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花
“少將,我想知道狼花在哪里開放,你可以告訴我嗎?” 他很驚訝的說:“不是告訴過你嗎?去到那里就是九死一生,惡狼隨時可能出現(xiàn),你真的不怕嗎?”我點點頭,很堅決。 他看著我問:“她對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值得你用性命去幫助?” “不僅對我,對少將也一樣重要?!?/br> “什么?” “你以后就會明白的?!?/br> 我說著,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微紅,發(fā)絲被風吹過,碰到鼻尖,可能癢了,誘得他打了一個響響的噴嚏。 “好吧,我和你一起去?!闭f著他從遠處正在吃草的馬群中牽來一匹馬,飛身上馬,低頭俯身將我拉上,坐在他前面,這是第一次和他坐的這么近,鼻息從耳畔將我籠罩,竟使我的臉迅速緋紅發(fā)燙。 他轉(zhuǎn)頭對我說:“郡主,坐好了,接下來,讓你感受一下在草原上飛馳是什么感覺?!?/br> 夕陽已下,草原漸漸暗了下來,他揚鞭催馬,飛一般的速度朝前奔馳。風呼嘯而過打在臉上,竟有些睜不開眼睛,我的背脊緊貼在他的胸前,溫暖的氣息將我感染,不自覺的我竟微微低頭,后依在他的肩旁,他也沒有拒絕。我閉上眼睛,只覺得有一種從小到大沒有體會過的美好,只想讓時間停住。 沉醉了許久,他在我耳邊輕聲的說:“到了,郡主?!?/br> 我才從夢幻中醒了過來,他先下馬,伸手將我抱下,指著遠處土丘旁的一片,茂盛的青草說:“就在那里,你在這兒呆著,我過去采。” “不可以,這是我的事情?!贝藭r,不遠處有些響動,暗夜降臨的時候,那里出現(xiàn)了幾雙亮晶晶的眼睛,警惕的看著四周,發(fā)出輕微的號角。 他見我如此堅決,也沒說什么,突然上前,牽住我的手,將我護在身邊,說:“若你不害怕,我們一同前往。”我的手有些顫抖,卻在他的手心里放肆的感受著他的保護。 他喝了點酒,臉頰微紅。周遭是如此的安靜,我們靠的這么近,呼吸聲都聽得那么清晰,不自覺的,他的唇慢慢湊近我的臉頰,讓人心癢癢。 “你真好聞?!彼f:“你身上沒有羊奶的味道,卻有一股淡淡的脂粉氣?!?/br> 一瞬間只覺得自己的臉從腦門紅到了脖子。他身上的味道也好聞,草原漢子身上特有的男子氣息,讓人迷醉。 我輕輕地抬手,用胳膊環(huán)繞著他的脖子。我們面對面。他的鼻尖輕觸我的臉頰,親密的距離讓我不由得閉上了眼睛,他的唇緩緩地落在我的唇上,溫熱的酒氣沖進我的鼻子、嘴唇里。 好久,他才將我松開,我的臉已經(jīng)感受不到草原夜晚的涼意,火辣辣的,像是喝了一杯壯膽的酒。 他憨憨的笑了笑說:“大汗知道了,會殺了我的。” “你怕嗎?” “不怕,怕就不會陪你去赴死?!彼又f:“你知道以前的狼花是怎么采集的嗎?我們俘虜來的奴隸一般會被殺死,但如果誰能在狼花開放的時候采到狼花,就可以活下來?!?/br> “他們存活的多嗎?” “可能十個有兩個可以活下來。活下來的也就只剩半條命了?!?/br> 我身體顫抖了一下,但想到蕓兒因此傷勢可以復原,便又狠狠地下了下決心。 “你確定要為了你家的丫鬟做這件事嗎?”他再次確認。 我篤定的點點頭。 他便小心地拉著我,慢慢地靠近被風搖曳的枯草。小聲的說,這群狼有七匹,我感嘆他的好眼神。 “狼是團體作戰(zhàn)的動物,待會我去引開狼群,你去摘花。” 我想說什么,卻被他用食指封住嘴巴。他迅速起身,快步走上前去,整個人暴露在狼群面前,幾只帶著光的狼煙迅速將焦距對準他,看他進一步行動。狼群已經(jīng)在草叢里左右的攢動,意識到危險的來臨。 他慢慢的取下身后的弓,架上箭,猛地朝草叢里射去,就聽一聲慘叫。狼群開始攢動,幾只迅速出動,朝他奔來,他則迅速轉(zhuǎn)身跑向自己的馬,飛身一躍,駕馬而去。