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張無措，倒不是因為突然逼婚，而是沒帶證件。小尤掏出我的身份證和戶口本，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拿走的。

    這一次說什么也不能讓小尤胡鬧，我板著臉搶過身份證和戶口本，轉(zhuǎn)身就向□□大廳寬敞一點的空間走去。

    小尤有些慌亂，他忙解釋說，不想結(jié)婚就保持現(xiàn)狀也好，是他冒進了。

    我見他害怕的樣子，忽覺暗喜。維持著不悅的表情華麗轉(zhuǎn)身，單膝跪下，將鉆戒戴在他的無名指上。

    擺出最狠的表情，說最浪漫的話，見到小尤意外又開心的樣子，我心中暗喜，求婚計劃總算是成功了一個結(jié)尾。

    ps：故意與小尤交握雙手，讓閃亮鉆戒的反光晃在岑霄眼睛上，這是我內(nèi)心小小的卑鄙。

    ——某年某月某日……

    尤正平才咧嘴細看了幾張，就聽連宇凡說：“郁華有記錄的習慣，替代者肯定會了解這具身體的情況，你們之間重要的日子，他自然記得清清楚楚。從半個月前，誤傷領(lǐng)導那天起，郁華就再也沒有寫過臺歷日記，這也是一個重要佐證?！?/br>
    他的話尤正平和岑霄都沒細聽，岑霄震驚地想，郁華竟然嫉妒我和尤正平的關(guān)系，這太驚悚了。果然不能隨便偷看別人的日記，否則以后要怎么面對郁華！

    尤正平倒是板著臉道：“這些資料也幫我復(fù)印一份，我回去慢慢研究?！?/br>
    拿回去裝訂成書，當成以自己為主角的戀愛連載小說看。

    連宇凡：“……你們有沒有聽我說話？”

    尤正平和岑霄連連點頭：“聽呢聽呢?！?/br>
    尤正平忽然覺得，連宇凡多調(diào)查一點他不知道的郁華也挺好的，成績單、臺歷日記，他都可以珍藏起來，時不時翻看一次。

    難怪戀人之間總有忍不住想偷看手機或者日記的，尤正平以前對這種偷窺隱私的行為非常不屑，他給予郁華充足的信任。不過，看到這些日歷，尤正平覺得，以后可以時常翻翻臺歷。

    連宇凡輕扣桌子，吸引眾人注意力后，講解第三份證據(jù)——郁華最近的消費記錄。

    “你口口聲聲表示了解枕邊人，但你知不知道，郁華這段時間砸了多少家具？”連宇凡道，“107個碗碟、2張桌子、3把椅子、1面鏡子、12塊瓷磚。他辭職后，告訴你出去找工作了吧？其實他沒有出門，而是一直在砸家具，還趁著你上班偷偷添補相同的家具?！?/br>
    尤正平被日記勾出的粉紅戀愛泡泡消散，他心疼地說：“郁華為什么這么做？他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說，我?guī)挝粠旆吭易雷?，為什么要用家里的好家具，補充這些家具多費錢??！我們沒有多少存款了！”

    連宇凡：“……”

    重點是這個嗎？

    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與不正常的戀愛腦計較，繼續(xù)道：“重點不是浪費錢，是他為什么性情大變砸家具？他在眾人面前可是個好好先生，幾次職業(yè)心理評估結(jié)果都是優(yōu)秀?！?/br>
    “而且他砸的可不止是家具廚具，”連宇凡打開盒子，“還有手機，你沒有發(fā)現(xiàn)他換了一模一樣新手機吧？”

    尤正平接過盒子，盒內(nèi)的手機像是被人用錘子砸爛般粉碎。

    “這么重要的手機，怎么就砸了！”沉默了許久的岑霄悲憤道，“尤正平買個手機，我們?nèi)菀讍?？?/br>
    連宇凡：“？？？”

