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既像是等待，又像是某種無聲的較量。

    最后……

    眼瞧著白浪的面孔破冰般的出現(xiàn)裂痕，不斷顫抖之際曲嫮才又繼續(xù)開口：“第一，警方已經(jīng)調(diào)取出你出現(xiàn)在新城區(qū)郊野公園附近的監(jiān)控錄像，你每一次出現(xiàn)的時間都與受害人被害時間相符?！?/br>
    曲嫮看到當自己講完這段話，白浪臉上的表情明顯的所有放松。

    “那又怎樣？去郊野公園的人多了，誰也不能證明人就是我殺的。”說完白浪還挑釁般的揚起半邊的眉頭。

    曲嫮冷笑：“第二，通過牙齒印模對比，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充分證據(jù)證明受害者張娟尸體上的咬痕與你的牙印完全符合。另外，從你家中收獲到沾有被害人張娟血跡的女士挎包，并證明該挎包屬被害人張娟所有?！?/br>
    一番話之后白浪的臉色明顯變得難看起來，臉氣呼呼的就像要發(fā)怒一般，“那又怎樣，就算張娟是我殺的又怎么樣！你們也只能證明我殺了一個人而已?！?/br>
    曲嫮幽幽掀起眼皮，沒有任何的躲閃，直接迎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也就是說，你承認是自己殺死的張娟，而且還不止殺死一個人？”

    白浪像是豁然醒悟，大叫：“我從來沒承認人是我殺的！”

    曲嫮并不準備給他任何反駁的機會，當下拋出第三點發(fā)現(xiàn)：“第三，雖然你現(xiàn)在說話口齒清晰，但是我知道你本身就是口吃。而殺人令你口吃情況大為好轉(zhuǎn)?！?/br>
    最后第三點是她突發(fā)奇想想到的，畢竟之前她曾經(jīng)和羅煦涵就犯罪嫌疑人究竟是不是個口吃展開過激烈爭辯。但是直到白浪被捕，這個問題也沒能證明。

    到了這個時候，曲嫮索性直接拋了出來。

    仿佛遭遇到什么極為恐怖的事情，又像是遭到一記重擊，白浪臉色驟然大變，血色全無，嘴唇甚至開始不住的顫抖：“你、你、你……你、你怎么、怎么會、會知、知道？”

    曲嫮好整以暇頷首，知道自己很快就能突破他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線：“你要知道，警方知道的遠比你以為警方知道的要多的多的多?！?/br>
    這一次，rou眼可見的，白浪眼中的戾氣漸漸黯淡下去，整個人一瞬間就像是被抽干全身的□□變得萎靡不振，嘴角向下癟了癟：“你問吧，既然你連那、那個都、都知道，我、我也沒、沒什么可隱、隱瞞的啦……”

    曲嫮點頭：“那么，我們就從你殺的第一個人王月娥開始說起?！?/br>
    提到“王月娥”這個名字的時候，白浪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下……

    第47章

    白浪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是場極其荒謬的笑話。

    從懂事的時候起白浪就總?cè)滩蛔栕约阂粋€問題, 他到底是誰，被生到這個世界上到底有什么意義？

    在他幼小的雙眼中，世界永遠是灰撲撲骯臟一片。沒有溫暖、沒有親情、沒有愛, 更沒有呵護。

    一切都是丑陋而骯臟不堪的。

    和國內(nèi)千千萬萬個普通家庭一樣，白浪的誕生曾經(jīng)給他的家庭帶來無限巨大的歡喜, 但是隨著白浪一點點的長大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的家庭并不像隨便一個普通家庭那樣的真正的普通。

    那個時候白浪還小, 根本就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這都并不妨礙他用自己簡單而又幼稚的想法去了解整個世界。

    在他的世界里，祖母就像是殘暴的暴君統(tǒng)治著整個家庭, 隨時隨地發(fā)號各種命令, 沒有人膽敢反抗她所發(fā)出的任何指令；而祖父就像是毫無見識, 只會阿諛奉承的宰相, 維護著祖母殘暴血腥統(tǒng)治的同時奴役著其他家庭成員；父親是傳說中脾氣暴躁、嗜血的將軍，在外能征善戰(zhàn)工作掙錢，在內(nèi)忠實的維護著祖母的血腥統(tǒng)治, 對自己的妻子、兒子采取暴力統(tǒng)治, 稍不順心便是拳腳相加, 甚至有些時候白浪根本不知道怎么惹惱的父親，莫名其妙就會換來一通胖揍。

    被揍的多了白浪便從心底生出恐懼，長期生活在恐懼之中的白浪直到九、十歲的時候還是會控制不住自己經(jīng)常尿床。

    除了自己的祖母、祖父以及父親，家里面還有一個令白浪覺得最不齒的家庭成員，那就是——白浪的親生母親。

    在白浪的印象之中，自己的母親有些時候幾乎就算不上是個人，根本就是個毫無人權(quán)的、任人宰割的奴隸而已。早上母親要照顧一家老小的飲食起居, 卑微謙恭的就像是只最下等最不起眼的臭蟲；白天母親要外出工作，掙得的收入必須全部交給祖母保管；晚上母親要從事大量辛苦繁重的家務, 誰讓她是個女的，家務活本來就是應該女人來做！

    即便如此的辛苦，母親辛苦勞作換來的也只能是祖母的冷言冷語或者惡言咒罵，以及時不時父親的一通拳腳胖揍。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生活，令白浪對自己的祖母和母親，甚至是全天下所有的女人除去憎恨就是鄙夷。

    在他的眼里女人本身就是下等人的代名詞。

    當然，除了……他的姑姑。

    在白浪的眼中，姑姑是唯一和別的女人不同的女人。她漂亮、她時髦、她會對自己很好，給自己買很甜很好吃的糖豆吃，最關(guān)鍵的是祖母見到她的時候會開心大笑，祖父見到她的時候也會開心大笑，父親見到她的時候也會開心大笑，而母親見到她的時候則總是陪著笑臉小心翼翼，恭維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