見狼群追來,伸手一拍,馬兒立馬開始飛奔,但狼群的速度卻驚人的快,很快似乎就要追上他了。 我顧不了那么多,迅速起身慢慢地扒開草叢。一雙晶亮憂怨的綠光正朝我的方向看來,我忙俯身。小的時候聽阿爹說過,狼的視力比人都好,他的眼睛像是一條會移動的光束,讓周遭的獵物無所遁形。此刻,它發(fā)出輕聲的哀號,這只狼一定是剛才被孛魯射傷的那只,雖然受傷,但依舊堅強的掃視四周,對一切危險保持高度的警惕。 我欣喜,慢慢地湊近,卻覺得身下有什么東西硌到我了,低頭一看竟然是一根骨頭,四周不規(guī)則的散落著人的各個關節(jié),我安撫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我的手不知往何處安放,只好撐著地慢慢地往前挪,此時我的小拇指摸到了光滑的東西,再仔細看時竟是半截骷髏,我急忙縮手,嚇得叫出聲來。 那雙綠色的眼睛警覺的朝我的方向探望,但與此同時,我發(fā)現(xiàn)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真的有孛魯說的那種花,它只有孤零零的一株,左右開放著兩只花,一紅一白,正隨風輕輕地搖曳著。 我對自己說,再努力一點就可以了,但那只受傷的狼卻縱身躍起朝我撲過來,孛魯?shù)囊患簧涞剿耐壬?,并沒有傷及要害。它搖著尾巴在我身邊徘徊,我忙捂上嘴巴不敢發(fā)出聲響。正當它離我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只聽一聲驚呼,一把刀將那惡狼劈開,血濺在我的臉上。那匹狼踉蹌了幾步,便倒下了。 他將渾身顫抖的我從地上扶起來,我看到他的手臂的衣服被撕裂,傷口正淌著血,右腿從大腿處往下的衣服被撕破,一大塊rou翻向外面,血流不止。 “少將,你......” “不要管我,先把花采來?!?/br> 我忍著心疼,起身采下兩株花,快速回到他身邊,他的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看得出來他異常痛苦。 我把花放在一邊,扶他坐在一邊空曠的草地上。經(jīng)過3個時辰的辛苦,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 我將身上的衣服撕下來為他止血,動胳膊的時候他沒有拒絕,但我準備伸手去幫他包扎大腿的時候,他拒絕了。我抬頭看他, 他的眼睛里昨夜的迷茫已經(jīng)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那雙睿智精明的眼神。我知道他的酒醒了,一切都像夢一樣。他永遠都想不起來昨夜我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他說:“郡主,男女授受不親,還是我自己來吧?!?/br> 我點頭。 我們襯著天還沒亮,各自回了各自的氈房,他還帶著自己的戰(zhàn)利品,七匹被他殺死的野狼,而我?guī)Щ亓斯餍枰睦腔ā?/br> 這一夜未歸,青蟬和公主都坐著睡著了,見我進來且渾身是血,便沖過來,將我拉過去,我沒有解釋昨天晚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是說自己取來了一株神花,可以讓蕓兒臉上的皮膚有所改善,甚至可以復原。 蕓兒看著我,眼角泛著淚水,她說:“我之前那么對你,而你卻對我這么好,我真該死?!薄安灰@么說,如果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謝謝你在我最需要安頓的時候給了我一段安穩(wěn)的時光,所以我要報答你,讓你的臉復原。” 她哭著低下頭,兩只手搓著,眼睛里盈滿了淚水。