    這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悲憤個什么勁兒？

    尤正平表面工資只有2500，他想在郁華生日送愛人一個手機，又不敢用私房錢買。為了不讓人發(fā)現(xiàn)，他硬是吃小弟的喝小弟的，從岑霄等小弟們的牙縫里省出四個月工資，辛辛苦苦買的手機。

    岑霄等人對外也是街道辦臨時工，與尤正平一樣只有2500工資。這四個月，尤正平說絕對不能暴露真實工資，大家一起咬牙奮斗，硬是勒緊褲腰帶，幫著尤正平攢下的錢。

    尤正平還特別能吃！

    那四個月，要不是郁華時不時讓尤正平給大家?guī)Ъ硬?，岑霄等人都不知道怎么熬過去的。

    那是最昏暗的四個月，比年幼時在基地集中訓練還苦，基地起碼給吃飽飯，衣服壞了給發(fā)?。?/br>
    為了省錢沒有可樂的四個月，岑霄不愿回想。

    “這要真是替換者做的，不用別人動手，我親自干掉他，”岑霄沉著臉道，“如果是郁華砸的……讓他多做一點零食就好?！?/br>
    作者有話要說：　　虛假的調(diào)查：查找郁華是破壞者的證據(jù)。

    真實的調(diào)查：大型虐狗現(xiàn)場。

    第20章

    連宇凡很想問, 你們旭陽區(qū)小隊是不是集訓時出了什么問題，怎么一個個都抓不住重點呢？這是錢和零食的問題嗎？

    他本以為岑霄是小隊中唯一一個正常人，怎么也不理智了？

    “咳！”主持大局的肖局長猛咳一聲, “大家要拋開私交，認真聽連隊長的報告?！?/br>
    旭陽區(qū)小隊這才冷靜下來, 不僅是尤正平和岑霄, 小隊其余五名成員見到手機的瞬間，眼圈也紅了起來。

    這是多么艱難才買下來的手機啊！

    連宇凡道：“這件事的重點在于, 郁華為什么要砸掉手機。正常人用握力是無法將手機破壞到這個程度, 我懷疑他用錘子或者其他重物砸碎了手機。如果是用工具毀掉的, 代表這并非無意的行為，而是主觀行為?！?/br>
    “我倒是覺得，這個手機能夠被砸壞, 反而代表郁華的確不是破壞者。”尤正平沉著地解釋道，“根據(jù)我們對甄黎手機的研究，破壞者手機中會綁定一個我們看不到的app, 一旦有app存在，人力是沒有辦法毀掉手機的。我們在審問甄黎時, 曾用十噸以上的壓力碾壓手機, 手機上出現(xiàn)幾不可查的能量罩，能夠抵抗起碼一萬米以上的海水壓強?！?/br>
    連宇凡：“我并沒有說這個手機綁定了app, 鑒于現(xiàn)代智能手機的各種功能，我認為, 郁華不小心在手機里泄露了某些信息, 為了保證絕對安全，他才將手機砸成這個樣子?？上恢?，守護者中有我這個的能力者?！?/br>
    連宇凡得意地笑了, 他之所以沒有立刻復(fù)原手機，就是為了讓大家看清楚，手機毀得有多么徹底。

    他的手掌碰觸手機碎片，手機完全復(fù)原，恢復(fù)之前的開機狀態(tài)和電量。

    連宇凡不知道密碼，就將手機遞給尤正平。尤正平從來不偷看愛人手機，自然也不清楚。

    郁華設(shè)定了指紋和密碼解鎖，尤正平輸入郁華的生日，即送手機那一天，密碼不對。他又輸入自己的生日、結(jié)婚日期，也不對。

    尤正平皺眉想了一下，輸入了方才在日歷上看到的兩人相遇的七彩日子，成功地解開手機。

    尤正平低頭笑了下，心里有點甜。

    他沒想到，那天對于郁華而言如此重要。其實對尤正平來說，那簡直是災(zāi)難的一天，他把這輩子的臉都在那一天丟盡了。

    從此之后他破罐子破摔，完全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性格，反正最糟糕的都被郁華看到了，還有什么可隱瞞的。

