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帶著疑惑走到家門口，發(fā)現(xiàn)家里的院子門也是緊閉的。他心中一緊，忙敲門并沖里面大聲喊：“爸，媽，你們在嗎？”

    他喊了幾聲，看見趴在窗戶上往外看的李娟。李娟見是兒子回來了，手放在心口上長舒了一口氣，然后出來給兒子開門。

    陳光看著一臉戒備的老媽，心里升起不好的預(yù)感：“媽，咱家出什么事了嗎？”

    李娟把兒子領(lǐng)進(jìn)屋，發(fā)現(xiàn)坐在沙發(fā)上的陳大山和陳曉婷一臉緊張，全身的肌rou都是緊繃著的。陳曉婷抱著陳大山的一只胳膊，整個人躲在他的身后，畏畏縮縮得看上去可憐極了。

    他們見是陳光回來了，這才放松下來。

    “哥?！标悤枣盟砷_抱著陳大山胳膊的手，眼淚汪汪地朝陳光跑過來。

    她一把抱住陳光，眼里滿是依賴。陳光輕攬著meimei，感覺她好像受到了驚嚇，于是手在她的后背上從上往下順了幾下，替她緩解了緊張和不安。

    感覺懷里的人放松下來后，陳光這才問：“你今天怎么沒有上課?。俊?/br>
    陳曉婷可憐巴巴地說：“縣里出了好幾件命案，學(xué)校怕我們出事，就給我們放假了?！?/br>
    “什么命案？”陳光緊張地看向李娟和陳大山。陳大山點(diǎn)燃一根煙說：“最近一個禮拜，縣里發(fā)現(xiàn)兩具無頭女尸，其中一個是大壯媳婦的?！?/br>
    平常李娟見陳大山抽煙，保準(zhǔn)又要嘮叨責(zé)備，但現(xiàn)在，她巴不得他能多抽幾根，好排解排解心里的壓抑呢。

    一提起大壯媳婦，李娟就抹眼淚。陳光知道大壯媳婦，他媳婦是個啞巴，人踏實(shí)勤勞肯吃苦，和大壯的感情不錯。

    這樣一個老實(shí)巴交的女人成為邪修的養(yǎng)料，讓陳光十分憤怒，他攥緊了拳頭。

    李娟這時候說：“兒子，這次回來就別再亂走了，外面太危險了，媽不是打擾你做正事，媽實(shí)在是擔(dān)心你啊，聽話，好不好？”

    李娟的語氣里充滿了懇求，陳光卻搖頭對她說：“媽，這件事我要是不管，就真的沒人管了。”

    李娟剛想說，你能怎么管？陳光就說：“我先去看看大壯哥?！?/br>
    大壯家里的地上堆滿了酒瓶，滿地的煙灰和煙屁股，屋子里煙霧繚繞，嗆得人都睜不開眼睛。

    屋里傳來孩子的哭聲，以及大壯的哭聲。

    陳光進(jìn)去的時候，看見大壯正坐在地上，手里捧著一個酒壺，拿起酒壺就往嘴里灌。旁邊坐著的一歲大的小姑娘，哭的撕心裂肺的。大壯灌了一大口酒，眼淚從眼角流淌下來，混著酒一同流進(jìn)嘴里。

    “妮妮，你媽沒了，你媽被人殺了，分尸，頭都被掰成兩半，你媽死的好慘啊?！贝髩芽拗f，說完還笑，笑的比哭還難看，看得人心都揪的似的疼。

    “妮妮，你說爸爸以后可怎么活啊，你以后可怎么活?。磕銒屗m然不會說話，但她好歹是個活生生的人啊，有她在家，每次回來也算有個盼頭，也有人能照顧你啊?！?/br>
    “可她現(xiàn)在沒了，我還有什么盼頭啊?！?/br>
    大壯雙手捂臉，嗚嗚地哭。小女孩似乎也被他的情緒所感染，也哭個不停。

    陳光看著這爺倆，心里說不出的難受。他喊了一聲：“大壯哥?！?/br>
    大壯緩緩抬起頭來，盯著陳光看了一會兒，好像才反應(yīng)過來似的，呆呆地說：“你來啦?！?/br>
    他看了一眼亂糟糟的屋子，歉然一笑：“不好意思，家里太亂了，也每個讓你坐的地方。”

