外妖狐自投羅網(wǎng),紅袖添香不求回報的事,都被寫爛了。 這本《長風(fēng)》稍微多了點創(chuàng)意,封面就是主人公的名字,他是個從小被拐走的公子哥,雖然長在鄉(xiāng)野卻勤奮好學(xué),最后考了狀元,期間,鄉(xiāng)間小妹,書院先生之女,長官閨秀都統(tǒng)統(tǒng)迷上他,最后,他找回身份,選擇了自家表妹。 果然這種□□絲逆襲記,很有市場。葉仲昌翻看的津津有味。 “在值班房看這種書,不會被圣上責(zé)備嗎?”好歹是工作時間呢。 “怎么曾兄比我還古板呢?”葉仲昌放下話本,“圣上仁慈,并沒有讓我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等候,既然可以看游記雜書,自然也可以看話本?!辈蝗贿@等候的時間如何難熬。 “那我就放心咯?!痹ヒ矞愡^去看話本,但用他的眼光來看,這話本錯漏百出,細節(jié)成問題,要不是情節(jié)新奇,用詞典雅,完全不夠看。 葉仲昌一路聽他逼逼,終于忍不住拍案而起,祭出金句,“你行你上啊!” “我還真行!”曾湖庭想了想,上次上京給陶興講過《射雕》正好拿出來給葉仲昌開開眼。 他從丘處機路過牛家村說起,一路說道李萍母子逃往大漠,聽的葉仲昌如癡如醉,當(dāng)然,稍微改動了背景,把北邊的人名一一翻譯過來。 “這位將軍著實可恨!害的人家破人亡!”葉仲昌猛烈吐槽段天德,迫不及待想問下文,“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們該下值咯!”居然在值班房待了整整一天,圣上沒召見,啥也沒做。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咸魚了~ 第80章 他們第二天上值時, 安排人值班的許學(xué)士抬眼問了問,“昨日有何異常?”同時提筆準備記錄。 “并無異常,圣上并未傳召。”曾湖庭搖頭。他眼神在許學(xué)士的冊子上一掃, 一長串的無,足足有半月之久。 許學(xué)士寫完后看著曾湖庭, “曾修撰有何要事?” “并無,我只是想問問大人,要不要讓我代為通川下一波當(dāng)值的人?!?/br> “喔?!痹S學(xué)士一愣,“就讓司徒棋和佟伯言去罷?!卑凑彰屋喠髦蛋? 本來也是規(guī)矩。 “是?!痹バ卸Y后就去通知司徒棋,他對那人還留有印象,司徒棋是個三十出頭的男子, 已經(jīng)成家立業(yè), 孩子都五六歲,面目普通,曾讓期待貌美探花郎的圍觀群眾大失所望。 司徒棋對著他一點頭,帶著佟伯言一起當(dāng)值。曾湖庭剛一坐穩(wěn),就被其他的進士們團團圍住。 “看到圣上了嗎?” “圣上脾性如何?” “圣上喜歡什么?” “喂, 明明我跟葉編修一起去的,為什么光圍著我一個?”曾湖庭從人堆里□□, “擠的我差點喘不過氣?” 眾人齊齊搖頭,“葉編修一看就身體弱,我怕把他嚇著。”真是冰雪造成,圍在一起都怕化了。 “我就體壯如牛嗎?”曾湖庭猛的搖頭, “昨天啊.....”他故意拖長聲音吊人胃口,“啥也沒看到?!?/br> “啊?為什么?” “大概是朝堂上忙碌的事太多了吧,圣上一整天都沒有召見, 枯等一天?!痹偸?,然后他的身邊人群瞬間散了。 ???他有很多問號? “輸了!” “我居然輸了?” “接下來押誰?” “不押了不押了,我都輸了一百文,玩不起?!?/br> 曾湖庭陰沉沉靠近,“你們在干嘛?” “押誰第一個見到圣上??!”莊家只當(dāng)沒看過他的冷臉,“曾修撰押誰?” “我押第一輪誰也見不著!賠率多少?” “我看看......沒有這個選項,被歸在其他里,賠率是一賠一百!” “一兩銀子。”