    認識郁華之前，尤正平除了偶爾與小弟們打鬧外，在肖局長和長輩們面前還是比較正經(jīng)的，或者說是繃著情緒的。

    倒是在郁華的呵護下，尤正平的情緒逐漸穩(wěn)定下來，展現(xiàn)本性，被郁華寵得愈發(fā)無法無天起來。

    連宇凡拿過手機，查到了郁華換家具的購買鏈接，以及一些照片、通話記錄，一切正常。

    只有一個隱藏文件夾，還是加密的，連尤正平都沒辦法解鎖。連宇凡心想可算是抓到狐貍尾巴了，他拜托技術(shù)人員解鎖后，看到一個腰力鍛煉的訓練表。

    尤正平：“……”

    “這或許是什么暗語，我馬上請暗號組的同事幫忙解密?！边B宇凡道。

    “不不不，不用了！”尤正平一把搶過手機，“這個你不用管?！?/br>
    “尤正平同志！”連宇凡不悅道，“你一再影響我工作，是不是在維護家屬？”

    當然不是，他是在維護自己的面子，總不能讓連宇凡把夫夫生活頻率都查清楚吧？尤正平抹了把臉道：“這個不重要，你說別的證據(jù)吧?！?/br>
    之后連宇凡又列出郁華高中時的籃球成績與八日前投籃視頻對比，證明郁華前后投籃技術(shù)變化太大。

    總之，就是換人了。

    尤正平對連宇凡的證據(jù)并不認可，覺得這些東西雖然有疑點，但不能作為決定性證據(jù)。一些理由他可以直接詢問郁華，郁華不會不回答。

    連宇凡則是覺得尤正平簡直幼稚，竟然想到直接詢問的辦法，不怕打草驚蛇嗎？

    室內(nèi)氣氛劍拔弩張，肖局長看了看爭執(zhí)不下的雙方，扣扣桌子道：“我這里也有一份證據(jù)，是連隊長漏查的?！?/br>
    “我漏查的？”連宇凡有些意外，“局長您也調(diào)查了？”

    肖局長嘆氣道：“看到你們白天在辦公室里不冷靜的樣子，我又怎能完全放心？今晚你把大家都叫到基地時，我就覺得太倉促了。還不到24小時就下結(jié)論，你不怕還有東西沒有注意到嗎？”

    “我確定自己查過了郁華的行動軌跡、網(wǎng)絡(luò)聊天記錄、購買記錄、輸入法常用詞語使用頻率等等。”連宇凡道，“我暫時想不到其他要調(diào)查的內(nèi)容了?！?/br>
    肖局長從抽屜拿出一個文件袋：“郁華投籃的那一天，在游戲廳旁邊的彩票站買了一百張刮刮樂，你查到了嗎？”

    提到刮刮樂尤正平就心痛，他一直忍著沒問郁華為什么去彩票站。此刻尤正平呼吸困難，艱澀地問：“他中獎了嗎？”

    “沒有，”肖局長無情道，“他看起來不像運氣好的人。他抽獎后，詢問過彩票站兌獎的方式，得知兌獎方式后十分失望地離開了?！?/br>
    連宇凡皺眉道：“我的確沒有發(fā)現(xiàn)這件事，但買刮刮樂也不是什么需要注意的問題吧？”

    肖局長點頭：“刮刮樂只證明他運氣不好，一百張連兩塊錢都沒中。但也可以側(cè)面證明，運氣不好的他，是有可能在找工作時，進入甄黎辦公室的?！?/br>
    連宇凡：“……局長您這是預(yù)設(shè)他不是破壞者，才得出的結(jié)論嗎？”

    肖局長道：“我只是想告訴你，郁華去游戲廳不僅是投籃和打地鼠，他還買了刮刮樂，你忽略了這一點。同樣的，他去人力資源市場，也不僅是找工作，他還去了另外一個地方。你只找到了他的行動軌跡，卻沒有深入具體地調(diào)查細節(jié)?！?/br>
    “他還去了哪兒？”尤正平關(guān)切地問道。

