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我本來就居心叵測!”他有些懊惱,“還是怪我太沖動了,本來可以等著七王爺露出馬腳,他那么野心勃勃,忍不住的。”他在后頭想做催化劑,也暴露了自己。 “暫時先不討論這個問題好不好?”祁月明見互相不能說服,“等虎子叔到京城再說?!?/br> 第116章 祁月明突然談到這個問題, 也是深思過的,如果她出面去請求翻案,固然能夠洗清父親的冤屈, 但這期間,一直收留她的曾家?guī)兹? 就會變的目的不明。而如果讓虎子叔出面,結(jié)果照舊,也不用暴露她的身份。 她既然已經(jīng)打定主意,就會去做。 這邊廂, 曾妍兒暫時留了下來。她的隨身物品還放在程家,也就只能用小四的。她們兩個在一次次的探望中有了交情。 “這次啊你就安心先住著,大哥會處理好一切的?!?/br> “那也不好一直麻煩他啊, 我都嫁人了.....”曾妍兒在危機過后, 又覺得羞赧起來,她已經(jīng)出嫁,嚴(yán)格來說已經(jīng)算是別人家。 “嫁人了難道就不是meimei了?”小四努努嘴,“況且你還帶著一個,兩個姑娘怎么頂門立戶?!边@也是曾妍兒發(fā)愁的地方, 她是不打算再嫁的,可是小妹怎么辦?。?/br> “話說出來, 小妹是什么毛???”小四小聲說,“也快到定親的年紀(jì)?!?/br> 曾妍兒看四周無人,快速的說了出來。當(dāng)年程小妹不小心目睹母親去世的真相,從此就變的不愛說話, 能用最短的話交流絕對不多說一個字。除了她的奶嬤嬤,她誰也不搭理。 程小妹豎著耳朵聽著,唇邊露出一絲笑意。 這些事實都是曾妍兒半猜測半事實推演出來的, 剛嫁過去時,她跟程小妹根本不熟,后來不知道什么就熟稔起來,程小妹成天都圍著她賺。 “小妹小妹,這名字一聽就不上心?!毙∷膰@道,這個她是有很感觸,因為一般窮人家很少給女孩取名字,都是幾妹幾妹的叫著,她曾經(jīng)就被叫做四妹,當(dāng)然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大名曾姝。 “對?。∥疫€可以給小妹重新取個名字!”曾妍兒眼前一亮,家族的習(xí)慣都是男從水字女從女字,“下一輩的排行取什么名字?” “從的是山字。”對于這個活動小四很有興趣,兩個女孩嘀嘀咕咕說著什么。 “等以后我單獨立了戶口,正好給小妹改名字?!痹麅盒臐M意足的嘆道,程小妹靠了過來,靜靜聽著她說話,同時,心里升起一個主意。 ...... “什么?” 曾湖庭不可置信聽到的東西,他猶豫說:“你再講一遍?!?/br> “我說,我要去衙門里告我爹謀殺我娘?!?/br> “可是,這有什么意義?”曾湖庭道,“他們已經(jīng)確定會被斬首,不日執(zhí)行?!比怂酪仓荒芩酪淮?,按照坑爹的律法,殺妻只會判十年,要是程小妹的外祖家再來出具什么狗屎的“諒解書”,還會輕判。 “的確沒意義,那我娘就白死了嗎?”程小妹尖利的反駁,胸膛不住的起伏,“我每次只要外出,都會聽到他們議論,說什么我娘福薄,承受不住貴氣,好端端的就死了。誰會好端端的死?難道不是有人在作惡?” “這時候我的大舅母就會站出來哭訴兩聲,說什么的確福薄,他們以后跟程家人還是一家。”程小妹恨恨道:“她丈夫的官位是怎么來的她不知道?踩著我娘的尸骨上位,還要嫌她不夠高?!?/br> “我知道就算告贏了也不會加重程子瑯的懲罰,但是我得讓所有人知道,不是我娘福??!是程子瑯人面獸心衣冠禽獸偽君子!” “好,既然你愿意這么做,我也沒什么好阻攔的。你手頭有人證,物證?” “全都有?!背绦∶冒浩痤^,把眼淚逼回去。為了這一天,她收集了很多證據(jù),只為了狠狠扔到程子瑯臉上,告訴他,她一點都不想沾上他的東西! “既然如此......”曾湖庭沉吟道,“請神醫(yī)的事得盡快提上日程,不然你也不能名正言順出現(xiàn)。”很多人都知道程小妹有些問題,她裝病的事情最好別透露出去。 “好!”程小妹說完,撲通一聲跪下,啞著聲音說,“我求過很多人,甚至包括我的血親,可他們都沒回應(yīng)過我。反而是你毫無關(guān)系,答應(yīng)了我的請求,至少我得謝謝你。以后但有所求,無所不從?!彼齽幼骺斓暮?,從書桌后面繞出來的曾湖庭沒來得及攙扶,“怎么說你還叫我舅舅呢。”