曾湖庭從荷包里掏出碎銀子,“贏了請大家吃飯!” “好!”莊家正要記錄下來,突然門口一聲喊,“學(xué)士來了。”人群一哄而散,這情景猶如當(dāng)初在學(xué)堂里喊一聲先生來了,頃刻間鴉雀無聲。 作為鴉雀中的一只,曾湖庭也緊急抓起筆來,接著抄寫前一日的文書,抄著抄著,突然想到文書就這么大喇喇放在桌面上,似乎很容易遺失,且容易弄臟。 少不得要去定做個小柜子放在腳邊,以免弄污了。 學(xué)士巡視一圈,很好新人都能上進,他就離開。而新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仍然抄書。 果然學(xué)士又殺個回馬槍,從窗戶上偷看確定他們真的沒有偷閑,滿意的摸著胡子。等學(xué)士真的離開,他們才松開筆,“可算走了?!?/br> ....... 這是什么豐富的斗爭經(jīng)驗?怕不是天天跟先生們斗智斗勇? 其實能交給新人的文書,都不是很重要,都是些應(yīng)該翻新的書本,多謄抄不過是備案,同時也會抄寫一些六部的文書存檔,翰林院自己也要存一份,方便日后圣上查閱。 人如果集體中不要表現(xiàn)的過于超脫,偶爾加入一次也沒什么,所以曾湖庭才會加入賭局。 不過嘛,大概是莊家通殺局,一連整月,所有的進士都沒被召見,反而是之前很受重用的學(xué)士被召見了。他們寫了一筆好字,每當(dāng)有詔書要頒,總是由他們抄寫。 又過了半月,該抄寫的東西都寫完,正無事可做時,元康帝好像終于空閑下來,起了興致來召見新科進士賞花。 曾湖庭再也跟葉仲昌組成搭檔進宮。 已經(jīng)進宮好幾次明白了禁忌,他們目不斜視的在甬道上行走,前方有小黃門帶路。 “這位公公,圣上會在什么地方召見我們?”葉仲昌稍微慢下腳步,寬寬的袖子一擺,就給小黃門塞了荷包。小黃門一掂量,沉甸甸的,他常在御前行走,收點小銀子師傅根本不管,但是他擺擺手,“咱不能叫公公,只有圣上跟前的,才能叫公公?!?/br> “喔,是嗎?我不太懂這些?!?/br> “大人常來宮里行走就知道?!毙↑S門接著道,“最近圣上都在御花園接見?!庇▓@接見?那就沒事了,多半是圣上興致來了,在花園賞花。 葉仲昌又倒了回來,安安靜靜跟在后面。曾湖庭小心碰了碰他,示意要把剛才打通關(guān)節(jié)的銀子補給他,葉仲昌搖搖頭小聲道:“窮的就剩下錢,曾兄便讓我先盡盡心意?!?/br> 哼,要不然知道他家是首富,這話真的很欠揍。 他們順著回廊穿過月亮門,花木扶疏處能聽到爽朗的笑聲,“哈哈哈皇兄說的是!” 夠資格叫皇兄的,就只有幾個王爺,而能夠在御花園如此自在,只有可能是七王爺。 曾湖庭升起幾分警惕之心,又緩緩放松,別緊張,七王爺根本不會注意到他這種小羅羅。同時,他注意到側(cè)面的葉仲昌跟他做了相同的動作,握緊拳頭再緩緩松開。 他注意到葉仲昌的異常,默默銘記在心。 “七弟說笑了,你風(fēng)塵仆仆歸來,該好好休息才是,怎么還大老遠跑過來看我?先回府中休息?!痹档鄞┲簧砻鼽S色的常服,隨意閑適,沒帶依仗跟著,跟七王爺宛如一對普通兄弟散步。 七王爺正值壯年,遒結(jié)的肌rou透過服飾,他神秘的笑了笑,“這不是給皇兄帶了禮物嗎?” “什么禮物這么神秘還值得你跑一趟?”元康帝輕笑著,留心到側(cè)面過來的人,“正要給你瞧瞧,這便是此次新科的狀元和榜眼?!?/br> 七王爺不走心的上下打量幾下,“果真是一表人才,恭喜皇兄又把人才收入麾下。”他對付說著場面話,曾湖庭和葉仲昌一一行禮。 “還是去看禮物。”七王爺再次催促,曾湖庭和侍從便默默跟著后頭。 花園里有幾盆蓋著黑布的花盆,七王爺十分驕傲的站好,“皇兄猜猜這是什么?” “是花?”元康帝閉上眼睛,“十月,應(yīng)該是菊?