    “我不坐。”陳光說：“大壯哥你別這樣，妮妮還需要你的照顧呢?！?/br>
    大壯突然笑出聲，笑著笑著眼淚就嘩嘩往下掉。陳光記憶中的大壯就是典型的一個大老粗，哪里像現(xiàn)在這么脆弱過？這種反差看的人心里更難受了。

    “所有人都這么勸我，我自己也明白，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就是過不了這個坎?！贝髩芽拗f：“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么沒了，晚上睡覺的時候身邊再也沒有那個軟軟的，熱乎乎的人了，我這心……”

    大壯揪著自己左心口處的衣服，臉抖啊抖，又是仰頭又是低頭的，大口大口喘著氣，眼淚就從來沒停過。

    “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誰這么狠心，至于要她的命，至于讓她死的這么慘。一個連話都說不出的笨女人，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大壯大吼，他抄起地上的一個空酒瓶就往地上砸，就憑從中間斷開，斷口處是尖尖的玻璃碴。大壯拿著半個酒瓶就從地上站起來，紅著眼睛就要沖出去，嘴里還大喊。

    “我要?dú)⒘怂?，我也要把他大卸八塊，我要給我老婆報仇！”

    陳光趕緊攔住他：“大壯哥，你冷靜一點(diǎn)。”

    大壯還在喊：“所有人都讓我冷靜，可我冷靜不下來！死的不是你們老婆，不是你們最親近的人，你們根本體會不到我心里的痛！”

    孩子被他嚇得哭聲更尖銳了。

    大壯指著妮妮，淚流滿面：“妮妮還這么小，她這么小就沒了娘，以后長大了要別的孩子怎么看她！”

    “縣里的警察還沒有找到兇手，就讓殺人的人逍遙法外，讓我老婆的在天之靈怎么安息！”

    大壯的眼珠子變得通紅，一臉憤恨地喘著粗氣。

    陳光見他實(shí)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無奈只能強(qiáng)行在他的頭上按了幾下，大壯這才冷靜下來。

    “大壯哥，你好好睡一覺吧，睡醒了希望你能調(diào)整好心態(tài)，過上全新的生活?！?/br>
    陳光說完這些，大壯就緩緩閉上眼睛，陳光把他抬到床上，蓋好被子，然后蹲在妮妮面前。

    妮妮見了陳光，突然就不哭了。陳光伸手輕輕在她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妮妮也要堅強(qiáng)，以后長大了要保護(hù)好爸爸喲?！?/br>
    妮妮睜著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陳光從兜里摸出一塊糖，剝開塞進(jìn)妮妮的嘴里。

    “吃了這顆糖，就要聽哥哥的話，知道嗎？”

    只有一歲的妮妮，竟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

    陳光說：“妮妮以后一定要孝順爸爸，以后有小朋友因?yàn)槟銢]有mama欺負(fù)你，你一定不可以軟弱。沒有mama不是你的錯，它不能成為別人笑話的你的資本?！?/br>
    陳光摸了摸妮妮的小腦袋：“妮妮也睡一覺，醒來之后不可以再哭了。人這一輩子，為了一件事只能哭一次。今天你已經(jīng)哭過了，以后一定要堅強(qiáng)?！?/br>
    小姑娘也緩緩閉上眼睛。

    陳光把妮妮抱到床上，放在大壯身邊。看著這對熟睡的父女，陳光覺得肩上的擔(dān)子非常重。

    他必須為他們討回公道，他必須讓惡人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

    無極山，花莫妖，絕對不能再存在下去了。

    陳光的雙拳攥的緊緊的，骨節(jié)發(fā)白，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他的目光無比堅定。

    簡單幫他們收拾了一下屋子，陳光心情沉重地走出來。

    “小光哥？”

    聽見有人叫自己，陳光看過去，見張雪正和自己招手，他走過去。

    “小光哥，娟嬸大山叔和你說了嗎，這段時間可不能亂走了，外面太危險了?！睆堁┱f。

    陳光笑了笑：“嗯，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安全。”

    張雪抿了抿嘴，欲言又止的樣子。陳光見了，便說：“有什么想問你就問吧。”

    張雪看了他一樣，小心地問：“小光哥，你說這個世界上不會真的有鬼吧？”

    陳光眉頭一皺：“為什么這么問？”

    “大家都說大壯哥的媳婦是被鬼殺死的?！睆堁┖孟裣氲搅耸裁?，嚇得哆嗦了一下。

    “哪有什么鬼，別瞎想?！标惞獍参康溃骸岸际裁茨甏?，還信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