他扯了一句,“幫外甥女不是應(yīng)該的嘛!” 程小妹飛快爬起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馬上就能安排神醫(yī)?!碑吘贡魂P(guān)進天牢的程氏父子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就被問斬,她的時間不多。 “下午,下午就去!”他還得找一個像神醫(yī)的演員,不然這出戲怎么唱呢? 其實鄉(xiāng)間有很多這樣的“神醫(yī)”,生的一副仙風(fēng)道骨白胡子飄飄的模樣,賣一些吃不好也吃不壞的藥,騙些老年人的錢財,因為賣相極好,就算被捉,受騙的人都不相信。 第二日,這么一個賣相好的演員就被找到了,據(jù)說治好了誰誰誰,名氣大的很,具體一問又問不出來。 “真的能治好嗎?”曾妍兒十分疑惑,這神醫(yī)看起來這么不靠譜。 老先生笑了,“有沒有用,夫人讓我瞧瞧病人不就行了?我總不能隔空治病吧?” 倒 也是,曾妍兒臉一紅,“您里邊請。” 神醫(yī)老先生一進門,就看到乖乖坐著的程小妹,上前去觀察她的氣色和眼神,又伸手把脈,最后在她的額頭上貼了一張符紙,在沒人碰過的情況下,符紙慢慢變黑,從淺黑變成深黑。 程小妹看著符紙變色,也是嚇了一跳,礙于她現(xiàn)在有病,只能好奇的吹動符紙。 “丟了魂了!”老先生言簡意賅的解釋,“招回來就好。” “那,那要怎么招?老先生快坐?!庇H眼見證奇跡,曾妍兒態(tài)度熱情很多,忙請老先生坐下。 “這種情況其實很常見,小孩子魂輕,被驚嚇后容易丟魂。一般運氣好的,做父母的喊上幾聲,魂就歸位,也沒什么后遺癥,長大之后魂穩(wěn)了也不容易丟。碰上運氣不好的,魂丟了就找不回來,耽擱的越久,孩子就越容易傻了。需要讓親近的人喊著她的名字,一直把魂叫回來?!崩舷壬敿毥庹f。 “丟了,那是不是要去丟魂的地方找?”那就是在以前程家的老宅啊!現(xiàn)在她們根本過不去。 老先生正要點點頭,被曾湖庭的眼神示意后硬生生拐個彎,“三魂七魄就算丟了,跟本人有魂線牽著,走不遠,所以應(yīng)該在附近?!?/br> “讓親近的人喊她的名字,讓本人睡著,醒來之后就好了?!?/br> 程小妹暗中點頭,她自己聽下來,也覺得沒什么破綻,糊弄別人也是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到收尾時候,差不多解決到boss就要完結(jié)啦~ 好快樂!我最近日六寫的都要頭禿了... 第117章 老先生開具藥方, 廚房熬了一劑nongnong的藥湯端了過來。 程小妹用眼神示意,真的要喝?這東西沒毒吧? 曾湖庭點點頭,程小妹乖乖的喝掉, 然后靠在床榻邊,沒多久就覺得眼皮子粘到一塊兒, 她抬頭看了屋頂一眼,周邊都是安心的人,她不再強撐精神,放松睡了過去。 睡熟之后, 曾妍兒動手把她放在床榻上,小聲問老先生,“接下來怎么做?” “叫魂只需要喊名字即可?!崩舷壬戳巳藬?shù), “一二三四, 正好守在四個方位,喊上一會兒休息一會兒,持續(xù)一個時辰。” 于是他們分別占了四個方位,等小四跟曾妍兒離開后,祁月明靠過來就是一拐子, “說,裝什么神鬼?”她才不信, 有一天曾湖庭會相信這些鄉(xiāng)間騙術(shù)。 曾湖庭故意捂住心口,祁月明緊張檢查,才發(fā)現(xiàn)他是裝的。 “快說!不說的話今天不放你走。” “都被你看出來的,還說什么?”曾湖庭幾句話帶過, 祁月明點點頭,“我就說怎么程小妹看起來怪怪的?!闭嬲裰臼С5娜吮憩F(xiàn)并不是她那樣。 “能幫就幫一把?!痹サ吐曊f完,“可別漏出馬腳給妍兒知道了?!?/br> “放心吧, 我做事你還不放心?”祁月明白他一眼,等著吧。 他們四個人站在屋子四個方位,一個時辰后,喝下助眠藥劑的程小妹沒醒,老先生說等她自己醒來就好,擔(dān)心出現(xiàn)什么變故,請老先生在客房住下。 一覺醒來的程小妹已經(jīng)天黑,她覺得身體上都松快不少,睜開眼睛看到不熟悉的床賬,這才想起之前的計劃,現(xiàn)在是不是到了她飚演技的時刻? 她扶著床柱起身,喉頭麻癢癢的,想打噴嚏于是就打了,咳,咳,從嗓子里咳出一股腥甜的液體,濺到地磚上。 咳,咳,咳,她捂著嘴巴止不住咳嗽。