是墨牡丹還是雪海?或者更稀有的墨菊和綠菊?” “都不是?!逼咄鯛斖蝗幌破鸷诓迹翱刹皇悄档?,而是真正的牡丹!” 黑布之下,掩映著三株剛剛打著花苞的牡丹,枝繁葉茂,搖曳擺動,嬌嫩的花苞剛剛露出一點,能看出是正紅色和深紅色。最稀罕的是較小的一株,乃是一株雙頭牡丹,白玉無瑕,白色的骨頭剛剛綻放。 元康帝大吃一驚,“牡丹的花期,不是五月份?”現(xiàn)在天氣轉(zhuǎn)寒,已經(jīng)是十月,那來的牡丹?他湊近一觸,沒錯,這枝葉這花瓣,的確是牡丹。 “真是奇觀啊!”元康帝點頭,“七弟真的有心了,能運送回來怕是花了不少心思?!?/br> “也還好,都是管家在cao心,他跟我說薛州有一戶人家擅長養(yǎng)牡丹,養(yǎng)的好的花期能延長到十月,我自然要讓皇兄看看?!逼咄鯛?shù)?,“只要皇兄喜歡就好?!?/br> “朕非常喜歡。”元康帝點頭,“吩咐花木房好好照料,下月的壽辰宴上朕要跟群臣共賞?!?/br> 總管太監(jiān)迅速把牡丹收下來,十月的天氣戶外已經(jīng)很冷,只有收到暖房才能養(yǎng)好。 曾湖庭兩人就像小跟班一樣,看著元康帝跟七王爺兄弟情深,同時盡力收斂自己的表情。只有葉仲昌表現(xiàn)的很奇怪,聽到薛州的養(yǎng)牡丹人家更是全身一震。 曾湖庭扯著他的衣角讓兩人慢下來,葉仲昌深呼吸,重新在臉上掛上笑容,搖頭表示自己沒事,曾湖庭抬手指著他的眼睛。 那眼睛透著深深的光,有不服輸,還有氣憤和不甘心。 畢竟是在御前,葉仲昌伸手揉了揉眼睛,直揉到通紅。這樣他的眼神就不明顯。 雖然今日在七王爺面前亮了相,但顯然之前圣上的計劃做了廢,他跟七王爺詳談甚歡。 曾湖庭和葉仲昌又失去一次亮相機會。 他們兩人出宮門時,葉仲昌低聲說,“多謝今日曾兄提醒。”他實在過于喜形于色,連一點點情緒都壓制不住。 “御駕當(dāng)前不比別處,處處小心,別泄露自己的情緒?!碑?dāng)著圣駕的面對七王爺不滿,那叫嫌命長。 “會的?!比~仲昌仰望碧色的天空,“曾兄知道我為何失常嗎?” “我能猜到跟那牡丹花有關(guān),對不對?來路不正?”曾湖庭猜。 “為了幾盆花,有人家破人亡。” 第81章 葉仲昌沉默后終于開頭, “薛州的牡丹很有名氣,其中一戶人家養(yǎng)出的牡丹不僅顏色好,花期長, 還很有些名貴品種。前些日子,那戶人家的主家突然出現(xiàn)在京城?!?/br> “嗯?!痹c頭, 示意他繼續(xù)說,同時確保周邊五十米之內(nèi)沒有陌生人。 “那主家上京城就是為了告御狀的,王爺?shù)墓芗抑苯訆Z走了他家精心培育的牡丹,還打傷了主人家, 來告狀的是主人家的獨子,也被打瘸了一條腿?!比~仲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感同身受。 “你撞見了?”曾湖庭突然反問。 “是的...我還收留了他們, 要不然如何知道許多細節(jié)?這其中還有什么關(guān)竅?”葉仲昌問。 “這件事我先從兩個方面來說, 首先,要想告御狀是不可能的?!痹u搖頭,“你想想,七王爺大大咧咧的把牡丹獻給了圣上,這就讓牡丹成了貢品, 對上交貢品不滿還試圖告狀,有幾個腦袋夠砍???” “而圣上又是護短之人, 只要七王爺擺出一副悔改的樣子,他必定會為之遮掩此事,派人送醫(yī)送藥,然后好好送人回鄉(xiāng)。等到了薛州, 還不是仍由當(dāng)?shù)毓賳T搓圓搓扁?” “怎么會.....”葉仲昌被仇恨沖暈頭腦,逐漸清醒過來,的確, 再怎么說七王爺也是皇家人,為了皇家聲譽,不過扔銀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