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邊月覺得這條路上的車突然變多了。 她不厭其煩地回頭確認,然后又若無其事的繼續(xù)與嚎叫的烏鴉作伴。饒是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還是不免有些后悔,至少應該帶瓶水下來。剛才在車上故意沒話找話,現(xiàn)在報應來了,嗓子干得快要裂開。 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邊月干咳了兩聲,翻看微信聯(lián)系人挑選一位幸運觀眾,她決定再等半個小時,如果喻楓還不來,她就只能麻煩那位幸運觀眾來接她。 上來了一輛白色suv,邊月抬頭看了一眼,這輛車沒有像其他車一樣直接開過去,反而逐漸減速,在邊月正前方停下。 車窗放下來,車主朝著邊月喊:“嘿美女,去哪兒?我捎你一程!” 他蓄著一圈胡子,看不太清樣貌,頭發(fā)和邊月一般長,扎成一個小啾啾垂在腦后,做這種裝扮還隨便遇上一個人就說要捎上,正常人誰敢上他的車? 不過見得多了倒還有幾分親切,這附近多的是這樣的“流浪藝術家”,邊月打賭,他的后座至少放著一把吉他。 沒有第一時間回絕,她是真的在考慮要不要上車。一邊是很大幾率不會回來的喻楓,一邊是立刻就能帶她走的陌生人,實在是難以抉擇。 “走不走啊美女?”邊喊邊按喇叭,似乎已經沒了耐性。 邊月不擅長在焦灼的情況下做決定,經驗告訴她在這種情況做出的決定十有八九會后悔。 “我……”一個字沒說完,又上來了一輛黑色的車停在白色suv后面,邊月看清車牌愣了幾秒,笑道,“不麻煩了,謝謝啊?!?/br> 喻楓從車上下來時的表情極為不爽。 不少好看的男明星眉眼都帶點女相,喻楓臉上沒有這種特征,是一種極為鋒利攻擊性特別強的帥,再加上一米八幾的身形,板著臉的時候自帶氣場,極為唬人。但現(xiàn)下他頂著那雞窩頭,非但不嚇人,多少還有些滑稽。 “我不來你就要上一個陌生人的車?你多大的人了?還沒出社會的高中生都不會像你一樣隨便上別人的車!” 邊月笑道:“可你不是回來了嗎?” 喻楓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把車鑰匙扔回給邊月,“我是怕到市區(qū)被警察查出酒駕,不然誰管你死活!” “哦,”她邊往駕駛室走邊道,“那你犯不著為我上陌生人的車生氣呀?!?/br> 好沒良心的一句話,喻楓怒視著邊月。 邊月眼中笑意涌動,知道再逗下去就真生氣了,見好就收,連忙好言相勸哄大少爺上車。 “嘭”的一聲關上副駕駛的門,力氣之大車都震了三震,邊月眼觀鼻口關心,兢兢業(yè)業(yè)啟動車子,仿佛剛才把人逗成這樣的不是她。 天漸漸暗下來,低垂的云籠罩在山上,看不見落日與云霞,隱隱透出的黑讓傍晚格昏暗。車內很安靜,邊月再不找話,喻楓近乎執(zhí)拗的看向窗外。 路邊有幾間房子,沒有燈光,看不出是否有人居住,喻楓拿出手機想看看消息,后又想起他的手機現(xiàn)在和一塊板磚無異,他靠在椅背上,感到無聊,便只好再次看向窗外。 又出現(xiàn)了幾間房子,看樣子是村民用自家的房子開的農家樂,喻楓好奇多看了幾眼,忽然愣住——邊月好像沒有掉頭。 山道狹窄,迎面遇見一輛車都需要靠邊讓讓才能順利通過,喻楓往下開了許久才找到掉頭的地方。觀景臺前有一塊空地,掉頭倒是不必這么麻煩,但邊月沒有掉頭就直接開走了,所以這車并不是像喻楓想象中那樣朝省會城市里開,反而離城市越來越遠。 “停車!” 邊月問他怎么了,他咬牙切齒道:“這不是去市區(qū)的方向!” “哎呀,你不早說,”邊月這么說著車速卻并沒有變慢,一腳油門,“你要回市區(qū)應該提早告訴我?!?/br> 她拙劣的演技并沒有讓喻楓信服,喻楓冷冷地看著她:“找個地方掉頭?!?/br> “回去太遠了,我們倆都沒吃飯,而且我凌晨就開車出來,中間沒休息過?!闭f罷還打了個哈欠,以加深話里的可信度。 “所以呢?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為什么要自作主張?”喻楓閉上眼睛,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他似乎對今天發(fā)生的一切感到厭煩,耐心盡失。 邊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車內再次陷入沉默。 山里的夜很濃郁,除了車燈照亮的地方看不見一點來自人類世界的光亮,巍峨聳立的樹猶如森森鬼影,喻楓喘不過氣,打開了車窗。冬末的風里有股特別的味道,從黢黑的樹干,陰沉的黑水,以及潮濕的泥土中涌出來,寂寂淹沒昏暗的車廂。 他們已然翻過那座大山,前路變得平坦寬闊,沒有盡頭般筆直延伸,直到與夜空相接。那一晚沒什么星星,只有了一輪清亮的明月懸在濃稠的夜中,一路眺望著孤單行駛在路上的車。 “雪山下的花要開了,”在長久的寂靜后,邊月突然開口,“反正你也沒什么事,不如和我一起去看看。” “聽說那座神山能帶來好運?!?/br> 喻楓嘲諷道:“所有雪山都被稱作神山,如果真的靈驗,那大家什么都不要做了,都去拜雪山好了。” “別這么說,”邊月笑了笑,好脾氣地回道,“人總要信著點什么。” “信什么?”喻楓戾氣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