里頭的動靜驚醒曾妍兒,她等著等著睡著,一聽咳嗽彈了起來,看見紅色液體嚇一跳,連忙去喊老先生。 老先生趕過來是不慌不忙,急的人想抱著他跑。老先生在程小妹一把脈,“沒事?!?/br> “都吐血了還沒事?她,她還這么小....”吐血那不是病入膏肓的表現(xiàn)嗎? “小姑娘不信我?這個小姑娘心頭郁結(jié),有一口淤血一直積在心肺之間,不上不下壓的她難受,現(xiàn)在魂魄歸位心思松散了,自然把淤血吐出來。不信你問她,是不是舒服許多?” 程小妹捂著心口說,“娘,我真的沒事,也覺得好多了。”剛才吐血的確嚇了她一跳,現(xiàn)在她一點不適都沒有。 “你,你....”曾妍兒驚喜莫名,她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小妹不僅愿意開口說話,條理還清晰,這就是病好?。?/br> “好咧,現(xiàn)在小姑娘也好了,再按照我的藥方抓上三五副藥鞏固一下就沒事咧!”老先生摸著白胡子,“沒事我就先走了?!?/br> “等等,天色都晚了,老先生至少留宿吧?” “不不不,我還趕著去下一家,已經(jīng)在你家耽誤一下午時間?!崩舷壬窒訔?,透露出自己分分鐘幾百萬上下的架勢。 攔不住,曾湖庭只能把人送到大門口,拿出早就準(zhǔn)備好的荷包,“大恩不言謝,先生以后如果有需要盡管來找?!?/br> 老先生接過荷包,當(dāng)場取出看到是兩百兩的銀票,美滋滋:“以后有這種活兒還來找我,不論是看家宅還是包平安,治心病還是治身病,我都擅長。”出手大方的客戶他最喜歡。 “那是當(dāng)然。”曾湖庭本來以為只是找了個騙子,沒想到騙子還有真本事,可見現(xiàn)在大夫就業(yè)很艱難。 送走人,曾妍兒挨個挨個的帶著小妹重新介紹人,看她的模樣,應(yīng)該以后都能放心了。 “病愈”的程小妹,要假裝自己剛剛好,碰到一樣什么東西就要想起來,裝的十分心累。但在這樣的循序漸進下,她終于提到她的父親。 曾妍兒沉默不語,她對程子瑯的全部印象,就是床榻間暴虐扭曲的面孔,這種陰影即使在現(xiàn)在也不曾抹去??伤置靼资璨婚g親的道理,在程小妹面前說她爹的壞話,這,不太好吧? “娘,我已經(jīng)全部想起來了?!背绦∶闷届o的說,“我想還母親一個清白。” “可是,前段時日就有一個父殺母案,最后是什么結(jié)果你也看到了。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關(guān)在天牢命不久矣,不用多此一舉?!?/br> “就是這樣我才動作要快,等他死了,誰來證明這些?”程小妹反手握住她,“我一定要去的?!?/br> “你要去我就陪你去!”曾妍兒下定決心,“有我作為證詞,一定會有效果的?!彼砩系睦劾蹅?,難道不是鐵證? “不行!”程小妹立刻反駁,她知道流言如刀,她只是想證明程子瑯殺了她娘,怎么殺的不重要。而且一旦傳出去,程子瑯?biāo)纻€干凈,剩下的女人沒法活了。 這種私密事件,傳的沸沸揚揚,也會鬧的程小妹外祖家,第二任夫人家中,所有的女眷不得安寧。 所以她該怎么處理呢? “可以申請讓女案官員來判的?!睆臅牙飳ふ业桨咐?,曾湖庭肯定的說,“前朝曾經(jīng)設(shè)置過一個女判官,專門為了審訊事主為女的案件,雖然現(xiàn)在是個冷衙門,倒也能用起來?!?/br> “來吧,我來寫狀紙,你去大理寺遞狀紙,遞到這個部門就好。” 最早大理寺設(shè)置監(jiān)獄時就是男女異獄,獄卒也是女性,再后來就有了女判官,專門管理類似的后宅案件。不過她們能接手的案件很少。 因為,后宅案件都是報的病故,受害人無緣無故的去了。 所以難得有人遞狀紙,倒是把她們嚇著,連忙去請判官來。 女判官是一位三十來歲的婦人,出身書香之家精通刑法,后來丈夫早逝,就帶著孩兒回了娘家。聽說有人告狀,看完狀紙之后更是吃驚。 前不久大理寺手里的子告父案子熱議還沒停下,又出現(xiàn)一樁女告父,真是.....但她看完狀紙之后,突然明白為什么要來告了。 當(dāng)庭三十仗后,程小妹幾乎快站不住,她強撐著站起來,“我要告,我父程子瑯,虐殺我的母親!” 字字泣血,字字誅心。 她等著一天等的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