    肖局長從文件袋里抽出一份病歷，嘆道：“人才市場從后門穿出去，對面的寫字樓里有一個心理咨詢室。從六天前起，郁華每次都會趁著找工作的機會去進行心理咨詢，這是他的咨詢檔案，你要看嗎？”

    這是愛人不愿意他知道的事情，尤正平不想偷看。他猶豫了下，檔案便被連宇凡取走了。

    郁華敢直接去甄黎的工作室應(yīng)聘，自然是做好了萬全準備的，又怎會料不到世界守護組織會調(diào)查他的一些異常記錄呢？

    不管由誰來說，誤傷領(lǐng)導、頻繁更換家具、練習投籃（還蹭甄黎熱度上了熱搜）、買刮刮樂（查清彩票兌換流程后很悲傷，要登記身份的，中彩票不能作為洗錢的理由）、更換手機，這些都太可疑了。

    郁華沒有選擇掩飾這些痕跡，他大大方方地任由守護組織查。

    家具餐具早就扔進垃圾場處理，守護組織不可能在成山的垃圾堆中找到他不小心破壞的家具。另外，環(huán)衛(wèi)工人在運送垃圾的過程中也不會珍惜這些已經(jīng)廢棄的物品，處理方式非常粗暴，早就看不出家具原本是被哪種方式破壞掉的。

    唯有手機郁華舍不得扔，只能忍痛用小錘子把原本就被捏壞的手機砸得更碎。背著尤正平砸手機時，郁華的心在滴血。

    準備好這一切后，郁華用一種極其隱秘的方式去了心理咨詢室。

    他就是要讓守護組織先查到一些明顯的證據(jù)，在幾乎認定他是闖關(guān)者時，再查到心理咨詢室，成功翻盤。

    郁華一共有五次心理咨詢，是連續(xù)五天進行的，每天一次。前兩次他表現(xiàn)得很抗拒，心理測試結(jié)果也是狀態(tài)良好。

    第三次，在心理咨詢師專業(yè)的引導下，他開始逐漸“放下戒備心”，承認自己在測試中故意選擇答案好的選項。郁華是人力資源部的高管，也具備一定心理學專業(yè)的知識，大部分測試題他連結(jié)果都會背，自然能夠做出最優(yōu)秀選項的答案。

    第四次心理疏導時，他坦誠了自己的破壞傾向。在扶領(lǐng)導的時候，忽然想要毆打這個平時讓自己加班且壓榨自己為難自己的人，將領(lǐng)導推傷后，他十分內(nèi)疚，也沒想到自己會變成這副樣子。

    盡管同事們?yōu)樗f情，郁華還是堅持辭職，也是害怕再出現(xiàn)攻擊表現(xiàn)。

    他擔心自己傷害尤正平，很長時間不和愛人接觸。過度的克制反而適得其反，他會在愛人離開家后砸爛家具，并且享受破壞帶來的快感。

    他還坦誠了一件事，他長達一個星期沒有給愛人做飯?？此瓶煽诘娘埐硕际撬I的半成品加工或是直接從家常菜館里買的外賣。

    這樣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七八天，直到他無意識地砸碎了愛人送的手機，郁華才意識到情況不對，開始積極面對問題，解決問題。

    他先是嘗試在商場內(nèi)接觸更多的人，又在游戲廳里玩打地鼠，他是故意一個也打不中的，企圖通過打擊類游戲控制破壞欲。他也不是投不進去籃球，而是在斟酌自己的力道。

    他甚至買了一百張刮刮樂，就是享受“刮”這個破壞性的動作。

    他害怕愛人知道這件事，便一直隱瞞狀況。

    第五次咨詢時，郁華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好了不少。他說不能讓愛人承擔繁重的經(jīng)濟壓力，決定主動面試找工作，愿意嘗試一些壓力小、更有創(chuàng)造性的工作室，皮包公司也沒關(guān)系，這類老板心中多半有鬼，他如果真的控制不住毆打人的欲望，打這個老板，他不敢報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